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精外传－龙神王子》千江藏月

62、苏醒

　　朵拉取出一件纯白的抹胸，兜在我的胸前。
　　『大美女～真好看！我哥一定爱死了。 』宁芙在一旁瞎起哄。
　　我翻了翻白眼，这还是我第一次穿抹胸，说实话──呃……还挺好看的。
　　『还有十二件呢！先套看看。还有些地方要修改。 』朵拉为我穿上单衣，一层又一层。
　　『朵拉阿姨，这样很合身，也很漂亮了，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吗？ 』
　　『朵拉。别叫我阿姨。 』她纠正我。她的手没停下来，把宁芙帮我扎的辫子一条条解下来──我的直发变成美丽的波浪形状。
　　『哇！ 』我讶异的惊呼出声。原来宁芙这小丫头会变魔术。
　　『从来没看妳打扮过，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嗯…妳觉得这些伤痕很丑吗？ 』
　　『丑是其次，只是每次它们疼起来的时候，会变得血红，就像才刚刚被砍了一刀，
　　我怕吓到旁人才会……』
　　『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傻丫头，这是咒印──妳对自己下了咒，让自己铭刻在心，永志不忘。真不可思议，妳的意念居然可以这么强烈。不过看来，魔咒已经破解了。 』
　　我低头凝视戴在我左手无名指的那枚闪闪发光的婚戒，露出微笑：『是。这些疤痕不会再痛起来了。 』
　　她将我额上过长的浏海向后挽起，用发夹夹住，我右额的伤疤整个露了出来。接着她拿起剪刀在我背后剪出一个大缺口，然后随手捏出一些皱折。
　　『这些伤痕……真美。它们见证了妳的爱情──不该被遮掩。 』朵拉低喃。

　　我回想起那次难忘的濒死经验。

　　一但放弃抵抗之后，
　　难忍的剧痛忽然开始烟消云散，
　　我已经没有牵挂了──他们可以相依为命，幸福的生活。
　　死亡并不是件可怕的事。这很容易。
　　忘记一切，永恒的沉睡。

　　我听见了遥远的地方有个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八云，不要走…拜托…睁开眼睛……』
　　『真好听的声音，再多说一点。』我的心情很愉快，这大概是天堂。

　　我很困，不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天堂长得什么样子，我只想多睡一会儿，反正死都死了，又不赶时间。

　　『快醒来…你要我也砍自己两刀吗？』那声音似乎有点生气。
　　『别冲动，我只是睡一会儿而已……』我咕哝。
　　『求你…快睁开眼睛…你不是多余的…我不想失去你……』那悦耳的声音急切的恳求着，越来越模糊。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比好好睡一觉还重要的事？

　　『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我聚精会神的想再听清楚点。

　　就像在火药库里丢下一颗火种──
　　烧灼般的剧痛瞬间开始扩散全身。
　　「噢……」我想大声尖叫，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哼。

　　我又活过来了，谁快来一棒子敲死我，好痛啊！

　　「你回来了……」那悦耳的声音很近，就在我的耳边，我闻到一股好闻的淡淡香气──好熟悉。
　　我眨了眨眼，想看清楚那声音的来源。
　　眼前很模糊，像被涂上了浆糊……
　　不，是银白色的光幕，
　　光幕之后──
　　我看到了一张俊美无瑕的的脸庞，
　　粉红色的嘴唇弯弯的翘起一个微笑，
　　微乱的银白色的长发就像一匹银缎，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兰，伊藤兰。
　　他美丽的眼睛依旧澄澈，但是眼窝下方却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我竟然还可以看到他，如果不是身体重得像铅块，我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呃…噢…」我试着发出声音──难听死了，活像只气管被切断一半的鸭子。
　　「太好了！你认得出我是谁吗？」美丽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兰……」这次的声音总算比较清晰了。我呆呆的望着他：『好痛。活着真是艰苦，不过还有机会看到你，一切都值得了。 』
　　兰忽然用力抿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糟糕！我不能老想着疼痛，他全都会听见，他会惩罚自己。我要忍住，分心，快想点什么事来分心，对，父亲说过笑可以治百病……
　　我扯开大大的笑容：「别哭，我死不了……哈哈！」
　　「噢！痛！」我笑得太夸张，牵动了额头上的伤，痛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喔！我的爹啊！我会被你害死。
　　他迅速的查看我的伤势，满脸担忧：「幸好伤口没裂开，你的伤势很严重，不要做太大的动作和表情。」
　　「我没事啦！你又哭又笑的样子很丑耶！」我嘀咕着，我的内心又出卖了我：『你笑起来很好看，就连哭也很好看。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哭，我会难过。 』
　　「对不起…」他全听见了，立即擦掉眼泪，露出一个最璀灿的笑容。
　　「你是该说对不起，谁准你任性的离开。」我责怪他。
　　「我伤害了你……」他的脸上充满浓浓的歉意。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然我早就被砍了两截……知道你被山贼掳走……害我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我差点杀了你，你却担心我……？」他愣住。
　　「他们有没有…那个…呃…我是说…对你……那个？」我小心翼翼的探问，然后闭上了嘴，心里却把难以启齿的疑虑接着说完：『就算有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秋子，你也不用承认。反正你是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
　　「没有。」他的脸红了，羞愤交加，咬牙切齿的说：「我说服那该死的混蛋打开封印…然后……杀了他！」
　　「你怎么说服那死变态打开封印的？」感到十分诧异。
　　「我…试着…魅惑他。」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迷死人了，要是认真去魅惑人，会是什么光景？那家伙死定了。

　　「哈哈哈！噢！」我大笑，又牵动了伤口，我的脸皱成一团。他又紧张的起身，我挥了挥手：「不碍事…我还真想看看当时的情景……」
　　他的脸垮了下来。笨蛋！我又说错话了，那壶不开提那壶。
　　「我不该提起的…你没事就好…经历过那种事真是糟透了。」我赶紧更正。
　　「虽然保住了清白…却…害你……」他的脸像罩上了乌云。
　　「哎！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只不过是两刀而已不算什么。对了，头发……银色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分心、分心我得让自己分心，别老是围绕在会他难过的话题。
　　「封印完全解除…银魄的力量觉醒了…和我合而为一……头发黑不回来了。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他说。
　　「我听不懂。」我摇摇头，微笑：「不过你的发色真的很漂亮。」
　　「还有一件事……很重要。你伤得很重，流了很多血，是靠银水晶戒指的能量和我的灵力才勉强护住你的性命。」他的表情很认真。
　　「我…明明把戒指…戴回去了…」
　　我赫然看到自己的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兰的封印戒指，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处于封印完全解除的状态，那岂不是很危险？
　　不行！我得快点把戒指戴回去──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还做不做得到。
　　「别拿下来！」他看穿了我的意图，立刻按住我的手，严肃的说：「没那必要，封印一旦完全解除，便已经失效…况且你已经帮我驯服了银魄。」
　　「没必要…封印？驯服…什么意思？」我ㄧ个头两个大，他这态度算什么？这么正常，一点也不狂野，这像是封印解除的样子吗？
　　「封印失效、银魄失控…你不顾性命的唤醒了我…我终于用意志把银魄控制住了…如果不是你，我做不到。」他又深吸着气：「总之，这戒指的作用改变了，它再也封印不住银魄，因为银魄已经和我融合了。我用我全新的力量，赋与戒指新的任务──守护。守护八云。」
　　「守护我？你的意思说…拿下戒指…我……会死？」我震惊。

　　我的天呀！我的小命全靠这枚小小的戒指维系──看来我得拿条绳子把它栓在我的手指上。

　　「答应我，永远别把戒指拿下来。不然我…我无法原谅自己……」他深深的凝视我，眼泪又滑落了下来。
　　「别…我答应你就是了…」
　　我心一慌，立即起身──噢！我立刻后悔了，身体像被雷劈成两半，剧痛难当，我咬紧牙关，才没哀号出声。
　　他扶住我，皱了皱眉头：「伤口真的裂了……你忍一忍。」

　　我痛得发抖，大口喘着气，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呃…啊…等等…糟糕…我忘了…重要的事…秋子…我把秋子留在半路上了……」
　　该死！我怎么没立刻想起，身为男人居然把弱女子丢在半路上，万一秋子也遇上山贼……

　　「别担心，秋子没事，是她找了帮手帮忙带你回这里的…你认不出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越后国国守的宅邸。」他温柔的凝视我，一阵倦意袭向我。
　　我摇头晃脑的环顾四周：「啊…是啊…我们又回来了…真的没事？没事就好…唔…嗯…我…好困……」一定是他又在施展催眠术。
　　「睡吧…没有麻醉药，只好让你陷入深度睡眠，这样就不会这么痛了……我会治好你，你放心。」他喃喃低语。
　　「你…不要趁我…睡着时…偷偷走开……」我口齿不清的咕哝。
　　『我不会走开。我保证。』他用心电感应回答──心不会说谎，我信了。
　　我放心的将身体放松，他的臂弯环抱着我。

　　除了我母亲，没有人这样抱着我过，这让我感觉被爱……很安全，如果这可以让他一直这样抱着我，我愿意让他多砍两刀。

　　『谢谢你还活着。』
　　『不客气。』我满意的叹了一口气，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