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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同床而眠的要求 ...

  •   祁莲筝低眸望了望倒在血泊中的百里曜,不由得松了口气。尽管周围那些残余的兵将纷纷举着武器向他包围而来,但他从未有一刻如此轻松

      荻,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祁莲筝一边暗想一边握紧手中软剑,紧盯四周不断逼近的兵将

      “你是百里荻的男宠?看不出来百里荻还有如此癖好”百里见一脸鄙夷,上下打量祁莲筝,道:“不过确实标志,在军营这么久连我都未看出你乃是男身”,他忽又蔑笑道:“百里流若是知晓被个男子诓骗还丢了命,会不会气活过来啊”

      大概是见祁莲筝不答,百里见继续道:“百里荻这招真是阴险至极啊,连从不信人的百里曜都中招了,我怎就未想到呢”

      祁莲筝拧眉,昂着下巴,睨着百里见,厉声道:“荻怎会与你等小人相同,你等手下败将断不用他出此谋划”

      百里见脸色一沉,喝道:“小小男宠如此狂傲,你可知你死到临头了,本我欲捉你前去胁迫百里荻和宰相,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说罢,他举起手,他身后仅剩的一些弓箭手立刻引弓瞄准祁莲筝

      “我再给你次机会”百里见得意地笑了笑,“现在跪下爬到我面前,将我的鞋面舔干净,我就饶你一命”

      祁莲筝勾嘴一笑,道:“百里曜有一言并未错,你等确实是个废物”

      百里见面色铁青,猛地挥手,怒吼道:“放箭!给我射死他!”

      漫天飞箭顿时一齐冲向祁莲筝,祁莲筝心跳剧烈,额头渗汗,握紧软剑,迎面挥砍。此时的箭虽不多,但射来的角度刁钻,饶是祁莲筝将要害之处的箭挡下,仍然身中数箭。再加上心口那计长枪贯穿的几乎致命的伤口,祁莲筝疼得不由闷哼出声

      但百里见并未因此就放松攻击,飞箭之后,剩余的兵将也都高喝着一齐冲向祁莲筝

      刀光剑影,枪扫矛刺,拳打脚踢,咆哮爆喝,祁莲筝只觉头晕脑胀,好几次窒息后完全接不上气

      他眼前只有他衣服的碎片还有赤色的血珠,满目鲜红,但他分不清那血色来自他还是别人。他的软剑早已经断成两截,剑柄上被鲜血覆盖,滑得他几乎抓不住。他的身前又中了很多箭,那些染血的箭翎在他眼前晃来摇去,让他更加晕眩

      祁莲筝想他身后和腰部应该也被刺穿了,因为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好多硬物,咯得他更无法呼吸。他好多次被击中,受不住跪倒在地上,不过他能确定的是,他绝没有双膝跪下,这点让他恶心翻涌的心里还有些好受

      视线开始模糊重叠,耳里时而静寂无声时而嘈杂震天,祁莲筝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在断剑支撑下站起来,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清晰的景象要么是那些浑身浴血的士兵怒目圆睁地冲来,要么就是他们一脸恐慌地后退或者举着长矛站在不远处一脸犹豫

      祁莲筝摇摇晃晃地挥开面前一道银光,他的视线越来越黑,但他的脑海却越来越白。那片白上恍然浮现他小时候才学习用剑时的样子,笨拙却执着地在夜色里挥砍练习,连父亲都劝阻不了,直至天白大亮

      忽而那白亮中一片飞花落下,稚嫩的他在花雨中握紧剑猛地刺出,瞬间贯穿一朵绽放的飞花。剑术老师在一旁鼓掌说他是众公子中剑术最强的,可他却觉得还不够。他学习剑术从未想与人比,他想的只是能有幸前往战场,用这剑术多杀一两个敌人,为山河安宁献上一份可以忽略的心意

      祁莲筝不觉轻笑。哪个男儿未做过守卫国家的梦,哪个男儿不曾热血,哪怕是个面若娇娥的男儿也曾心系天下,哪怕他为此只是做了一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事

      ——我知你心之所往,不过我不愿你前往生死不定的战场,我舍不得,但你若执意前去,你身死我亦陪

      百里荻的声音忽而在耳畔回响,祁莲筝一阵心悸,脑海中的一切都消散,只剩那个白衣公子万般柔情的望着他。他似是伸出手,可好像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那公子的衣角

      心口绞痛,喉间涌上一股血腥,祁莲筝稍微清晰的视线里,他看到那些士兵一脸决然地再次一齐向他刺来,寒光冷冽,刺激地祁莲筝微微阖上眼睛。心疼得无法形容,祁莲筝甚至不知这疼是因为刺伤还是知晓死别后的心痛

      忽然祁莲筝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冲进一片略带鲜红的雪白,尽管有血色,可那雪白依旧洁净无瑕,像极了那公子的白衣

      “莲筝!莲筝!你断不会有事的!醒醒看看我......”恍惚中,祁莲筝隐约听到百里荻大喊的声音,他不由得凝聚最后一丝精神仔细聆听

      “祁莲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还有约,要一起前往江南看莲,你不可失约!你听到没有......”百里荻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他很焦急很失态,祁莲筝从未听过他如此破碎崩溃的声音

      “祁莲筝你听到没有”百里荻似是在他耳边低语,“你以为你那封断绝往来的诺书可以骗到我吗,你以为你心中所想我会不知吗,你若身死,你以命相拼换给我的安宁只会令我痛不欲生。醒来,祁莲筝,我的生命已不能没有你......”

      “......我说到即会做到”百里荻忽而哽咽似的低语,这语气更带着一丝决绝,“你若身死我亦陪,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与你一起”

      祁莲筝只觉心头颤动,这一刻他好想对百里荻说:他不要他陪,他只想要他这个傻瓜好好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祁莲筝忽而听到笛声,哀伤悲凉,低沉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祁莲筝从未听过如此忧伤的笛音,他突然好想抚筝,以筝音清脆欢愉驱赶这浓重的哀伤。这么想着祁莲筝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祁莲筝!”百里荻满怀激动的呼唤越来越清晰,忽而唇上覆上两片冰凉柔软的东西,温热滋润的水流顺着那柔软流下,淌过祁莲筝干燥的喉间,血腥味被冲下,心里都随之暖和了很多

      祁莲筝缓缓睁开眼睛。他依旧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百里荻那贯来冷清的面容正喜极而泣,无比欣喜。下一刻他被紧紧拥住,鼻中一齐涌进百里荻身上那清淡的雪香

      祁莲筝不觉也紧紧拥住面前的人,眷恋地嗅着白衣上那清淡的雪香

      “那个......我已叫来早食,你起床用点吧”还是百里荻的声音,可语气却很是疏远

      祁莲筝忽然一阵心悸,猛然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张熟悉的清冷俊容,只是这张面容此时却轻皱着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可以松开我的脖子吗”白雪笛轻声问道

      祁莲筝怔怔地松开手,白雪笛如蒙大赦一般缩回脖子,活动了一下,道:“你......没事吧”

      祁莲筝注视着白雪笛良久,忽颦起眉低下眼眸,哑声道:“无事”

      白雪笛面色担忧,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可他又缓缓合上双唇,翻身下床,道:“你且快起床用些早食,外头初晴阳光正好,或许可以暖暖心里的寒”

      祁莲筝扶额坐起,轻声叹道:“若是阳光可以祛除所有的寒,为何那北境依旧终年飘雪,万尺冰寒”

      “并非北境冰雪令你心寒,而是你用北境冰雪填满了心”白雪笛道

      祁莲筝苦笑,道:“荻曾说,我若身死他亦陪,如今他身死我却依旧这么......好好地活着,我大抵与那些无情之徒也无区别”

      “胡说什么”白雪笛语气颇为不悦,“若真心所爱,岂会希望所爱之人陪自己一同化为一扑黄土。奈何桥边虽寂寞孤苦,但若是真心所爱之人,宁可在那苦等百年,也不愿心爱之人早早了结一生只为共赴黄泉。你当初若真的自了,御王知晓怕只会痛不欲生”

      祁莲筝静默半响,像是回忆起什么,道:“或许荻也是如你这般想的吧,所以那次才会阻止我”,他忽又凝视起白雪笛,“才会把你送到我面前”

      白雪笛一怔,偏开祁莲筝的目光,问道:“阻止你?”

      “当我得知他身死的消息时,我自了过一次”祁莲筝仿佛陷入回忆里,“我没有用剑,剑应当用于杀敌而非自了,于是我寻到一处山崖,那山崖下怪石嶙峋,一望便知坠入定无生还可能”

      “你......跳了?”白雪笛眼神微动

      祁莲筝道:“那天漫天飞雪,像极了他走那天,我想大概是他来找我了,于是我便跳了。不过等我醒了,我发现我居然还活着”,祁莲筝面上忽浮现一抹不可置信,“像梦一般,我竟然掉在了一个巨大的雪人身上,尽管我醒的时候它身体的一半已经坍塌了,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应是堆出来的雪人”,祁莲筝扶额轻笑,“那山崖向来了无人烟,谁会在那堆出雪人”

      “不是或许”白雪笛忽极其肯定道:“御王不想你随他而去”

      祁莲筝一怔,不由望向白雪笛,却见白雪笛目光炽热地注视着他。这一刻白雪笛的样子再次与他记忆里那个白衣公子重叠

      大概是意识到有些失态,白雪笛偏移目光,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筝柱,递给祁莲筝道:“此地楠木很少,我只寻来一块,做了这个,你且试试用起来音色如何,若不行,等寻得新的楠木我再重制”

      祁莲筝接过筝柱,忽然愣住,“这是你刻的?”,问完他便抚着筝柱上的莲花雕刻怔怔出神

      白雪笛赶忙解释道:“我见其他筝柱也刻了莲花,所以便刻了,不过不知刻的是否相同,其他的图案有些小看不太清,我便照着记忆里见过的莲花刻了”

      祁莲筝愣愣地抬头望着白雪笛半响未言

      “怎地这般看着我”白雪笛疑惑问道

      “没什么”祁莲筝浅笑着轻抚莲花雕刻,轻声道:“像,像到一模一样”

      “对了”白雪笛有些窘迫,“你昨日为那孩子垫付的钱币,我会还给你的,不过还得一些时日......”,他忽一本正经起来,“我定会还你,决不食言”

      祁莲筝轻笑出声,道:“你的钱币想必都用来买这块楠木了吧。即是送我的礼物,便两两相抵,一笔勾销吧”

      白雪笛道:“这是我送你的,与所借钱币无关,你事先不知我将送你这个,若以此相抵,便成了霸王买卖,强送强收了。钱币我还是会还你的”

      “那.......”祁莲筝忽得调皮一笑,“你允我一事,那些钱币就一笔勾销,如何”

      白雪笛微怔,沉思了一会,道:“何事,若我能做到自不会拒绝”

      祁莲筝笑着翻下床,快步行至白雪笛面前,仰望白雪笛片刻,忽得搂住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脸颊

      白雪笛一惊,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脖子,慌忙道:“别的事都行!只有此事.......我已有心爱之人了”

      祁莲筝并未松手,撅了噘嘴,道:“我还未说何事呢,安心,我不碰你便是”

      得言白雪笛略微放松,但他又听到祁莲筝接着说:“不过,从今晚开始,我要与你同床而眠”

      白雪笛顿时身体一僵,正欲出言反对,祁莲筝却抢先道,“怎地,你不允?莫不是你担忧定力不够,对我难以自持”

      “胡说”白雪笛一愣,反驳道:“除了我心爱之人,我对其他人皆如老僧入定”,可刚说完便听到祁莲筝轻笑,白雪笛顿生一丝被套话的错觉

      “所以你这是答允咯,嗯,如此甚好”祁莲筝道,“我体寒你体热,刚好为我暖暖,等会唤小二将两床被子换成一床大些的床被”

      “我也体寒,暖不了.......还是作罢吧”白雪笛赶紧说

      “无事,那就不换床被了,小些虽挤点,但两人一起睡暖和”祁莲筝道,“既然你体寒,那我为你暖也是一样的”

      白雪笛未言但微拧眉头

      祁莲筝轻笑,复又搂紧白雪笛,道:“是你自己说定要还我钱币的,我现在就想要,你可还得上”

      白雪笛看着祁莲筝好一会,似是泄气了一般,一脸无奈道:“还不上”

      “那就答允我咯”祁莲筝调皮地笑了笑,复又凑近白雪笛耳边,道:“我还有很多钱币,欢迎你随时来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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