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客江湖之飞空无影》文佩影

43、蛊虫再现

　　“无论多久，你能等我也能等……”
　　如果一个女人说出了这样的话，不是最大的谎言就是永久的承诺。
　　夜青枫擦去脸上泪水，可一滴擦去，另一滴便又落下，她尴尬地笑了笑，努力转移话题：“你还没有说你和七寨主怎么又回了无界城。”
　　陆冲也只得跟着她再提无界城的话题：“年前我和七弟有去找过楚前辈想问一问她是否知道无界城的事，但是当时她不在家。没想到她大年初一一大早就到了大同向我干娘求救，说她手下许多探听情报的人手和女儿都被人杀了，干娘怀疑是沉冰所为而且料定沉冰一定会再回无界城，所以我们就又赶回来了？”
　　“你说楚画眉？你说她女儿楚雨亭被人杀了？”夜青枫背后一阵冷。
　　“楚前辈确实是叫楚画眉，不过她女儿不叫楚雨亭，叫范乐乐……”陆冲也突然怔住了，“楚雨亭是谁？”
　　“跟我一起来的人……”夜青枫拎起桌边雕龙剑凤皇便急着出门。
　　“二公子救我！”隔壁却先传来了楚雨亭的呼救声。
　　夜青枫和陆冲赶到隔壁，踢开门冲了进去。
　　楚雨亭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缩在墙角里抖得如寒风中落叶。龙七月握着一把剑站在离她不远处，但是他也只是以剑支在地上撑住自己没有倒下。
　　“夜二公子，陆大侠，救救我！”楚雨亭叫得可怜。
　　“你不用再装了！”龙七月大吼一声，用尽力气挥起手中的剑。
　　“住手！”夜青枫的雕龙剑凤皇和陆冲的宝刀陌殇同时出了鞘。
　　雕龙剑凤皇架在了楚雨亭肩上，宝刀陌殇斩断了龙七月手中剑。
　　“你究竟是谁？”夜青枫仔细打量着楚雨亭。
　　但楚雨亭不再害怕了，她那副可怜的样子变成了略带吃惊的坦然：“你们没有喝那壶竹叶青？”
　　“没有。”陆冲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很是熟悉。
　　“你明明已经喝了一杯。”楚雨亭没有理会陆冲和摇晃着即将倒下的龙七月，她看着夜青枫，一双美目有些不解和遗憾。
　　“我就算喝了一壶又怎样？”
　　“哈哈……”龙七月扶住墙笑了，“看来沉敕死后，你那些蛊虫也不管用了。”
　　“柳雪娘？”陆冲终于记起了那双眼睛。
　　“是我。”柳雪娘推开夜青枫的剑，撕下了脸上人皮假面，对陆冲淡淡地一笑，“因为你一直没有去找我，所以我来催催你。”

　　“你是什么人！？”夜青枫还要再责问，却被陆冲拉到了身后。
　　陆冲太清楚柳雪娘的厉害，沉冰恐怖是因为她的疯狂，柳雪娘恐怖就是因为她的恐怖，而且她真的有实力让人害怕。
　　龙七月几乎是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上次在三仙岛那是你的地方，被你逃了还说得过去，这次在无界城我的地方，不会再让你逃了。”
　　“龙七月，上次我说过我要杀你是易如翻掌，为了青婉我不会杀你而已。现在我仍是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你，我仍不会杀你，因为我不屑对一个活不过几个月的人动手。我来这里也不过是想看看陆冲什么时候才会去找我，看来也快了。”
　　“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陆冲对她始终要保持警惕，“你为什么要给枫弟下寒叶蛊虫？把解药交出来！”
　　柳雪娘笑着慢慢地摇摇头：“我说过我是个爱惜人才的人，我不过想帮夜二公子做一个城主。至于解药，既然蛊虫没起作用，我还不想给她那剧毒的东西害死她。”
　　“你是当初给八姑娘下蛊毒的蓬莱岛岛主？”夜青枫一惊，没想到自己差点也像龙惜霞一样被蛊虫控制甚至失忆。
　　“那么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吧！”龙七月冷冷一笑，手中已飞出无数暗器半蝶。
　　柳雪娘手中匕首格开了所有残月，当她反应过来后面还有致毒的落翼时，贴着墙壁连退数步躲开了残月后的落翼。
　　龙七月毕竟不是龙天儿，半蝶是他亲手发明制作的暗器，他清楚如何能用得更精湛。他的一双手已经练得能控制每一个残月和落翼的速度和角度，他知道柳雪娘的厉害足以避开所有残月，但不一定能避开所有落翼，至少他自信她避不开所有。
　　柳雪娘避开了落翼才看到还有一只残月紧跟飞来，她明白致命的不是这残月而是后面的落翼，她只是微微倾身要避开残月专心对付后面落翼，但却没有看到残月后还有什么落翼，残月已到眼前，她才看到残月前方和周围飞着数十只落翼。避无可避，她仰身倒地躲开残月和它周围那些落翼，但脚下的抽动告诉她，她没有躲开从她脚踝处擦过的那只落翼。

　　“把解药交出来！”看到靴子上插着一只荧绿带血的透明落翼，柳雪娘的心一抖，她再无法继续冷静。
　　“我会交给你？”龙七月笑着裹紧长袍坐到炕边，他再也站不住了，这里冷得让他发抖。
　　“夜二公子，陆冲，救我！”虽是求救，但她已经恢复了一丝镇定，她清楚地知道龙七月不会给她解药。
　　“七弟，你没必要杀她。”陆冲不是要救她，只是不想再让龙七月这般无所谓地杀人。
　　“陆冲，你没必要救她。”龙七月笑得很不讲情面，他看向夜青枫笑道，“夜二公子可要她死，现在杀她并不难。”
　　夜青枫看了看柳雪娘，又看了看陆冲：“我不想杀她，我没必要杀她。如果可以，你也没必要杀她。你不给你陆大哥面子，是否可以给你未来的陆大嫂一个面子。”
　　龙七月一怔，直直地看着陆冲，慢慢地将脸上的吃惊表情化成了微笑：“陆大嫂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说罢，他支住炕边站了起来，勉强走到柳雪娘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看来陆大哥是不会去找你了……我得给未来的大嫂一个面子，但这解药也不能轻易给你，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现在在威胁我？”柳雪娘一双美目中闪过杀机。
　　“不是威胁，因为是个很简单的条件。”龙七月将解药放到她手中，伏在她耳畔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你还会再回来，但是无论你回来多少次，永远都不要再跟我提青婉，这样我也可以永远都不杀你……”
　　“好……”柳雪娘微笑着点点头，向后一倾身滑出丈远，跳出窗户消失了踪影。
　　龙七月看着窗上破开的大洞，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也许我应该叫她记得关窗……”

　　“多谢七寨主如此给我夜青枫面子。”夜青枫将雕龙剑凤皇收回鞘中。
　　“因为我和大嫂一样懂得适可而止……”龙七月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很高兴，他开心自己懂得适可而止，他高兴自己在把他们看成第二个南宫宪和第二个夜青婉之前清醒了。
　　“那就好……”夜青枫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完全不讨厌龙七月，现在甚至觉得有些喜欢他，自然不是她对陆冲的那种喜欢，而是一个聪明懂事的人对另一个聪明懂事的人的喜欢，也许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龙七月走到炕边抓起被子又回到窗边将被子挂起，那个大洞终于被堵住，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柳雪娘知道许多许多事，不知道大嫂从她那里可有打探到什么？她总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让你带来无界城吧。”
　　夜青枫将柳雪娘告诉她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她说沉冰一定会回无界城。”
　　“赵街主说她还没有回来过，看来咱们来的还不晚。”陆冲小心避过那些插在地上的残月和落翼，走到火盆边拨了拨炭块，火舌燃起，房中又暖和了许多。
　　“也许她不会再回无界城，不过她如果知道你回来了，她一定会再回来。”龙七月却抬起脚将脚边落翼踩得粉碎，那些闪着绿光的晶莹碎末很快化成了水。
　　陆冲摇摇头笑了：“你骗过了她？”
　　“这是冰？”夜青枫也轻易踏碎了身边落翼。
　　“还有一点点绿酒糟……”龙七月狡黠地一笑。
　　“你给她的是什么解药？”陆冲笑得更加开心。
　　“姬如花给我的百花蜜丹丸，只要她服下一颗，一年内无论她躲去哪里，万里蜂都找得到她。不过，你们不会想请喜酒的时候也请她吧？”龙七月拉了张椅子坐到火炉边，烤着火让他暖和了许多，说话也轻松了许多，“我倒是劝你们小心她，也要小心沉冰。”
　　夜青枫却觉得坐在炕上更暖和：“柳雪娘说沉冰可能是青月教的人……”
　　“她说可能那么就是一定了。”龙七月没有抬头，他更关心自己那双已经冻麻的手，但他又突然抬起头，看着陆冲笑道，“我们叔嫂俩可不可以当着你的面在这里讨论一下怎么对付你以前的那个妻子？”
　　能说可以么？能回答不可以么？陆冲走到门边靠着墙不愿意听却必须得听。

　　夜青枫知道自己对沉冰无论做出任何评论都不再会公正，既然说什么都不是，那就说实话：“我不会饶了她，但她是我表姐，我不能杀了她也要让她为砍断冲哥的手臂付出代价。”
　　“她还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姐姐，但如果她落在我手里，我对她绝对不会比她对我更仁慈。”龙七月却在笑。
　　“你说她是你姐姐？”夜青枫瞪大了眼睛。
　　“我这个七寨主不过是被扔到水寨的弃婴，”龙七月依然在笑，似乎是在讲别人一个很可笑的故事，“我有一个混蛋爹叫苏吟风，一个疯子娘叫夜道花，所以我还有一个混蛋弟弟叫马顾寻，一个疯子姐姐叫沉冰，而我既是混蛋又是疯子。如果我不叫你一声大嫂，你就要吃亏叫我这个混蛋疯子一声表哥的。”
　　夜青枫看向陆冲，从他眼里得到的答案才能让她相信龙七月这篇疯话。
　　“你不愿意对她动手正合我意，”龙七月继续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这种乐趣的……”
　　“不用担心，”陆冲只是无奈地笑笑，向夜青枫解释，“他现在不过是喝多了耍酒疯而已。”
　　“我没有醉，更没有疯，只不过有点冷。”他的一双手几乎要伸到火里了。
　　“疯子！”夜青枫冲上前拉住他的手，向陆冲嗔怒道，“你知道他是酒疯子还不拦着他。”
　　“我送他回去。”陆冲走上前架起龙七月，扶着他往外走。
　　“陆大哥，等等，我再说一句酒醉疯话……”龙七月笑着回过头看着夜青枫说道，“你很像你的表姐，不过是另一个表姐……”
　　“你就老实会儿吧。”陆冲不由分说地将他扛起出了门。
　　“真是个可怜的酒疯子……”夜青枫打了个寒颤，她也准备回自己房间，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白衣女子拦住了去路。
　　“舍义庄夜二公子？”白衣女子拉下帽兜，对她友好地一笑。
　　夜青枫打量着她，莫说没见过她便是她这么美的女子都是少见，如果见过不会不记得：“姑娘是？”
　　“小女子名叫天韵，是赵街主家中丫鬟，赵街主说在秘道里发现了一些线索，今天没有告诉陆大侠，想请夜二公子先过去看一看。”天韵说的很是诚恳。
　　不能告诉陆冲的线索么？夜青枫心里一颤，仍是跟着天韵出了门，只告诉掌柜的如果陆冲问起她就说她去赌钱了。

　　陆冲送龙七月回了房间，再回来找夜青枫，她已经不在柳雪娘的房间。
　　“你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陆冲看到她房间灯已熄灭，仍是敲了敲门，他心里有话一定要马上告诉她，至少要告诉她无论她是否忍心对付沉冰她都要再更加小心。
　　房中却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陆冲急忙踹开门，借着院中灯光就看到柳雪娘正站在房中，脚边是那个摔碎的瓷盆。
　　“你怎么还在这里？枫弟呢？”陆冲几乎要拔刀出鞘，但他的刀现在不在背上而是在手中，如果拔刀只能将刀抛起快速拔刀，但这样的拔刀速度他很难保证会不会来得及在杀了柳雪娘前停下来，当然他也知道再快的速度拔刀也杀不了柳雪娘。
　　“她没有回来……”
　　“那你为什么回来了？”陆冲不觉得夜青枫的武功会遇上什么危险，在沉冰回来前只要远离了柳雪娘就是远离了危险。
　　“我来找一样东西。”她似乎并没有敌意，也许是她还在担心脚上的“毒伤”，不管她吃了几颗“解药”，脚踝的麻痛都还没有消散。
　　“找什么东西？”陆冲将刀放回背上刀匣，吹燃火折子将桌上蜡烛点亮，“点上灯找不是更容易？再容易点的方法就是找人帮忙。”
　　柳雪娘笑了：“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想要你……和夜青枫，如果你们能一起跟我走更好。”
　　“如果可以，你是不是想把八姑娘也带走？”
　　“当然想，不过我还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只要龙七月还活着，我就带不走你和龙惜霞。”柳雪娘似乎也对龙七月有了些惧怕。
　　“现在他也不会让你带走枫弟的。”陆冲不觉得柳雪娘害怕龙七月是什么好事，世界上总有许多人是不会允许威胁到自己让自己害怕的人存在的，柳雪娘很像这种人，“你要找什么，找到了快走。”
　　“夜二公子的那壶竹叶青，我不相信寒叶蛊虫会不起作用。”
　　陆冲摇摇头，他对这女人觉得很无奈，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这么自信：“酒被枫弟锁进了柜子。”
　　“谢谢。”柳雪娘随即回头，手中匕首落下劈开了铜锁。
　　“你这样破坏东西……”
　　“陆冲，你最好不要再管我，有时间就担心一下你那枫弟吧。”柳雪娘说着将一壶酒倒在了桌上，那酒里多了许多青绿色粘稠的丝，“这酒里有能把寒叶蛊虫都毒死的剧毒。”
　　陆冲看到那青绿色的蛊虫尸体，惊得退出两步，瞪着眼睛看向柳雪娘。
　　“不是我下的毒，我只是想带她走并不想她死，而且沉敕死了这些蛊虫对我而言珍惜得很，我若下毒也不会毒死它们。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冷心花的毒……”
　　陆冲已经转身冲了出去。如果夜青枫与龙七月中了同样的毒，那么即使表面无事，如果受了伤，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都会血流难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