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束光》十二·L

5、零五

　　一个星期后，林昌看着对面沙发上的江晏灿，已经不记得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气，他无力道，“江小姐，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不是你的情感顾问，我真的不知道叶杭为什么要躲着你，我只知道叶杭对你的感情充满矛盾。”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在我抱她之前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我抱完她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回到了先前的冷淡。”江晏灿这几天苦思冥想也找不到答案，只能每天来烦林昌，“矛盾也不至于一下就退回到从前啊，你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可能是你太直接了她不喜欢。”

　　江晏灿摇头，“我觉得不是，那天我去找她她看我的眼神很高兴。”

　　林昌的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他点开，看完后笑了一声，说道，“来，再给你看个坏消息。”他把手机递给江晏灿，上面是叶杭发来的消息，说的是：林医生，我考虑再三还是想换个医生，前段时间麻烦你了真是非常感谢。

　　江晏灿有点难过，“一定是那个抱有问题。”

　　林昌回复好叶杭的消息，随口说道，“这么想知道干嘛不去找她问清楚。”

　　江晏灿福至心灵、茅塞顿开，“这就要麻烦林医生帮点小忙了。”

　　林昌十分警惕，“你又要干嘛？”

　　“我去医院找过她了，她科室同事只说她出去进修了，我也不好意思问人要详细地址，你虽然不在市一院上班但好歹也是同行，你看看从你老同学老同事那儿能不能打听到她在哪儿。”

　　林昌笑了，“我一心理医生帮你康复还得包你追女朋友啊，你见过哪家医院有这售后的？你告诉我，我自己都去瞧瞧。”他话虽埋怨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帮江晏灿打听，他见江晏灿这么上心又忍不住想八卦，“算起来你跟叶杭认识不过一个月，怎么就确定非她莫属了？”

　　江晏灿其实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大抵是她疯的时候就看上叶杭了吧，所以才在万千人中认定叶杭，借由疯癫的外壳将人拘禁在了自己身边，后来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她没有告诉林昌，只是敷衍的答了句，“谁知道呢。”

　　江晏灿在追叶杭这件事上行动力一流，这边拿到地址那边就飞了过去，异地的叶杭乍见到她心底油然钦佩，脸上却不知该露出苦笑还是无奈的笑。

　　“江晏灿，你都不用上班的吗，哪来这么多闲工夫？”

　　“你都不见了我哪里还有心思上班。”江晏灿挑眉，又得意洋洋的补充道，“反正公司是我家开的，我爸现在根本不敢管我，我想干嘛就干嘛。”

　　“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反正你也说过我无赖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你还好意思一声不吭的就跑呢。”

　　叶杭的脸色暗淡了几分，“江晏灿，我觉得我们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

　　江晏灿也不着急，顺着她作答，“做陌生人也可以，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欲擒故纵的套路她十拿九稳，她先诱敌深入，“我们之前都好好的，那个拥抱是哪里有问题？”

　　叶杭决定敞开了说好尽快打发江晏灿，她旧事重提，“你第一次用外套裹住我的时候，我因为不习惯所以躲开了，然后你一脸委屈的跟我说，‘菀菀，你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我这么抱你的吗？’你的大衣抱、外套抱都是因为曾经的温菀喜欢你这么抱她。”

　　作为温菀时的叶杭太熟悉江晏灿的拥抱了，所以还没来及感受对方的体温，她就不可抑制的害怕自己又变回“温菀”，在她沉溺在江晏灿对温菀的全部深情时，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告诫她，一切都是假的，江晏灿爱的是那个已经故去的温菀。

　　她的情绪伴随着她的每一句话在跌落，直至降至冰点，席卷而来的低落与难过又在折磨着她，她又说，“江晏灿，你不要再出现了。”

　　江晏灿愣在原地陷入了回忆，不是叶杭提起她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些，温菀生前确实最爱钻进她怀里让她抱，冬天冷的时候就变成了用大衣裹住对方，时间久了自然养成了这样拥抱的习惯，只是她没想到之前跟叶杭还有过这么一茬。

　　她脑细胞因为思考消耗的飞快，她似乎抓住了问题所在，又好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等她回神叶杭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她赶紧追过去依旧选择用大衣将人从身后裹住，叶杭本能的想挣脱，她就更用力的将人禁锢在怀里。

　　叶杭用怒意掩饰哽咽，一字一顿的叫她，“江晏灿。”

　　她下巴搁在叶杭肩上，柔声细语的安抚，“先听我说好不好？如果你觉得我给出的解释不够充分再挣脱可以吗？”

　　叶杭平静了下来她才继续，她说，“叶杭，我知道因为之前的缘故你很难相信我会真心喜欢你，你一定以为我纠缠你是因为你扮演过温菀，你害怕我是在你身上找温菀的影子对不对？”她大胆的吻了吻叶杭的耳朵，声音更轻，“不是这样的，我分得清你是叶杭不是温菀。”

　　“温菀她很脆弱很敏感，胆子也很小连虫子都怕，有时候一只小小的虫子她都会吓到躲起来，又很爱哭，故事里死个人她能哭上半天。”提起温菀时她的语气格外温柔，“但你不一样呀，你比她坚强多了也不怕虫子，又是个医生早就看淡了生死，还很会给我摆脸色看呢。”

　　光听江晏灿提起温菀时的语气，叶杭的心里就忍不住泛酸，她口气生硬道，“说得我好像很冷血很无情似的。”

　　江晏灿心情愉悦，又在叶杭脸颊上亲了一口，“胡说，病人出个院你都能感动的要死，要不是你心地善良也不能被我缠上。”

　　陌生的城市里路灯昏黄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光看地上的影子还以为是个静止的胖子，叶杭的情绪渐渐回温，蓦地有些别扭，“江晏灿，你快松开我。”

　　“不松，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话就说话抱着我干嘛。”

　　江晏灿去咬叶杭的耳朵，威胁道，“不许动。”叶杭呼吸一顿真的不动了，她才继续说道，“叶杭，我是一个有过去也有现在的普通人，不管我因为谁养成了这样拥抱的习惯，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样的拥抱方式是因为抱着的是我喜欢的人。”

　　“我喜欢这样抱着你，不是因为温菀，是因为你是叶杭，是现在的江晏灿喜欢上了你啊。”

　　叶杭的心口发颤，在江晏灿的怀中她沦陷地更快，但还是残留了些冷静，“你或许喜欢的不是叶杭，是曾经扮演过温菀的叶杭呢。”

　　“叶杭就是叶杭，扮演过温菀也还是叶杭，就像江晏灿只是江晏灿，疯掉后醒来也还是江晏灿，没有一把刀可以把人的过去与现在切割的清清楚楚，我们现在的模样必然会有过去的影子，相信我，好吗？”

　　江晏灿的声音太过温柔，叶杭不想在抵抗了，她说，“对不起。”其实道理她也明白，只是一旦牵扯到自己和江晏灿的感情上，她就会锱铢必较，想要她们之间的关系被梳理的清清楚楚、根根分明。

　　“没关系，跟自己的女朋友耍耍小脾气是被允许的。”

　　“江晏灿，你不要得寸进尺谁是你女朋友了？”

　　江晏灿在叶杭耳边的笑声轻浅动听，“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叶医生可以帮我解答一下吗？”

　　叶杭不疑有他认真起来，“你说。”

　　“以我当初跟温菀的关系，你既然假扮过她那难道我没有要求你做些，”江晏灿的双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叶杭的耳尖，将后面的话说完，“床上的事情？”她声音带着诱惑又带了些逗弄人的恶趣味。

　　就见叶杭恼羞成怒一般大力甩开江晏灿，脚步踩得铿锵有力，硬是走出一副誓要与江晏灿决裂的气势，江晏灿在她身后笑出了声，看她那样子十有七八是有过了，蓦地江晏灿又有些愤愤不平，真是便宜之前的自己了，接着又在兀自惋惜，自己居然一点不记得。

　　不过这么看，她也更加理解叶杭为什么会出现矛盾心理，开始之前可能谁都没有料到叶杭会把自己搭进去的这么彻底，如果叶杭早一点抽身，或许也不会经历心理上的折磨，江晏灿胸口一窒很是心疼，立马没了玩笑的心思赶紧追上去哄人。

　　叶杭出来进修暂住的标间里还有其他人，江晏灿软磨硬泡到第二天才把人拐去自己房间，窝在沙发里的叶杭一边恨自己立场不坚定，一边数落起江晏灿，“你不仅无赖、厚脸皮还会得寸进尺，真是白瞎了你那张无欲无求的脸。”

　　江晏灿看着气鼓鼓的叶杭，胸腔里鼓胀着的全是喜欢，她伸手将叶杭整个抱起来放进怀里，叶杭的惊呼还没发出就被她吻住吞入腹中，一吻结束，她拨弄着叶杭的发梢，感慨道，“我当初真是在马路上捡到宝了，我家叶医生不仅好看还很可爱，可爱到让人想一口吃掉。”

　　叶杭嗤了一声，“你可以去楼下多买几个可爱多慢慢吃。”

　　“可爱多哪有你好吃。”

　　叶杭脸红，嗔道，“江晏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脑子有问题。”她意有所指低头笑睨着怀里的人，叶杭两眼一闭索性不再理会她，这更让她心情好到过分，一下又一下的去轻啄怀里的人。

　　可她们很快就发现真实的她们相处起来并不和谐，比如睡觉时，江晏灿想把叶杭抱在怀里，可叶杭不喜欢，虽然曾经很多个夜晚叶杭都是被江晏灿这么抱着睡的。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她是叶杭，最喜欢的睡姿是侧趴在床边缘，半张脸还得藏在枕头里，不管江晏灿的喜好是何她不乐意被人抱着睡就是了。

　　江晏灿在叶杭身后支着脑袋看他们之间半米远的距离，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肩膀，“你都快掉下去了。”

　　叶杭闷声说道，“我睡了快三十年就没掉下去过。”她移动肩膀躲开江晏灿嬉闹的手指，“别动，我要酝酿睡意了。”

　　江晏灿弯着嘴角移过去躺下，她伸手搭在叶杭后腰上佯装叹息，“那我只有努力适应新睡姿了。”

　　叶杭藏起的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尽量不让对方听出此刻的心情，她说，“快睡觉，我明早还要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