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采采卷耳》喵呜乌

44、回京

　　范闲掀起车帘，看着郁郁葱葱的入京道，不期然地想起了一年以前他从澹州入京。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过去。他转过头，身旁的却不是一年前的滕梓荆，而是燕小乙。

　　明明只是短短一年，范闲却几番经历生死交锋，如今再想起澹州和奶奶，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感慨地地说：“小乙，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就去巴陵郡和滕梓荆做邻居吧，带上爹他们一起。”

　　燕小乙迟疑了片刻才问：“既然都知道和叶轻眉在一起的是陛下了，那你还是要对付二皇子吗？”

　　她没有所谓妇人之仁，但她觉得范闲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亲手送自己二哥去绝路，恐怕他心中不会好受。

　　肖恩告诉范闲和他便宜老娘在一起的不是范建，而是庆帝时，他也想过要不就算了。但一想到费介、范思辙和滕梓荆一家都在他监视之下，随时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去，他就无法原谅自己的便宜二哥。

　　“我不会放过他。”范闲一想起牛栏街等事，就心中犹有余悸。

　　燕小乙点点头，心里只盼着能早些完成范闲想做的事，然后离开危险至极的京都。

　　熟悉的地方迎来熟悉的人，只是这人心中所愿已经不是做个富贵闲人，而是要主动迎战，做天下第一权臣。

　　马车在范府停了一下，下了个人后就一路驶到皇宫。男子从马车上下来，耀眼的阳光在他身上流连，仿若从光中走来的人让宫门守卫都不禁心中一震，只因这人是不久前刚入葬的范家公子承安子范闲。

　　范闲看着面前庞然且隐秘的宫殿，扬起一个笑容，一步步踏入皇宫，就如同踏入一场战役。

　　“臣参见陛下！”

　　庆帝扔下手中书籍，抬头看朝中唯一一个敢不行跪礼的臣子，“你倒是开心。”

　　范闲动动脸，才发现自己还真是笑得挺开心。不过已经完成了好几件心头大事，等会儿又能再完成一件压在心里许久的事，他心情还真是不错。

　　“臣还要多谢陛下，给了臣个子爵爵位。”

　　庆帝把手撑到膝盖上，也有了笑模样，“你白捡了个爵位，难怪开心。”

　　“也不止这件事儿。”范闲期待地看他，“陛下在我去北齐前答应臣的是不是该做了？”
　　——

　　范家一家人都站在范府门口，张望着长街。

　　范若若忍不住又转头问燕小乙：“乙姑娘，哥哥真的去皇宫了吗？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回家？”

　　燕小乙笑着遥指了指街道头，“范闲已经回来了。”

　　几人都看向燕小乙指的方向，却没有看到马车来。范思辙疑惑地嘟囔：“哪儿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声音刚落，马车就从拐角处出现。他“嚯”了一声，震惊地看燕小乙，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还没自己高的嫂子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得多。

　　马车疾驰而来，没一会儿就到了范府前。范闲从车上下来，几人都纷纷涌上去，围在他身边。范府附近的百姓也将视线投向了他们，小声讨论着小范大人死而复生的奇谈。

　　燕小乙看着范家母子和若若围在范闲身边问东问西的模样，只站在范府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场面。

　　燕小乙突然想起在燕家村的，在京都燕府的日子，现在再回忆起来，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再回头看过去，她似乎一直在失去，失去父母，失去陪伴她多年的下人们，现在她身边，就只剩下了范闲一人。但范闲身边，还有很多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酸涩突然涌上喉间，她朝范闲勉强一笑，不愿他看出自己的悲伤，转身打算先进府中。

　　“乙姑娘。”

　　燕小乙这才发现，范建刚刚一直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他们团聚。她转头看范建，朝他微微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叫自己。

　　范建温和地笑着，“等过些日子，你和闲儿就把婚期定下来吧。”

　　燕小乙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在告诉自己，他愿意接受自己加入这个家，愿意成为她的家人。

　　“好，范”她咽下喉间难言的不适，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伯父。”
　　——

　　为了庆祝范闲回来，范建让下人搬了个圆桌，支了炉子做火锅。还特地请来了费介。若不是距离太远，他甚至还想请来远在澹州的老太太。

　　费介虽然早就知道范闲只是装死，但看到他真的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拍着他的肩膀只会说“回来就好”。

　　在看到范闲回来之前，没有一个人敢肯定他一定能活着回来，哪怕知道这是一场戏，但还是担忧。

　　实际上，就连范闲自己，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能成功。计策中无论哪一环出了问题，他都不能顺利地让自己脱离二皇子的桎梏，都不能让自己逃出生天。但哪怕言冰云那一剑歪了，直接杀了范闲，他也绝不愿意让自己失去自由，成为二皇子手下的傀儡。

　　范闲也不禁红了眼，忍着眼泪把费介按到木椅上，开玩笑地说：“老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您要哭出来就要在我们一堆人面前丢脸了。”

　　“臭小子！”费介抬起手用袖子擦擦眼角，“我这是被辣的。”

　　“您这还没开始吃呢，就被辣哭了？”范闲坐到他身边，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背。

　　范建看得眼睛疼，酸气都要冒出来了，冷哼一声说：“菜都上齐了，该开饭了。”

　　这要是陈萍萍和费介这么吃醋，他就要上去吵两句。但这是范闲养父，他还是给范建两三分面子的，只挑衅地看了一眼范建就拿起筷子开始涮肉。

　　范建被他一眼气得差点扔了筷子，在心里骂陈萍萍手下也和陈萍萍一样讨人厌。

　　虽有些小插曲，晚饭却还算是温馨顺利。送走费介后，范建又把两人叫到了书房，细细问起这些日子他们在外的生活。

　　范闲省去了自己受伤和他从肖恩那里知道的事情，将其他事说了个清楚。

　　“难怪你要虎卫到若若和思辙身边保护。”范建虽有怀疑，但还是肯定地说:“至于陈萍萍，他值得信任。”

　　范闲面上不置可否，心底所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范建看看站得直挺的燕小乙，放柔了声调，说：“你们的婚事可尽早办了。”

　　范闲却突然愁意上了眉眼，“这婚事恐怕一时半会儿办不了。陛下不同意我退了和郡主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