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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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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倩云浅浅的啜了一口清茶,微笑着放下茶盏。
“妹妹还真是不知道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呢,今日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妹妹算是由此开了眼界了。只是可惜的是,妹妹并不觉得这茶与平日里喝过的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多了一些馨香之味,算是让姐姐你的辛苦白费了。”
“‘品茶’二字,最重要的是品心境,其次才是茶味。再好的茶,也只是给人喝的,不必要单单为了形式上的一些东西舍去了意境,那可真就是叫舍本逐末了。”流苏的眼神闪了闪,轻笑道,“况且,茶有明目清火,延年益寿,平心静气的功效,这眼看着天儿就热腾起来了,多多饮些茶水,本身也是极好的事。”
“妹妹受教了。”宋倩云道。
“我听说妹妹的叫响倒是有一种特色的茶道,换做‘功夫茶’的。有人曾经盛赞过‘茶品天下,高事茶不知劳’。听起来就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只是慕名已久无缘得见,本是想请教妹妹一番,谁知妹妹并不精通此道,真是可惜了。”
流苏颇有些遗憾的说,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过些日子,太妃娘娘便要去寺庙里上香,求善积德,不知道妹妹有没有什么打算?”
不知是从那一天起,凝太妃最近倒是开始信起了鬼神之事,还特意的在建章宫殿里另辟了一处作为佛堂,平日里也总是抽出一两个时辰来念诵经文。这几日又想去佛寺参佛,只是皇家出行实非易事,这才耽搁下来,只是仍旧派人张罗着,估计再些日子,便可以以偿夙愿了。
“有什么可以打算的?”宋倩云抬起眼来,疑惑的看着流苏,
流苏的严重划过一丝了然,她笑了笑道:“太妃娘娘念佛,我们作为儿媳的总是要表表心意的,再者,若是有机会随着太妃娘娘一起出宫,即使只是几日,也比在这深宫里面来的舒爽。”
“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既然已经嫁入宫闱,成为皇家的人,便不能再做他想了,姐姐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再说第二次了!”宋倩云惊慌的看了看四周,急急制止流苏。
“算了,妹妹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再多言了。只是你看这雕梁画栋、翠紫迷金,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罢了,那里有在面的时候自在我倒是宁愿从未来过这里,总好过一辈子郁郁而终。”
流苏说完比恩不再开口,默默地饮着茶。宋倩云看着流苏叹了一口气,均是无言。
“云歌······”
流苏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竟变得深沉如暗墨一般,显然已经是过了许久。
她唤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兀。
蓦地,流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匆匆的起身,急急地套上鞋子就要向外赶去。
本来站在床侧打着瞌睡的小忠子一惊,急急的想要追上流苏,无奈差远了的距离一时间竟然无法
缩短。
“娘娘这是要去哪里,云歌姐姐说您要多睡一会呢。”皎月迎着面走了过来,身后引着的是宋倩云。
“姐姐急急忙忙的,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么?”
宋倩云见到流苏显然有些慌张的脸色,也不禁问道。
流苏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勉勉强强的一笑:“睡的饱了,自然便起来了。妹妹这是有什么要事,这么晚的时辰还往我这里来?夜路不好走,也没有奴婢跟着,虽然是在宫里却也不能面面俱到,妹妹应该小心才是。”
“多谢姐姐操心,妹妹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闲来无事,想来与姐姐唠叨几句。”宋倩云好像也察觉有些鲁莽,掩着嘴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流苏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身来,回视宋倩云担忧的眼神,微微的露出一丝笑容。
“妹妹如果有闲暇,不妨同我一起——办些事情。”
她用眼神示意宋倩云跟上,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蘅芜阁的屋宇。
两个人并行着走,沈流苏开了口道。
“不知方才是谁为妹妹开的院门?”
“姐姐近身的侍女,妹妹并不是十分清楚。”宋倩云顿了顿道,“只是打开院门的,正是刚刚在屋中的那个。”
流苏皱了皱眉头,说话间已经穿过了院落,她的手刚刚要触及到大门的门闩,一个人影便急急忙忙赶上前来,抢先一步把门栓挪了开。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思存,怎么是你?我记得,今日似乎应当是云歌当值才是。”
“会娘娘话,今日的确本应该是云歌姐姐当值,只是下午的时候,云歌姐姐便说身体不适,提前回了去休憩,嘱咐奴婢代劳的。”思存将手在衣袖上擦了擦,她身后的地上,放着的是盛满了清水的盆,地面上还有晃荡出来的水渍。
“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云歌姐姐做的,让奴婢来就可以了。”思存说道。
“不必了。” 流苏道,她看着地上放置的盛水的盆,“你这是树木的枝叶要干什么?”
“奴婢瞧见院里的树杈上的枝叶有些委顿,像是缺了些水,便自作主张想要侍弄一番,刚刚正要施水呢。”
思存有些紧张,不知有哪里做的不对。
“施水······原来如此······”流苏道,她的眉尖向上一挑,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只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会娘娘话,现下还差一刻就是戊时了。”
思存答道。
流苏的面色一整,自言自语道:“已经快要接近戊时了么······”
“你去取一个灯笼来,要快一些······”
流苏对思存道。
她转眼看向宋倩云:“既然这样,看来还是要劳烦妹妹快些随我走上一遭了。”
宋倩云点了点头。
提着灯笼,沈流苏转身走出大门。在深沉的夜色的背景下,她的身影和她手中的那一抹光亮都显得那么飘忽不定。
宋倩云抿了抿唇,快步跟了上去。
暮色包围着大地,犹如一块巨大的帷幕一般。
流苏走在前面,宋倩云在她的身后紧紧的跟着。
她没有发问,好像是觉得没有必要,又好像是早已经知晓了答案。她只是不停的移动脚步,流苏的步子迈的急促,她却也没有落下。
夜里的凉风扬起发丝,寂静如水的深夜,仿佛眼前的灯光已经成为了唯一的世界一般。
御花园就在前面了······
流苏加快了脚步,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突然间笑意凝固在脸上。
她停下了脚步,宋倩云也贴在她的身侧站住。
一队侍卫从她们身边经过,远远的眺望向其他的地方,不难见到一列列队伍在整齐有序的移动。
看起来似乎是头目的那个侍卫走在队伍的左侧,见到流苏,倒是招呼着侍卫们听了下来。
“属下陈盛,见过两位娘娘。”
他抱拳行了一礼。
流苏微微一笑,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挺有眼色的。在这样的光亮下,倒也看出她们二人穿的是宫妃规格的服饰,竟然也停了下来上前行礼。
“原来是你啊······”
流苏将手中的灯笼提高,认出了眼前的人。
这个结果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眼前的这个人不能说是认识,但也确实有一面之缘。
他就是那日在勤政殿外当值的那个差一点就被差遣去搬椅子的侍卫。
“看你们这行色匆匆的样子,倒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么?”流苏问道。
“回禀娘个,刚才有人来报,说是发现有可疑人物出现在御花园,现在正加紧巡逻,另外还派了人去御花园那边加紧搜查以防有不测发生。”
“原来如出。”
流苏的眼神一暗。
早不如此,晚不如此,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这不得不叫人······
她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对陈盛道:“既然事情紧急,我便不打搅你们公干了。本是想趁着好时机我们姐妹二人夜游一番的,这下子可不成了,我们即刻便回去,你们还是继续搜查,可千万仔细一些······”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怠慢。”陈盛又是抱拳一礼,收拳时他却又迟疑起来,“只是天色渐暗,属下恐这一路上不甚安全,不如让属下的几位兄弟护送娘娘回程。”
“这可······真是有劳诸位了······。”流苏点着头,歉意一笑,转身对宋倩云道,“看这样子,今日竟是难以成行,白白的走了一遭。妹妹是现下同我一起回到我的住处,还是······”
宋倩云柔声道:“妹妹还是同姐姐一道,你我姐妹二人,真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才是。”
说话间,两个侍卫便燃着了灯笼,探照着就要引路,流苏手中的那个,也被另一个侍卫接过。
流苏冲着陈盛点了点头,转身向来处回程。
“属下恭送娘娘。”
陈盛一怔,低下了头。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陈盛挥了挥手,示招呼手下的弟兄继续前进:“继续搜查,眼睛都放亮一些······”
最后瞟了一眼已经几乎看不见的几个人,陈盛别过头,脚下依旧一刻未停的奔走。
灯光漫照下,昏昏可见的一条小径犹如一条毒蛇一般,蜿蜒匍匐着前行,直至没入草丛。
“娘娘······”
思存、皎月与小忠子均迎了上来。
流苏点了点头,倒是宋倩云开了口道:“宫中进了贼人,不甚安全,你们几个守夜的,可都要注意着些。”
“奴才、奴婢知道了。”
几人对望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应道。
流苏走进了内室,示意宋倩云也进来。
“这一次要妹与我同去,实在是有万不得已的原由。”流苏看着宋倩云,道,“却偏偏白费了功夫。”
“你且看着吧······明日······最迟明日,定然会有事情发生。”
流苏垂下眼,然后将头转向窗户的方向,不再说话。
宋倩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漆黑的夜,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了的。
“大清早的打搅妹妹,也是事出有因。昨夜有几名贼人悄悄潜入宫中,被当值的侍卫发觉。皇上派人四下追查,却在离御花园不远的地方发现妹妹宫中的侍女与一名官员私会······不知道妹妹对此,作何解释?”
坐在正位上的景泰帝审视着流苏,陈采青回视了他一眼,随即问道。
有谁轻轻的笑了一声,流苏眼神扫过对边坐着的柳瑾佳,她一怵,避过了流苏的眼波。
果然,今日刚刚起身还未去请安,便有人到了蘅芜阁带话,说是皇帝传见,接着一干的嫔妃宫人都聚在这个地方,倒真是有些三堂会审的架势。
“竟然有这种事情发生,蘅芜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嫔妾实在是管不住每一个人,这件事情,嫔妾可真是不知道了。”流苏道,“倒是我的近身侍女找不到了,嫔妾倒是害怕她因为昨晚的几个贼人糟了不测呢······嫔妾想恳请皇上派人找找,毕竟嫔妾同她也有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万一真是出了什么事,嫔妾的心中也过意不去。”
她轻轻的一笑:“不知姐姐说的我宫中与外人私相授受的人,是谁?”
这一番连消带打,到时将自己身上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让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王宁婧和上了嘴。
流苏的余音转了几转,直视着皇帝。
“来人,把他们带上来。”
皇帝看着流苏不语,只是示意道。当值的侍卫得令,传呼着。
在看清被带上来侍女面目的一瞬间,流苏的心反而松了下来。
她悄悄的打量着云歌身上的状况,终于放下了心,只是衣衫有些凌乱,神色疲惫略带慌乱而已,看起来并没有受审。
“皇上,这可正是嫔妾的贴身侍女啊。”流苏惊呼了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嫔妾对她的了解,她是万万干不出这样的事情的。这其中一是有什么误会,还望皇上明鉴,还我这个侍女和王大人一个清白。”
“ 朕自然会将事情查个清楚,给爱妃一个交代。”皇帝挑了挑眉,道。
而事情的关键人物云歌始终没有抬眼。
“妹妹还是先行坐下,且先听听他二人有何交代。”陈采青劝解道。
“多谢姐姐。”流苏含笑道。
他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捧起放在桌上的茶盏,吹了吹热气,茶水的温度正巧合适,刚好可以饮用。她啜了一口,动作间不动声色的讲满堂的人的神色打量了一遍。
景泰帝登极不久,后宫妃嫔中,分位最高的,实属坐在景泰帝身边的陈采青。看样子,很有可能是由她来解决这一件宫闱纠纷。
流苏看着没有机会说话的王宁婧,笑了一笑。
王宁婧正直直的看着跪在堂下的王宁书,神色倒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很是情真意切。
为兄长担忧?
她王宁婧什么时候也会做这样的孝悌之事?
这种按道理来说与生俱来的亲情,流苏从来不指望这里的任何人拥有,就如同沈流烟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而有些仇恨,或许恰恰正是因为这隔不断的血脉。
“王大人,关于此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不出意料,陈采青开始问话。
景泰帝倒不像是有生气的样子,听见陈采青仍然称呼王宁书为大人,也不见有什么异色。
“臣没有什么好说的,君子不欺暗室,臣只想争辩一句,臣苦读圣贤之书,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无媒苟合之事的,望陛下明鉴!”
王宁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直的叩首。
“那么,王大人又如何解释在深夜里出现在这宫中的事情呢?”
陈采青步步紧逼。
王宁书紧咬嘴唇,不发一言。
陈采青继续问道:“王大人的为人,皇上和我都很是相信,大人的品行如何,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是昨夜之事,若是大人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使是赦免你无罪,也是难以服众。还请大人做出合理的解释来,好换真相大白。”
“臣······”
王宁书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打断。
“是奴婢······”说话的是云歌,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地面,“一切都是奴婢的过错。奴婢与王大人之间,实在是无苟且之事,现在的境地,实在只是奴婢一个人的过错,不干王大人分毫的关系。”
王宁书惊愕的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流苏亦被一吓。
云歌不待其他人发问,又继续道:“王大人的夫人,是奴婢入宫前主人家的二小姐。王大人与二小姐交好,日常间时常出入沈府,奴婢也因此常常得见。大人玉树临风、文采风流,实在是让奴婢难以抑制心中的仰慕之情。大人不知奴婢的心思,却不计较奴婢身份卑微,引奴婢为知己,即使是如此,奴婢也已经是万分感激了,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后来贵人娘娘入宫,奴婢有幸得以随侍。本来入宫之后,就应该绝了一切的念头,但实在是情难自禁。近日奴婢身体抱恙,更是怀念当时与大人交好的时光,便忍耐不住,三番邀请大人入宫探望。本是有违礼法之事,但大人禁不住奴婢的苦苦哀求,念在往昔的情份上,应允了奴婢,这才偷偷的潜入宫中。不料······大人却依旧顾及奴婢的名节,不肯将事实说出。奴婢实在是愧疚万分,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望皇上和娘娘还王大人一个清白,奴婢就是死,也瞑目了······”
“王爱卿,你说,可是如此?”
景泰帝问道。
“臣······确是如刚刚所言。”王宁书迟疑着应了答,顺着云歌的话讲了下去,“臣与她确实为旧时相识,昨日深夜入宫,无论是何原由,实在是有违礼法,请皇上治微臣不法之罪!”
“原来如此······”景泰帝点了点头。
“皇上,嫔妾却是听说事实并非如此呢。”不紧不慢的,柳瑾佳开了口,“宫中私会虽是事实,可人选却并非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奴婢呢。”
“爱妃何出此言?” 景泰帝坐直了身子。
“皇上可以试想,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信儿传递出去,除非真想要来行如此之事的人指使着她,才能够做得到,那······”柳瑾佳不紧不慢道。
“听妹妹的意思,这主使之人——难不成是指定我了?”流苏冷哼一声,“无凭无据的,妹妹要想在青天白日之下信口胡说,污蔑他人,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有说什么呢。”柳瑾佳掩嘴而笑,“姐姐既然这么说,妹妹要是不拿出点证据,倒是显得妹妹藏私来······只是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这个胆量,让妹妹仔细的搜查一番呢?”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只是怕妹妹到时候没弄出什么来,不好收场啊······”流苏丝毫不让。
“姐姐这么说,妹妹如若再推辞,就不好意思了。”柳瑾佳转身对皇帝行了一礼,“嫔妾恳请皇上派人搜查蘅芜阁。”
景泰帝道:“爱妃可有异议?”
这话,是冲着流苏问的。
“为了还嫔妾一个清白,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嫔妾亦然恳求皇上,派人到蘅芜阁搜查一番,以正公道。”
流苏即刻答道。
“既如此,来人,领一队中官,去蘅芜阁彻底搜查一番,然后速速回禀。”
韩荣升应了声诺,跟在柳瑾佳身后,领着几个人出了殿门。
时间并不长,云歌的身体微微发抖,看起来很紧张。
流苏冲她安抚性的笑了笑,她才勉强定下来心神。
柳瑾佳笑的志得意满,她的手里抱着的是一个匣子。匣子的颜色古朴,像是装着什么珍玩。
“皇上,这边是证物了。”柳瑾佳看了流苏一眼道,“这是昔日王大人与沈贵人的定情之物,被沈贵人带入了宫中,如今就成了呈堂证供。”
“那敢问柳充容要如何证明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四证据,柳充容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可是不服。”
流苏抬眼一笑。
“这个显而易见。”柳瑾佳胸有成竹的一笑,打开了匣子,拿出里面的一根玉簪来,“这玉簪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王’字,再者,这根簪子的出处也不是无迹可寻,一查便知。”
柳瑾佳笑着将簪子翻过身来,簪子通体莹白,质地极好,不看还好,看了以后柳瑾佳脸上的神色却逐渐慌乱起来。
“怎么,妹妹可是找到证据了?”流苏微笑着问道。
“这······这不可能啊······字·····字呢······”柳瑾佳慌乱的看了皇帝一眼,又开始将簪子翻来覆去的查看。
“妹妹要是找不出证据,那可就是含血喷人了······”
流苏继续说道。
宫中人多嘴杂,谁的住处能没有几个眼线?人人都说家贼难防,但要是掐准了,却也是最容易解决的。因势利导,将计就计这一招,不仅仅是对王盼若这个前车之鉴的借鉴,更是因为······
流苏微微一笑,她似乎是发觉了一件不得了得事情呢·····
若她是柳瑾佳······流苏平静的看着慌乱的眼前之人······她绝对不会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如此张扬到不留余地,更何况凡是没有绝对,自以为是的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无疑是自找死路。
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不得不说是柳瑾佳太过大意了。
自作聪明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流苏的视线对上王宁婧含恨的眼神,轻轻地冲着她一笑。
柳瑾佳求助似的看向王宁婧,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几近绝望的颓然垂下了头,很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道:“是嫔妾误信人言,平白冤枉了沈贵人······”
但是王宁婧在这个时候,出乎意料的开了口。
这倒是没有料及的事情,流苏低头笑了笑,看来柳瑾佳于她,还是尚有用处的,而不是因为害怕柳瑾佳供认出她就是那个主事之人。即使是柳瑾佳说了,以王宁婧的机智,哪里会没有事先考虑周到,定然是不留一丝痕迹,让人无迹可寻。柳瑾佳即使说出来,没有证据也是没法子拉她下水的。
“皇上,陈姐姐,事情既然弄明白了,我看柳姐姐也是因此愧疚不已,柳姐姐既然知了错,只要向沈姐姐道了歉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小惩大诫就可以了,皇上与姐姐就宽恕了柳姐姐吧,再说,以沈姐姐肚量,根本不会计较这件小事情的,所以嫔妾斗胆,请皇上放过柳姐姐了吧。”王宁婧转过头来问流苏,“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流苏淡淡的一笑,好一顶高帽戴在了头上:“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有必要大动干戈的。事情弄清楚了就好,至于道歉什么的,也是没有必要的,大家姐妹,不必计较那么多,反而伤了和气。”
这种歉意,她可没有那个福气消受。
有种歉意,若是接受了,就得要准备付出比它更加昂贵的代价的准备。
“既然沈妹妹大度,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如此就将柳充荣罚俸半年,以儆效尤,以后宫中再有人胆敢胡言乱语,形同此例。”
“柳充荣,你跪安吧······”景泰帝一挥手,道。
柳瑾佳脸色苍白,额头上汗涔涔的一片:“嫔妾谢皇上宽宏······”
“至于王爱卿一事······”景泰帝沉吟了一下,被陈采青接过了话。
“皇上,这事情,虽是有违礼法,但仍然情有可原,皇上还是从轻发落吧······” 陈采青劝解道。
“皇上。”流苏也道,“臣妾自认为与这奴婢心心无碍,却不知她何时竟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请皇上治嫔妾不察之罪,看在嫔妾的情面上,将她从轻发落才是。”
“都起来吧······”景泰帝挥了挥手,转而问向陈采青,“依爱妃之间那应该如何解决是好?”
“皇上。”陈采青笑道,“在嫔妾看来,王大人倒也不像是对这个婢子全然无情,不如由皇上做主,将两人赐婚,这样也算是一桩美事。沈妹妹与这奴婢感情甚好,也算是不必再为她此担忧,了了沈妹妹的一桩心事。”
“姐姐思虑周到,真是令妹妹汗颜······”流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