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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年少轻狂,盲眼老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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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闹巷。
一个少年握着另一个少年的手腕往前走着,只听落在后面的少年问道:“景行,你说咱们不会被发现吧。”
崔景行只管拽着他往前走,听到这话停下脚步道:“怕什么,大不了,你就说是我骗你出来的。”
“噗嗤,你骗我出来的,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上次打的板子可全好了。”安试笑,明明是他想要到碧波湖赏荷,景行又全揽到自己身上。
崔景行下意识的想摸屁股,再一想这大街上,人都还看着呢,屁股被打板子那可是奇耻大辱,将手收回。
每回都强出头,总也改不了,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先挑起来的,可是有好几回都是......
景行觑了眼身侧的男子,都是他想出来看热闹,总不能看他被罚吧,虽不至于打板子,可他那小身板什么罚都吃不住。
时间接近午时,崔景行又饿的快,安试低声询问道:“你饿了么?”
“不饿,你呢?”知道今天要出来景行早膳多用了些避免又尴尬一次。
“我也不饿。”
“那你要不要喝茶,吃点点心,咱们就不在外面吃饭了,回去再吃,银子可得省着点花。”虽说他不饿,可旁边那人早膳又没吃多少,景行怕他又说假话来框他。
“这回你银子带了?”
“嗯。”
“带够了?”
“嗯。”怎么越听越觉得他又要笑他了。
安试面色微动,接着问道:“碎银铜板什么的有么?”
“带了带了。”景行知道他又想到那次出来两人身无分文的可怜样了。
“我总不至于把你押下给店家洗碗。”
“上回说到仪凤使臣初到临安,可不是为了赏临安城的景色,而是来替他们主君求娶长公主的,临安百姓哪能同意,长公主乐善好施,为人和善,人又美的和天仙似的,得见真颜的莫不说人比花娇,我有幸见过一次,那可真的是天资国色。”
茶楼内一老丈端坐当中,沉声讲述着当年长公主远嫁。
“要是那长公主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求娶的人怕是都要挤破紫徽城城门了,怎能轮到他国惦记。”底下人议论道。
“你有所不知,当时长公主堪堪及笄,说亲的人是踏破紫徽城了,圣人一句年纪尚小打发了众人。”
看客皆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这么急急的将公主嫁过去圣人还不得和官家吵起来。”
众人发现了什么趣事开始窃窃私语。“圣人是想吵,使臣还在怎么个吵法,所以只能关起门来吵了。”
“不说题外话了,咱们再说那长公主出嫁时,说是万里红妆也不为过。当时国舅横跨大半个建昭亲自将长公主送到川青江边,仪凤国接亲的队伍早就等在江对岸。”
“仪凤何不派人直接进宫接公主呢。”
“国舅舍不得,再说放大批外族进来也确实不太妥当。”
景行听了一耳朵,转过头来对小二说道:“雨前龙井。”
“仪凤民风尚未开化,百姓围聚在天山脚下,认为祖先是凤鸣山上隐居的仙人。”
“仪凤主君和长公主也确实恩爱,长公主也不负众人期许,为两国的和平,仪凤的经济、政治、文化和思想方面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后来还被追封惠和明善帝姬。”
“这位公主可不是建昭去的第一位皇室成员,当初第一位去往仪凤的皇子,是以质子的身份被囚禁于王宫,后与仪凤皇长女相遇,共谋国计,才结百年好合,至于为什么没有后代就不得而知了,仪凤女帝的皇位最后还是让女帝的皇妹继承了。”
“绥远,你说翎姐姐也是这样的吗?”景行记得那次是唯一一次看到安试流泪,安翎长公主远赴仪凤,怕是今生再难相见,那是两人第一次经历别离。
安试也被勾起惦念,他和姐姐怕是再不会相见了吧,那时他还小不能亲自送她出嫁。
“唉,绥远,他怎么不说了,好好的怎么扯到仪凤的的生活习俗了,谁要听这些,后来长公主有回来过吗?”
因为知道安试对姐姐安翎的想念,景行特别想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安翎,哪怕只是一丝安慰。
“明天梅某依旧在这里恭候各位。”景行看到老丈起身赶忙跟上,不过,这老丈原来目不能视。
“绥远,我去问一下故事的后续,要是他讲的好我多给他些银子可好?”
“好。”
景行本想拦下那盲眼老丈,没想到前面的人却越走越快,“这老丈腿脚可真灵便。”
安试也不戳破,其实相处这么些年他的性情自己还能不了解么,嘴上却说着是想要问他故事的后续,其实只是想给他一些钱罢了。
盲眼老丈越走越快,穿过陋巷前面的人竟然将胡子头发都拆下放到了包袱中,安试转过头看站在身侧的人,崔景行恼火极了,自己竟然识人不清,刚才竟动了怜悯之心对一个骗子。
三两步上前,拳头在对方还没有反应时就打到对方脸上,梅椿翰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拳,赶紧双手捂脸,身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顿拳打脚踢,看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梅椿翰只好把刚才赚的放在钱袋里的铜板举到眼前,“这位大侠,我只有这么多了。”
崔景行没想到跟了一路才发现他是骗人的,所以才会在发现被骗了恼羞成怒,不过也打了一顿出气了。
可看着举到眼前的钱袋子又气不打一处来,“还给我钱,你爹爹我看着很像缺钱的样子吗”
“那你为什么......”本来想说你为什么打我,怕说出口再遭毒打,梅椿翰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看你不顺眼,还装瞎,你信不信我打的你遍地找牙,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白皙的皮肤被气的涨红。
“原来是看见了,那你凭什么打我,我凭本事吃饭又没偷没抢。”搞清楚状况的梅椿翰理直气壮起来。
“那你为什么装瞎?”
“什么叫装瞎,我这只是进行了一下包装。”
“胡说。”
“那我不这样能有人听吗,你就说同样一个柔弱书生和一个盲眼老丈都在茶楼说书你听谁的,再说谁规定拄拐杖的一定眼盲,还有我本来长的老成不行吗?”
景行被堵的说不上话来,安试微笑上前,“这位小先生我们并无恶意。” 特地将小读重。
梅椿翰欺软怕硬听到安试这么说又开始打苦情牌,“要是能选择谁愿意做这个破行当,这都第几年了,每次应试都要出些差错,家中阿婆已八十有三了,只有我阿娘一个人照料,我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了,也是我点背,今年春闱又被挤了下来。”
“春闱挤下来?”景行听到这也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开宝年间乡试被顶替,今年春闱又被一个被一个花了钱走了门路的考生挤了下来,人生能有几个三年,我赚的这几个铜板也只够借几本书,我回家还要将书誊写下来,好郎君莫要为难我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什么?岂有此理,站住,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安试是知道的,崔景行生平最见不得装神弄鬼,坑蒙拐骗,最后闹成这样安试也是没想到,要阻止景行打抱不平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回去查查看是什么情况了。
“不劳小郎君费心了,我梅某偏不信这邪,我定要考得功名,官位坐的比那些用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得来职位的人还要高,只是可怜了我的老母亲,陪我一年又一年的熬。”
“给。”崔景行将一个素色荷包递给梅椿翰。
“这是什么?”当景行将荷包拿到手里时安试就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果然。
“我这次出门就带了这么多,不够我下次再给你送来。”
“你这是干什么,无功不受禄,我是不会接受的。”梅椿翰看见一兜子碎银赶紧推拒。
“这......这是刚才你说书说的精彩,应得的,是你自己赚的。”景行想让他收下,随便说了个理由。
“真的?”真金白银,梅椿翰不由的心动。
“那难不成还有假,故事我听的入神了,才想追出来问你后续,要不然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人还跟踪你。”
果然景行还是改不掉傲娇的属性,才三两句就暴露了,梅椿翰这才半信半疑的收下了银子,“那,多谢了。”
“你这人好没礼貌,别人和你搭话半天了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景行不过想知道对面之人的名字,却偏偏不会好好说话。
“抱歉,鄙人姓梅,名椿翰,字文彦。”梅椿翰正正经经的行了个礼答到道。
“嗯,梅大郎,崔某,家中老二。”梅椿翰一愣神,回过神来问候道:“崔二郎。”
景行被反将一军有些不爽,“大郎,你说的故事明天继续,可我明日家中有事,可否三日后在中城福临楼再讲一次呢。”
“行,到时梅某定前去为崔二郎细说。”收了那么多银子,够单独讲好多回了。
“到时可不必如此老成。”景行看了一眼他的妆容提示到。“那我就先在这里拜别您和您的兄长了。”
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崔景行舒心多了。
不消片刻,景行一声惊呼就要往前跑去,安试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怎得了?”
“糟了,刚才光顾着追人,忘结账了。”
“那你现在还有碎银结账吗?”
“我......”
“快走吧,我方才结过了。”
“噢噢。”景行摸着后脑勺一阵傻笑,“喂,兄长,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