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87、来信

　　海穆的话似乎让马文产生了某种不必要的误解，但解释只会越描越乱。在他们交谈时，瑟雷夫看到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旅馆。
　　“好巧，海穆先生。”凯文站在门外抖了抖伞，才将雨伞斜靠在前台柜子上，“瑟雷夫先生也在。”
　　“中午好，外面还在下雨吗？”看着凯文眼下的黑青，海穆道：“你似乎休息得不太好。”
　　“确实一夜没睡。”凯文苦笑，“昨晚有几艘轻型船没来得及进港，桅杆都折了。几名船主之间也起了争执，闹哄哄的。”
　　“需要帮忙吗？”
　　“没关系，已经没有问题了。”凯文拿出一封信，“我是为了这个来的，您的信。”
　　最高级别的触发法阵。
　　海穆拆开信，纸张被捏出些许褶皱。
　　“还好吗？”凯文关心道，要知道信封上加盖的可是加急印章。
　　“一些小事。”默不做声地看完，海穆把信整齐对折好放进口袋，“刚刚你说港口那边出了争执。说起来，我们正在寻找最近能启程的船只，不知道现在还方不方便。”
　　“海穆先生要离开平原？”虽说北方平原的人口流动很频繁，但凯文还是感到些许遗憾，“没关系，还有一些大型船只。”
　　“那就好，要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餐吗？”
　　凯文正想答应，瞥见瑟雷夫又改口道：“不了，我得赶快回去补个觉。”
　　在旅馆对面的餐厅用完午餐，两人按原定计划往港口去。一夜暴雨后，天空看起来十分开阔，空气也很清新。
　　瑟雷夫伸手一拉，避免海穆一脚踩进面前那个巨大水洼里。
　　竟然走神到连路上的状况都没注意，海穆无声叹气，“如果我说，我们的行程可能要延后……”
　　“信里写了什么？”
　　“不是很要紧的事。”海穆犹豫，摇头道：“算了，忘掉我刚刚的话。”
　　瑟雷夫没有追问，望向前方隐约可见的蔚蓝海面，“到了。”
　　纵使被信的内容占据了绝大部分注意力，海穆还是感到一丝稍纵即逝的异样。
　　瑟雷夫和海穆一到码头，就被四处揽客的水手盯上了。
　　“这位先生，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你好。”海穆点头，“我们在找一艘最近能出发的船只。”
　　“那美丽的‘信鸽号’一定能满足您的需要。”水手的言语间满是自豪，“少见的四桅帆船，我们的水手能驾驶着它在强风中平稳航行。最重要的是，她由一艘航运船改造而来，比起其他船来说，更宽敞，也更舒适，我可以带您去船上看看——先生？”
　　“啊……抱歉。”海穆微笑致歉，“可以的话，能实际看一下最好。”
　　“要走一会。”水手带着瑟雷夫和海穆顺着海边的浮桥走，“因为昨晚暴雨的原因，船位紧张，停泊的位置有些远。”
　　瑟雷夫在海穆身前挡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询问，海穆已经感受到了身侧那股过分强烈的精神力波动。
　　海面上空打开多出一条不断扩大的缝隙，其后是混杂的颜色。但与一般法师召唤时的景象不同，缝隙的边缘并不齐整，似乎是两股力量的拉锯，一个努力促成冥界与现实的交汇，另一个则相反。
　　一个硕大的头颅探出，灵魂之火在空洞的眼眶后跃动。巨龙穿过交界，落在停满船只的港口，它的体积也丝毫不逊色。黑雾完全凝聚为实体。只在头颅和尾巴末端，依稀透出下面白森森的骨头。
　　靠近岸边的水位不深，黑色巨龙伏下身体后，仍高出浮桥太多。巨龙最终将龙爪平摊放低，瑟雷夫先一步踏上去，对仍站在浮桥上的海穆伸出手。他侧着身，完全隐没在巨龙投下的阴影中。衣服被海风带起，轮廓清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经过精雕细琢的雕塑，抑或是邀请你共赴无归世界的守门人。
　　即使在法师众多的北方平原，高阶召唤物也不算常见。水手忍不住盯着通体黑色的巨龙看了又看。用这种召唤物当坐骑？而且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横渡海洋了吧。实在是搞不懂……
　　以他们为圆心向外，四周的人都停下手中在做的事，投来了目光。水手从身后的视线中感到了压力，那位同行的金发先生却站在原地久久没动静，水手干咳了几声。
　　海穆回过神，急忙搭上瑟雷夫的手，被一带前冲了几步，扶着瑟雷夫重新站稳。
　　瑟雷夫捏住海穆的肩膀，慢慢松开手。
　　龙爪上移，将他们放在宽敞的背部。看起来是黑雾，站到上面时却很坚硬，除了身边呼啸而过的风，踏实得和站在地面上没什么两样。
　　海穆站在瑟雷夫身侧，轻声问道：“怎么突然……”
　　瑟雷夫随口道：“你心不在焉的，可能会从浮桥上掉下去。”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海穆在心里嘀咕，“那我要是从这里掉下去，不是更麻烦？”
　　“从这里？”
　　环顾数十米宽的龙背，海穆无言，又气不过，在瑟雷夫身上捶了一下。
　　巨龙升至高处，按水手的指引，没多久就看到一艘明显比周围大出一圈的船只。

　　“拜托先让我回去一趟。”一名法师面露焦灼，跟在金发少年身后恳求，“剩余的欠款我很快就能补上，我的工作室还在这里，不会逃跑的。”
　　一接到客户在港口出现的消息，爱尔玛就赶过来了，“未还清借款前，不能离开北方平原，这类事情都提醒过的。”
　　“这也是突发情况！我在家乡的母亲……”法师气恼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你们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我们也不能一一核实。”爱尔玛面露纠结，“况且要是小数目，我还能给你担保。可你借款的数目实在是……”
　　法师抱着头蹲在地上，研究前期需要大量投入，他又有什么办法！
　　爱尔玛有些不忍，拍拍法师，“或者你先找别人借点钱吧。”
　　法师背上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影子，并且越来越大，将他们都笼罩在其中。
　　和船上的所有人一样，爱尔玛仰起头，看到笔直而来的庞然大物，展开的双翼如云层一般遮蔽了太阳。
　　在感到恐惧前，那个凭空出现的庞然大物停下了，看动作似乎是从背上放下了什么。做完这一切，巨龙消失，远处的甲板上多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眺望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发，爱尔玛突然明悟。
　　“你先跟我来一下！”想也不想地一手扯起还蹲在地上的法师，爱尔玛向着那两人的方向跑去。
　　“等一下！慢点！”
　　缩在转角的墙后，爱尔玛一边探着头往外望，一边道：“你是不是需要一些锻炼？”
　　法师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我是……纯粹的……研究，和你们，实战……”
　　“知道了，知道了。”爱尔玛敷衍道。看起来是在确认房间？可两人全程形影不离，根本找不到机会去提醒。他实在是不想出现在瑟雷夫面前，得想个办法，“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帮我个忙，我带你找派崔克先生再商量商量。”
　　法师喘匀了气，“什么交易？”
　　“那个人，金色头发的，帮我把他带过来，只能让他一个人过来！”

　　“找我吗？”海穆下意识看了看瑟雷夫。
　　“没错。”解决欠款的诱惑给了他无限的动力，法师顶着不算友善的视线，硬着头皮道：“请和我来一下，这对我很重要，拜托了！”
　　看起来确实是很要紧的事，放在往常，海穆倒是不介意帮忙……
　　“去吧。”瑟雷夫突然开口，对一旁的水手道：“这是最后一个房间？”
　　“真的吗？”反复确认瑟雷夫不是在说反话，海穆有些犹豫地跟着法师走了，途中还不忘回头看瑟雷夫。
　　水手莫名地有些羡慕，“你们感情真好啊。”
　　“感情好？”
　　“是啊，我们船上那些隔两三个月没见的也没这么……”一路上眼珠子像是长对方身上了一样，水手原本想说腻歪，冥思苦想换了个文雅点的说法，“这么关注对方。”
　　“他对谁都很关注。”
　　水手没注意，被脚下的地毯绊了一下，“也不是这么说的，我看吧，还是挺明显的……”
　　没太在意水手的话，通过巫妖的感知，瑟雷夫自然知道海穆那边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类，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爱尔玛。两人交流并未持续很久，临别前，海穆拍拍爱尔玛的肩膀让他放心，接着带着古怪神色走进来。
　　“这个房间还满意吗？满意的话，二十银币的定金。不过事先说明，如果您没赶上，定金是不退的。”
　　海穆拿出钱包，瑟雷夫按住他。
　　从钱包里取出五枚银币交给水手，海穆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这是向导费用，可以让我们再商量一下吗？”
　　“当然。”出门前，水手贴心地带上门。
　　“怎么了？”瑟雷夫不会无缘无故拦下他，海穆道：“是刚刚的事……”
　　瑟雷夫在海穆胸口的口袋点了点，海穆收声。
　　自从遇见海穆开始，他就变得很奇怪。无论是莫名的焦灼躁动，还是明明不耐，却依旧约束着自己的行为。就像他因为不想和海穆起争执，所以克制触碰海穆的欲望一样，他也不会去深究为什么海穆的东西在爱尔玛身上。
　　但这件事，他必须问清楚。
　　海穆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沉默不语。良久，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展开，认真抚平折痕，如同同样能抚平他内心的不安。
　　海穆深吸了一口气，将信交给瑟雷夫。
　　“尊敬的海穆先生：
　　您好，首先要感谢您过往对协会工作的协助。此前您交送来的光明教会成员，协会从他身上获得了一些信息，过程我不多赘述。目前协会已经明确光明教会残余势力的藏匿点，正在征集人手，写信来是想询问海穆先生的意见。
　　据称，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前任光明教会教皇丹尼尔，也是导致瑟雷夫先生死亡的直接原因，同样出现在了藏匿点。他与已故的格罗瑞娅阁下，在半年前的战斗影像至今仍是协会内部学习的重点内容。
　　丹尼尔的相关信息属于最高机密级别，虽然您不是协会人员，但出于多方面考虑，以及对瑟雷夫先生的尊重，我们认为有必要通知您。同样，您的一切决定，协会都会表示理解和支持。
　　您在协会记录的等级是六级，相对年龄而言，这是十分杰出的成绩。不过在这样的行动中，依旧会面临不小的风险。希望您能在一周内给出答复，如果决定参与，协会将提供长距离传送阵，以便尽快达到作战前线。
　　期待您的回信。
　　联合法师协会驻诺兰德会长毕夏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