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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番外2·非影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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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的生灵似乎都有着非比寻常的耐心，以至于他们能够很好的利用那些短寿者善于遗忘的缺点，花费几十年布局一场盛大的阴谋。
在沉寂了数十年后，眼见再不动手就会彻底失去反抗机会，潜藏在水面下的恶徒们终于忍不住开始行动了。
米迦勒提拔的人里，有一部分是他特别看过档案，然后格外选定的。
这些人被特意安排到了一些不那么关键，不会造成很大破坏，却同时极好被腐化的位置上。
“……意志不坚定，这几个大概在俩年之内就能看到结果。盯好他们，收集证据以后有用。”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安排吗？”
“……另外，这几个人，查清楚他们背后的关系，然后把这几个关键角色控制住……”
“事先说好，有些事情过去太久，可能抓不到完整的证据链，你准备怎么做？”
“有必要的话，最高审判厅会‘协助’我们的。”
“……明白了。”
哈尼雅转着钢笔，阖眼回忆着数年前，米迦勒隔着通讯水晶下达这道命令时冷淡的语气。
他明白自己在执行的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米迦勒打定主意不让人插手，因此并没有告诉他如此行动的原因——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收拾那部分残留的、不受控的势力，但哈尼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最后一次询问米迦勒时，水晶那一头只有一句话，米迦勒放软了语气：“……相信我，哈尼雅，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哈尼雅想起了他们还在耶路撒冷时，米迦勒每次拜托自己替他打掩护以躲过晚祷点名时，就会用这种有点近乎无赖的办法，让哈尼雅一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一边答应。
“……你最好是。”哈尼雅愤愤地熄灭了水晶，从此再也未曾过问。
这数年来，按照米迦勒的要求，他派人对两份名单上的人员进行了不间断的监视和调查，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两个小时前，一条情报传到他手上，有一群人已经把一条劲爆的消息送到了各大报社，想来明天早上，整个天界都会被这条消息惊醒。
“啪”，钢笔掉到地上。
哈尼雅睁开眼，通讯水晶的微光落在他绿色的眼睛里，底座上亮起的水晶显示它已经接通。
“……我说，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们还能拦下这条消息，你真的不用？”哈尼雅俯身把钢笔捡起来，忧心忡忡的对着水晶那头说。
“不，就是要让它传出去才行。”水晶中传来清冷的声音，似乎隔着水晶能看到一双冷蓝的眼睛，“之后还是要麻烦你们了，把准备好的第十六号档案内容稍微修改——你手下的人应该很熟这活——让一个所谓的‘富有正义感的知情人士’发布出去。”
哈尼雅听到这抽了口凉气，十六号档案里面的东西……：“你没吃错药吧？还嫌事情不够乱？”
“这件事越乱越好。”米迦勒说，“一来方便我们趁乱把那群家伙连根拔起，二来还能彻底解决这个遗留问题，最后……”
“最后什么？”哈尼雅纳闷道，“而且你怎么解决遗留问题？父神同意你这么做了？”
“没什么。”米迦勒轻笑一声，没有继续往下说，“相信我吧，最后一次。”
“……行。”哈尼雅对他这个态度简直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最后要是惹出乱子还叫我收拾，我就把你写成反派。”
水晶闪了一下：“没关系，你写成女主都行……事后你还有时间的话。”
“……这是你自己说的。”哈尼雅再次愤愤的熄灭了水晶。
他从一旁抽出一张特制的信纸，然后打开笔盖——一滴墨水立刻滴到了纸上，笔尖刚刚被他摔坏了。
哈尼雅：“……”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坏掉的钢笔扔进纸篓，然后抓过一支新的钢笔开始签发行动命令。
与此同时，梵蒂冈的另一侧。
米迦勒面前摆放着熄灭的水晶，旁边是一份写了一半的报告。
笔搁在一旁，也许是因为放下的匆忙，笔尖漏出了两滴墨水，洇湿出一小片墨渍。
米迦勒却没有管它，神罚遗留的伤口正在疼痛、渗血，他近乎平静的忍耐着这一切，凝视着窗外即将到来的黎明。
当第一缕光落入他眼中时，米迦勒轻轻地舒了口气，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
神罚留下的伤口无法愈合，除非神的愤怒平息。
因此，那道如同裂纹的伤口迄今仍然新鲜的像是刚刚产生的一样，龟裂的皮肉边缘流淌着冰冷的银光，阻碍着躯体再生的本能。
而这只是警告而已。
……伤口不再流血，他用法术遮掩住它，又用一个简单的清洁魔法清理掉了衣服和地上的血迹，泰然自若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米迦勒看了眼被血和墨水弄的一团糟的纸张，目光在他未能写完的那句话上停留了片刻。
[……目的三，消除部分‘炽天使长’这一身份笼罩的神性，以期避免类晨星之乱事件发生后，带来第二次信仰危机。]
天亮了，行动已经开始。
他指尖一点，整张纸瞬间化作了一团火焰，剩下的灰烬被风清扫干净。
……
晨星之乱后第九十八年，一条消息毫无预兆又像是早有预谋的从天界各报社爆出：
一份可怕的名单。
名单上是晨星之乱后百年内，部分被提拔或者加入政务厅的中低层神族。他们有着不同的出身，来自不同的地方，共同点很少。
比如，他们大都是晨星之乱后经新炽天使长提拔的人。
也比如，他们这短短数年的在职期间，已经暗自触犯了多少天界律法。
名单末尾，神秘的爆料人意有所指的留下了一句：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中下层出身的神族被腐化的概率是中上层的两倍以上。
消息一出群情激愤，尤其是在中上层神族之间，矛头对准了梵蒂冈。
因为人手不足，政务厅大量吸纳中低层神族时他们本就早有怨言，但在梵蒂冈的命令下他们也只好听从，这一消息现在彻底点燃了他们百年以来的所有怒火。
……
短短几日后，一道新消息又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次倒不是新的名单，而是一段留影。
留影主角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装模作样的表演爱民如子，背后却傲慢的说：“低等神族就是低等神族，也不知道梵蒂冈发什么疯，允许他们和我们一起管理天界，这简直是对我们的一种玷污。”
拍摄者用听不出年纪的声音笑了一声：“……我倒是听说，那位当年可是宁愿违背禁足令也要去和‘低等生物’站一起的呢。”
“哼，难怪……让这种人做炽天使长，我看还不如请那位回来呢。”
这下连中下层神族也爆发了激烈的抗议，整个天界的舆论这下可算是炸上了天，原本想要引导舆论走向的幕后黑手也有心无力起来。
“……这是你的临场发挥？”米迦勒有些无奈的看着报纸上的可动留影，“虽然结果没有问题，但为什么一定要提起那事？”
“还不是为了你？”哈尼雅哼了声，“多少给你在下面留一点好感，省得有的人骂的太难听，事后也好收拾点。”
“我还得谢谢你？”
“也不是不行。”
“……你开心就好。”米迦勒顿了顿，“接下来按方案行动，千万控制住局势，不要造成大规模伤亡。找到老鼠尾巴后把全部证据直接送到拉贵尔那，他会配合我们行动的。”
“那你呢？”
“我现在还有的忙。撒拉弗议会那边还等着我一个解释呢。”米迦勒垂眼，“放心吧，天塌下来我顶着。”
“你是在说我矮吗？”
“？”米迦勒眼角抽了一下，差点没跟上他的思路，“不，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哈尼雅摊手笑笑：“因为只是开个玩笑。你这次整这么大活，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放松点吧。”.
9
当有人想要搅浑水来干坏事的时候，你会做什么呢？
答案是把水搅地更浑，让想干坏事的人反倒猝不及防无从下手，然后在这个时间差里，先发制人拿回主动权。
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反对者们终于回过神来要反击时，事情已经走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他们不知道梵蒂冈在做什么，唯一的选择只有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在耶路撒冷爆发了一场流血事件后，一名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激进分子在满身鲜血的跳上中心广场的雕像慷慨陈词，将矛头指向了米迦勒，指责他特意提拔这些容易腐败的下层神族，一边污名化底层天使，一边背弃中上层神族。
这个结论可以说相当离谱，把自己陷于孤立无援境地——他图什么啊？但情绪上头的人民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们只会相信自己认为是真相的部分，一时间，混乱的局势又被火上浇油了一波。
当天，耶路撒冷政务厅被人群强闯，有许多无辜的政务人员在混乱中受伤，让这座繁荣的经济之城再次在史书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那日有经历过晨星之乱的耶路撒冷人在血迹斑驳的中心广场上哭泣。耶路撒冷啊，这繁荣与富饶之地，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流血？本该情同手足的神族同胞们为何仍然刀剑相向？为何战乱已经结束多年，他们却再也回不到辉煌与和平的年代？
整件事彻底被抛向了混乱的高处，不再局限于上下阶层的对立与矛盾，还牵扯进了晨星之乱的遗留问题——天界真的能恢复到晨星年代的和平与强盛吗？
明面上一直沉默、只不断表示正在调查的，但在暗地里，却早早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整件事的发展，盯着暗流涌动的方向与来处。
那些蛰伏在最深处的阴影想要在混乱里插手，终于露出了破绽。
一场秘密拘捕行动在这一夜雷霆开始。
“……天界特别行动与情报部门，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找上你的原因？”梵蒂冈内，哈尼雅推开富丽堂皇的大门，神态轻松的如同串门。
这是本次行动里抓到的最大的一条鱼之一，一名和他们同期的二代炽天使。
顽固派如野草般除不尽，可不仅仅是靠那几个智天使副议长的，他们背后还站着一小撮真正掌握权力的炽天使。
“呵，可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哈尼雅笑笑，“首先，我要纠正你，我们对诸位的调查不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而是从九十八年前，总能找到点证据。其次，谁规定我们抓人一定要有证据的？那是最高审判厅的事，不是特情部的义务。”
“这不符合天界律法——！”炽天使目呲欲裂。
“你们做这些的时候就考虑过天界律法了？”哈尼雅问，“来吧，和我们走一趟，放心，我们绝不冤枉无辜。”
那炽天使勉力维持了得体的神色，唇边还噙着一抹冷笑：“哼，那就等着吧，你们难道还能杀我不成？”
哈尼雅摊摊手，示意手下把他带走：“说不定呢。”
他敲了敲手上的一枚戒指，戒指表面闪烁两下，表示行动结束。
……
撒拉弗议会的会议一连开了几日，只是这次会议室格外安静，与会者大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味，平日里跳的最欢的几个也乖乖做起了缩头鹌鹑。
现在可不是百年前，前任炽天使长反叛，台上是一个仓促被推上来没有什么威望的炽天使长的时候了。
有人偷偷抬眼看台上微笑的天使，恍惚间有种看到了路西菲尔的错觉，遂打了个寒颤低下头，生怕被发觉。
他害怕的与几个原本被安排了任务的同伙相互对视，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只能把最下方的那一份文件藏得不露出一个角来。
……开什么玩笑，在这种时候提起谴责炽天使长的议题？他们是不那么老实，但又不是不要命了。
最前面那一排的几位创世天使明显站在这个新炽天使长那边，这种议题提出去谁敢同意？
“……关于近期的风波，目前已经交给相关部门调查并按照流程处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在此之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维持各地的稳定，警备部队已经进入戒备状态……”
“……流血事件数量和伤亡都处在可控范围，但还是尽快给予明确答复为好。”
“最后，我在此提请撒拉弗议会，通过一项特殊法案。”
“关于——全面开放神族九阶升贬仪式。”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唯有最前方的创世天使们还能神色平静的巍然不动。
私语的嗡嗡声里，拉斐尔冷淡的声音压过一切嘈杂，落入每个人耳朵里：“请问殿下，什么叫‘全面开放’？”
“意思就是从此之后，连最底层的神族也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晋升到炽天使。”
拉斐尔微微蹙眉，指出到：“炽天使的数量不可能无限增长。”
“是啊，所以与此同时，也很遗憾将有一些德不配位之人被请出梵蒂冈。”
拉斐尔颔首，示意他没有问题了。
“我们要如何举行炽天使的晋升仪式？”尤利尔也难得发言，毕竟这涉及到他专长的技术领域，“父神……”
“技术资料在这里，已经进行过可行性验证，您过目一下，还有问题吗？”米迦勒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原来你之前要我做的实验是为了这个……”尤利尔若有所思的快速翻看过了整份文件，“技术上可行，这方面我没意见。”
“开放仪式没问题，但我们如何确定升贬标准？”加百利神色忧虑的提出。
米迦勒柔声道：“这就是接下来要讨论的重点，我已经做好了草案，希望诸位在过目后能给出合理修改方案……此外，关于确定晋升人员数量以及举行晋升仪式，我将从四象军团中抽调部分人员，并且拟订轮值名单，这方面诸位有异议吗？”
“只抽调部分法师的话，无妨。”
“好，梅塔——那你呢？”他最后看向脸色十分难看的梅塔特隆，但火之君主盯了他一会后，最终什么都没说。
眼见天国宰相都没说话，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几个再敢出声的，该议题居然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通过了。
接下来的议程则完全变成了讨论具体标准，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话题，但在得出具体结论前，这个消息可以提前发布出去，平息大部分混乱了。
中低层神族获得了这样的好处，瞬间作鸟兽散。倒是有不少高阶天使反对，认为这侵害了他们的利益，但在最有威望的创世天使们主动默认了这项法案的存在和通过后，这部分人也闭了嘴。
关于具体的升贬标准的讨论将进行很久，但总算是开了个好头。
四个月后，本议案终于在这一年夏季全面通过。
同时，炽天使长亲自出面，宣布将公审先前被爆料的腐败分子，那名单甚至还比爆料出的还长了些——哈尼雅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完善，所以整个审判流程很快，并且审判名单上追加了的几个名字则是几位从晨星时代就在任的高阶天使。
梵蒂冈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所有神族：优劣与阶层无关。即便是自以为高贵者也会堕落，也将遭到审判。
而同时宣布的另一件大事，则是不日将举行天界第一场炽天使的晋升仪式，名单正在拟订之中。
晋升仪式开始前半个小时，梅塔特隆找上了米迦勒。
天国宰相脸色极为难看：“你做这一切，真的有父神的应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