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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eaper 15·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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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跳下来后，别西卜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整个建筑都已经因为年岁久远而呈现半坍塌的状态，坍塌出了几条通往其他地方的通路。而其中最大的一个洞窟旁的墙壁上旁刻着一个新鲜的十字符号——那是守夜人留下的特殊印记。
别西卜没有多做犹豫，便选择了这条道路。
这是一条整体向下的悠长隧道，墙壁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幅作风独特的壁画，与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副显然出自同一人手笔。
别西卜皱紧眉头，每路过一幅壁画，他都会停下来看上几眼，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
这些壁画有着强烈的原始恶魔文化风格，线条粗直，画风狂野。
而正如天界惯常描绘创世七日的壁画一样，这里的壁画同样也讲述了一个故事，只不过故事内容非常匪夷所思：
当朝圣的信徒对着大渊献上祭品，深渊中睁开了一只苍白的眼珠。
随后，一张巨大的女性面孔浮现在天空，祂以口吞噬日月星辰，而后天空将落下不停歇的暴雨、风暴和雷霆。
原本悬浮于星海的诸水将回落大地，天空便呈现出死亡的灰白与黑暗。
原本有序的元素脉流开始崩溃，从大地中喷涌而出，原本坚实的板块将在元素的海洋中融化消失。
最终，世界崩溃，万物终焉，光暗与万物都坍缩为一团，重归混沌。
……
按照之前抓到的教会成员的说法，黑暗教派的核心教义之一就是末日终将到来，而此处壁画所描绘的就是他们预言中的“终末的七日”。
当预言中的日子到来，夜母的祭司就会献上祭品将其唤醒，带来一切的终结。
而万物归于混沌之后，将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世界，到那时，如今的苦地便将成为乐土，永远永远。
从各个方面来说，这个预言都十分清奇。
别西卜听在人间游荡的沙利叶吐槽过，人类总说什么几年后要世界末日，然而鼓吹末日预言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诈骗犯。
想到这，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要真的就是个诈骗问题倒还好。
神秘主义黑暗教派是后来堕天使起的名字，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群黑暗信徒从未自称过自己是什么教派，他们唯一承认的就是祂们是“母神的使者”。
当然，这个神不是指的天界那位，而是一个在恶魔口中口口相传的传说。
少数恶魔相信，在魔界最深处，“夜之母亲”就在那里沉睡，祂是一切暗面阴性生物的母亲，是万物的归处，是光的倒影。
“夜之母亲”的信仰几乎可以追溯到相当于天界晨星年代的早期，从没人说的清这一信仰发源于何处，也无法解释在没有神的地方为何会出现一个对妄想中的神明的信仰。
堕天使原本并无意针对这群信徒，而其中普通信众的恶魔们也确实听话的在规定的地方传教做仪式，但有一部分核心成员就不够安分了。
自堕天使统一魔界，他们就开始四处传播末日预言，蛊惑狂信徒在各地展开过多起自杀式袭击。
其中有的黑暗教派传教士更是制造了数十起大型集体自杀事件，最高的时候一次性死亡了上百人，造成了巨大恐慌。
不得已，潘地曼尼南将黑暗教派中的神秘主义者宣布为非法组织，并且在整个魔界的范围内这群人展开严厉打击。
在接连抓捕处决了上百人后，残留的黑暗教派成员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因为损失太多骨干，基本都销声匿迹，很少再出现，这些年来更是几乎绝迹。
别西卜几乎都快以为这群神经病早就传承断绝，死在不知名的阴沟里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狭路相逢。
在黑暗的地方，时间的流动都仿佛变得模糊，别西卜不太确定自己下来了多久，这条走廊长的惊人。
四周的空间仿佛盘踞着某种无形的黑暗，照明术的光芒被压缩的几乎只能紧紧贴在施法者周身一米的距离，黑暗的缝隙里枯死着同一种怪异的灰蓝色植物，像是无数双扭曲的手扒住那里。
再往前，他进入了一个大约有接近上百平米的圆形大厅，厅中树立着一根很有年纪的残缺石柱，柱子表面篆刻了许多文字。
这是古恶魔语，别西卜只能算粗通其意，要连蒙带猜才能读出其上的话语：
“最初的祭司向地上的大渊祈求，始源的福音便降下，要教祂的使者行走地上。”
“祭司将恩典之物带回畸怪的天地，夜幕下的众生便得了庇护，得享与光与火之子平等的时日。”
“然而，天上的王窃走的那物不属于光，如此的大错让万物面临崩落的命运。”
“夜母在长眠的大梦里听见孩子的哭泣，祂便苏醒，要向天上的王索回失去之物。”
“然而……”
记载到此断裂，别西卜将这段话原封不动的记在心里，这倒是以前从来没有的发现。
由于魔界长期的混乱，黑暗教派的大多数古代遗迹都早已被毁灭，其内部流传的文献资料一直只能通过抓到的□□分子获得只言片语，这么完整的记叙可以说相当难得，算是份意外收获。
这个问题暂时可以搁置，剩下的问题才是最棘手的。
别西卜并没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寻找之前失踪的守夜人，以及死地的核心。
但一路上除了在入口处见到了守夜人留下的标记，不仅没有见到任何线索，连地面上那般严重的死地侵蚀在这里也毫无踪迹。
是因为这里是教派的圣殿而拥有某种免疫的力量？还是这个地下结构存在着其他没被发现的地区？如果是这样，这一条路上明明没有任何分叉口，守夜人又是如何进去的？
思索片刻，别西卜决定用最简单粗暴但是最快的方式验证答案。
他阖眼，照明术的光球在手中熄灭，而同时亮起的还有青色的风元素。
风魔法“旅人之息”，通过感知和操控无孔不入的风元素，帮助施法者探查到所有存在的缝隙与结构，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的精力比较大，只不过普通的施法者操控的风元素十分有限，能感知的范围相当鸡肋，因此颇为冷门。
一片黑暗之中，别西卜凝神感知着风元素流动的方向，在脑海中构建整个地下建筑的结构来。
果然如他所料，在几面墙壁的背后都有其他的走廊，只是其中有两条已经因为塌方而无法通行，剩下一条倒是还算顺畅，不过这个方向……倘若他没有在黑暗中弄错方向，这个方向似乎是朝着库斯兰忒斯去的？
而这个圆形大厅的下面同样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风元素在延伸接近百米后仍然触不到尽头，那里已经超越施法的极限，别西卜只能让它们停在那里，自我消散。
在基本了解了整个附近的结构后，别西卜收回了感知，青色的风元素逐渐消散。
此时整个大厅一片黑暗，因为释放这样大范围的精细魔法十分消耗精神力，别西卜感到些微的眩晕，他没有睁眼，而是先平复自身魔力的波荡。
这本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风元素并没有探查到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活物，然而，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忽然迸发出了一片光亮——
数支纯白的光明之箭从暗处极速射出，精准的瞄向别西卜所在之地，光影交错之间，只听得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光明与黑暗在相遇后发生了剧烈的元素反应，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紧接着，光明重新照耀这方大厅。
这种普通的偷袭并不能伤害到别西卜，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房间的四角亮起法阵的光，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神秘而怪异的法阵被人启动，将光明箭矢的力量放大数倍，同时压制了黑暗力量的活性。
未料到这一变故的别西卜匆忙之间架起的护盾登时粉碎，他来不及再撑起第二个盾，就地一滚躲开了最后几只箭，然而还是有一支箭射中他的肩膀，然后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大君级别的堕天使□□强健，因此这爆炸没有炸掉他半个身体，只是在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大洞，能看到森森白骨。
流窜的光明元素在伤口中阻碍着愈合，并且扰乱了别西卜体内的魔力回路，让他一时间无法再使用足够强力的魔法。
一切转瞬即逝，等尘埃落定，别西卜捂着血肉模糊的右肩，重新站起来，看向从黑暗中迈步而出的袭击者。
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名神族。
这是个高大的男性神族，一头金发，一身白底的银铠，神情冷淡而傲慢。他身边还萦绕着些许淡淡的青色风元素，想来是在风系魔法上有些水平，难怪刚才别西卜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别西卜眯眼打量了一下他胸口纹章上的纹路。
是个炽天使。
他不认识，不是二代，应该是晨星之乱以后通过新政策从底层晋升上来的第三代后天炽天使。
“不错。”陌生的炽天使鼓了两下掌，“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著名法师，身法该不怎么样。”
别西卜没搭理他的话茬，冷笑一下：“我倒是不知道，神族什么时候能随意出入魔界要地了。”
炽天使很无所谓的摊摊手，反驳道：“啊，您不是刚邀请了米迦勒长官到第七狱吗？我们的拜访当然也是受到了邀请，只不过不是您，是另一位大君罢了。”
此话一出，不用想，别西卜都知道嫌疑人是谁。
第四狱十分封闭的社会体系让很多事情并不能灵通的传递到潘地曼尼南，毕竟阿撒兹勒是最不安分的那个大君之一，情报机构虽然一直高度警惕着这里，没想到还是让阿撒兹勒暗度陈仓。
事发前他就有了阿撒兹勒不安分准备搞事的准备，没想到那个混蛋居然直接勾搭外敌。虽然双方已经停战，但显然眼前的这家伙绝对不怀好意。
别西卜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直直的盯着炽天使那双冷漠的眼睛：“……我邀请他的消息全程保密，阿撒兹勒却能这么快知道，看来第七狱有他的内鬼，对吗？”
“既然你们选择这个地方埋伏，那他早就知道这个地下圣殿的存在，黑暗教派也和他有不少联系……哈，死地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吧？”
“而且，你刚刚说‘你们’，除了你还有谁？你认识米迦勒，你是他手下的人？”
炽天使非常耐心的等待他说完，然后才开口：“您是个聪明人，但话太多了。我只会回答您一个问题，您想好哪个了吗？”
如此劣势，知道多说无益，别西卜闭了闭眼，毫不犹豫的问：“之前那队‘守夜人’去哪了？”
炽天使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哦，您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什么东西？”别西卜眼睁睁的看着他抬了一下手，神族从嘴里吐出一个古天语单词：
“放逐。”
接着，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在他身旁出现，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产生了吸力，别西卜立刻被卷了进去。
炽天使做了另一个手势，阵法的光暗淡下来，裂缝也随之消失。
他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表情。
过了一会，角落的黑暗里传来一道声音：“……伊西安长官，您要的东西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告诉阿撒兹勒，我们完成了任务。”伊西安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就能看到‘米迦勒长官与别西卜合谋刺杀魔王’的消息传遍三界了。”
角落里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这样真的好吗？米迦勒长官他毕竟……”
伊西安陡然打断了对方，他提高音量呵斥：“毕竟什么？！行动之前我不就说过了，他背叛了我们，要和黑暗的走狗妥协……我们依照的是自己的意志，我们是正确的！绝无背叛！”
角落里再无声响，伊西安快步走向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