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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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楠，你暑假要去学开车么？”夏明弈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段小楠问。
段小楠缓缓地从游戏上抬起视线，“不啊......我要去S市实习一段时间。”说罢把手机关了放回口袋里。
“实习？你去实习些什么，在哪里实习？”
“S市的一个森林公园里，有几个专业的摄影师会带我们去边走边讲解一些知识。”段小楠从沙发上起身，“在公园旁的一个商务楼里还会有几个讲座。”
“你真的报了摄影专业？”夏明弈看着他。
他从认识段小楠起，段小楠就喜欢拿着手机拍这拍那，后来夏明弈在段小楠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台小相机，段小楠特别高兴，视若珍宝。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段小楠小心翼翼地捧着夏明弈送他的并不贵的小相机，眼睛亮亮的，说：“谢...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段小楠收下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想还给夏明弈的，觉得太贵重了，但是夏明弈看到他这么热爱摄影，就一定要他收下。
“是啊，你不是知道的嘛......”段小楠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
段小楠报的大学和夏明弈的大学都在B市，他非常想考去夏明弈的大学，但是深知夏明弈的脚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追得上的。
“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玩儿的。”夏明弈朝他笑了笑，“反正你的大学离我的也很近。”
“啊...好。”段小楠眨了眨眼，甚是高兴。
但是转念一想，他和夏明弈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甚至不是一个学校，还要跨越好多公里才能见面。
但他依然为夏明弈的这句话感到高兴。他原来最差的设想是他和夏明弈上了大学后去了不同的城市，就分道扬镳了，最多每天手机联系联系，看看对方朋友圈，但是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了——最多几年后两人毕业了，在同学聚会上看到对方会相视一笑，寒暄几句，就没有了下文。
四年的大学生涯，足以让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形同陌路，人生轨迹偏离得越来越远。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会没有了共同话题，身边最好的朋友也更新换代了。
茶余饭后被人提起，不过一句：“哦，他啊，当年和我关系好着呢。”
就像段小楠初中的、小学的几个好朋友，现在也不怎么联系了。
“你什么时候出发？”夏明弈问。
“明天下午的高铁，估计傍晚才能到S市。”
“好，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夏明弈揉了揉段小楠的头发。
“嗯。”段小楠露出小酒窝，笑盈盈地看着他。
下午离开夏明弈家的时候，他从外面瞥见了夏明弈卧室的窗台上放着的盆栽——是两年前自己送给他的。
也不知道夏明弈有没有把他养到开花。段小楠在心里嘀咕。
“在想啥呢？”夏明弈从段小楠身后冒出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啊？哦，没什么，就那个盆栽。”段小楠嘟了嘟嘴，指了指夏明弈卧室的窗户。
“哦？那不是你送我的么，怎么了？”夏明弈勾起一丝笑容，眼神略微宠溺地看着段小楠。
“快夏天了，说不定快开了。”段小楠说。
他又忽然想到，他这次去S市要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花开。自从他把一颗小幼苗送给夏明弈后，好像自己从未留意过它开的花，本想这次趁着暑假好好观察一下，结果自己要去别的城市学习。
“好好照顾它哦！说不定它开花了，我也从S市回来了。”段小楠朝他“嘿嘿”一笑，笑得特别灿烂，连盛夏的阳光都比不上。
“知道啦。”夏明弈笑着拍了它一笑，“你送我的，我当然得好好照顾了。”
夏明弈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段小楠也有些觉察到了——这话竟是该死的暧昧，不过俩人接下去很默契地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段小楠就敲响了夏明弈的大门，夏明弈给他开门的时候特别热情，忙着招呼他吃早饭。
“我正好出去买了两份，就知道你会来。”夏明弈和段小楠一起走进了餐厅，“早饭还没吃吧，这儿有粥。”
“来，尝尝。”夏明弈把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推倒到段小楠面前，“早知道我去你家了，你家这么远，打车肯定要好久，还很贵。”
段小楠喝了口热粥，“啊不，我坐公交车来的。”今天是工作日，公交车上比较挤，段小楠旅途不是太愉快。
但是为了见夏明弈还是值得的。
“那以后我去你家吧，你老是跑来跑去的太累了。”夏明弈看着他喝。
“不用了......不麻烦的。”段小楠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
他其实不是觉得不麻烦，他是怕夏明弈看到他家特别简陋。
和夏明弈爸妈留给他的这个花园别墅一比，他......有什么脸面请夏明弈去他家做客。
吃完了早饭俩人闲聊了会儿，打了会儿游戏。
简单地点了外卖吃了午餐后，夏明弈坐在沙发上看书，段小楠在一旁玩着手机。
一个宁静的下午。
夏明弈书读着读着开始犯困，他把书放在一边，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手垂在一边。
段小楠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望着夏明弈的睡颜——这个人，是让他心动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现在他睡在他面前，岁月静好，没有任何人打扰。
段小楠笑了笑，深深地注视着躺在沙发上的人。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段小楠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要走了。
他看着沙发上的人——睡得特别想，胸膛微微起伏，发丝垂在额头前，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段小楠盯了有五分钟，踮着脚尖悄悄走向门口，生怕弄醒熟睡的人。
他打开门，一阵夏日的风迎面袭来，吹醒了段小楠有些泛着倦意的眼皮。
他心跳突然特别快，意识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只能通过手机联系夏明弈了。
摸不到真人的感受，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同时，他觉得自己一踏出这个门——就会没来由地心慌，仿佛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视若珍宝的东西都会被这扇门阻挡在身后。
他回头望了望沙发上的人——他一动不动，安静地睡着。
段小楠沉思了有五分钟，突然快步上前，轻轻伏在沙发旁，低下头去——
落下了轻轻地、静谧的、不为人知的一吻。
面前的人依旧熟睡着，没有发觉自己被亲了。
段小楠只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盯着对方粉嫩的双唇——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个吻了。
他有些失落地想。
暗恋是害怕触碰，担心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
段小楠起初有些激动，他终于在感情上迈出了一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只配用这种手段了。
他非常羡慕那些女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夏明弈，而自己的追求......是不是只会让夏明弈感到恐慌？
段小楠眼眶泛着水光，从夏明弈身边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
他离开了这个别墅，远离了这个花园小区，一个人坐上高铁的班次前往了S市。
高铁的车窗“咚咚咚”地轻微震动着，段小楠靠在窗边看着飞速划过的花花草草。
这一路，就像人生百态，就像自己的行走轨迹，走过了，就回不到从前了。
段小楠看着高铁上的人逐渐增多，拿出了自己的口罩戴上。
他想起上午夏明弈叮嘱他，去了S市要多多运动，去公共场所要戴口罩，说是最近流感比较严重。
等到高铁上提醒到站的时候，段小楠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了，他看着窗外渐黑的天色，开始拿行李。
他掏出手机看见了屏幕上的消息——是夏明弈二十分钟前发来的。
「夏明弈」：到了吗？
段小楠用一只手艰难地回复道：“刚到站。”
夏明弈看着段小楠发来的消息，揉了揉眼睛，他这一觉就从下午睡到了傍晚。
他发过去一条语音：“记住我和你说的！戴好口罩勤洗手！你要是身体不好了我可背不动你。”
段小楠“噗嗤”笑了一声，把手机贴得离耳朵极近，恨不得贴到耳膜上。
夏明弈的声音传来，惹得段小楠心里酥酥麻麻的。
段小楠去宾馆的路上又悄咪咪地把夏明弈的语音听了好几遍。
要是两个人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夏明弈和他相处不会觉得尴尬，也很照顾他，自己也能静悄悄地暗恋着他，在远处望一眼就好。
但是段小楠不敢奢望这样的生活太久，他知道，夏明弈总有一天会有他爱并且也爱他的女朋友，会娶妻生子。
一想到夏明弈以后怀里搂的会是别人，段小楠心脏就绞痛，感觉呼不上气来。
暗恋就像草原上熊熊燃烧的烈火，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是一个人的焦虑难安，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草烧尽了火也燃尽了，什么回应也得不到，自己还被烧得面目全非。
段小楠在寒冷的夜风中抹了一把眼角，裹紧了外套，超前面走去。
“两天的实习感觉怎么样？”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夏明弈和段小楠煲了个电话粥。
“挺好的，蛮有趣的。”段小楠话语中透露着喜悦，“我们去的那个国家级森林公园真的特别豪华！走得我腿都断了，下次我一定要带你去那个的地方。”
他轻咳两声，继续道：“真的是特别好的取景地，我听说很多著名的摄影师都喜欢来这里拍照，我要是这次能偶遇几个我喜欢的摄影师就好了。”段小楠扯着自己的发丝，幻想着未来。
夏明弈听他这么说着也高兴，听见段小楠又干咳了两声：“感冒了？怎么一直见你咳嗽啊。”
“啊，没什么事，就是这两天走得多，可能有点儿累了。”
夏明弈不太高兴：“怎么和你说的？好好保重身体，现在这种时候，不能马虎。”
又追问道：“你有在宾馆自己锻炼吗？”
“emmmm，我就自己跑跑跳跳了几步。”段小楠有些心虚，他每天出去实习，都走那么多路了，难道还不算锻炼吗？
“要多——运——动——，你没看新闻吗，那个什么...新型肺炎不是最近比较严重么，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夏明弈有些担心他。
“嗯，会的。”段小楠声音有些沙哑，又咳了几声，才和夏明弈道了别。
段小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有些浑身乏力了。自己果然是太久没好好锻炼了，多走几步路就开始腿脚发酸。
他现在只想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好好睡一觉。
接下去的几天里，带头的两个摄影师主讲都会让实习生戴好口罩，尤其是在森林公园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
段小楠这一路学到了颇多知识，他原来以为摄影只不过是找个好角度，好的时机，“咔嚓”一张就行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学问。
摄影构图、非线性编辑、视觉传达等等一系列专业的学问把段小楠搞得晕头转向，但他依然兴致勃勃，热情丝毫不减。
段小楠在日落时分，站在森林公园的河畔，望着远方金黄如煎饼果子一般的落日，运用刚学的技巧“咔”地拍了一张，发给了夏明弈。
夏明弈回得很快：“好美。”
段小楠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出神，双手不受控制地回复：“下次和你一起来看落日好么......”
等到他意识到这句话过于暧昧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叮咚”，传来夏明弈的消息：
好。
没有任何表情。
段小楠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牢牢地把手机捂在心口，目送着远方的太阳回到山的背后。
大概过了一两天，老师给段小楠等实习生放了小半天的假。
大概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突然群聊里传了条通知。
老师在群里说：
“不好意思各位学生，摄影实习组织部的人突然接到上级的命令。由于最近疫情严重，多地已经出现了大批感染人群，考虑到病情的严重程度，上级让我们立刻结束本次的实习，余下的学费，都会逐一退还大家。”
群里有的实习生不太满意，回复道：“凭什么！我们大家又没什么事，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
“对啊，我好不容易有空，怎么就泡汤了？”
“这让我进大学怎么办？大学入学要求里是需要学生先去进行至少一个月的实习的。”
也有别的声音：“你们这样不好吧，肯定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我们附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段小楠攥着手机，指关节发白。
最近的疫情他确实听说了不少，自己也有好好戴口罩，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他回去整理了箱子，订了晚上的高铁票。
“突然取消了？”夏明弈在电话里问，“好吧，也不算奇怪，现在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别出门了。”
“嗯......”段小楠还是有些失落的，本来完美的一场实习旅行，现在由于突发状况取消了。
但是他马上可以见到夏明弈了！不要再等一个多月了！
想到这他心情又开朗起来。
“我都在家待了一周了，真的无聊死了。”夏明弈的声音中透露出乏味，“我爸妈特地打电话来叫我不准出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夏明弈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今天晚上的高铁。”
“这么快？”夏明弈惊讶道，“那你到这儿不得凌晨了？”
“对啊。”
“我来高铁站接你吧。”
“不不不...不用了，你还得睡觉呢。”段小楠心里还是感动的，夏明弈还是有点在乎他的。
他百般推辞夏明弈的好意，实在是不忍心让夏明弈大半夜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跑到高铁站接他。
“那好吧......”夏明弈此刻可怜得像只小狗，“那你自己回去当心点，最近危险。”
“好。”
段小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老旧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小公寓——一个简陋却整洁的小公寓。
门被推上的时候还有轻微的“嘎吱”声。
段小楠把行李箱留在了客厅，脱了外套鞋子就往床上倒去。
他实在是疲惫不堪，这一趟实习旅行把他累得不行，每天晚上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晕乎乎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段小楠难受地睁不开眼睛，他昨晚梦到自己被抓去放在火炉里烤，怎么呼救也没人来救他，中间还迷迷糊糊地听到夏明弈叫他的声音......
直到今天早上醒来，他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他突然想起昨夜从高铁站回来时没穿多少，又吹了一路凉风，再加上劳累过度，怪不得第二天立马就病了。
段小楠吃力地撑起身子，咳了好几下，艰难地迈出步子，穿上衣服鞋子，戴好口罩出了门。
他回来的时候在楼道里咳得很响，几乎整个楼道都是回声。
住在他隔壁正在开着门的邻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段小楠手上拿着刚买的退烧药和感冒灵，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你别来了......我怕感冒传染你......”段小楠说话时十分虚弱，气若游丝。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发烧了？”看得出夏明弈十分心疼，自己的最好的朋友生病了，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急得他直跳脚。
“没事...我买了药了。”段小楠心里涌上一股热流，“谢谢你。”
“好好睡一觉，你要是好点了我就来看你。”夏明弈皱着眉说。
“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