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气天成》叶家老大

23、魂魄种子满天飞（4）

　　初曦松了一口气，又抓着一个抢药的路人：“兄台这是在做什么？”
　　这人道：“瘟疫啊，瘟疫爆发了，先买一些药回去，预防啊。”
　　初曦道：“难道你没听说，这疫病不是用药物可医治的？”
　　这人说：“郎中都说了，用药物可医。”
　　初曦问：“哪个郎中？”
　　这人道：“好多郎中都说呢，有一些还是从宫中辞退的御医，可惜每个郎中说的药材都不同，先买了再说吧……”
　　叶挚讥嘲道：“恐怕手中有什么药材，就说何种药材能治病吧，我都不好意思这么赚钱。”
　　药铺的药被哄抢而光，那些人终于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药柜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碎药渣子撒了一地。
　　房内已经满是魂魄种子，药铺的门窗都被挤破毁损，再也抵挡不住那些毛绒绒的种子。
　　老婆子和两个孩子的头上都罩着一个透明的水泡，保护他们不受种子侵染。
　　鱼妖见到叶挚二人，一双死鱼眼直愣愣看着他们，有些警惕，但依然面无表情。
　　老婆子一直试图跟儿媳对话，却也发觉了不对劲，这儿媳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地守在她身边。
　　初曦和叶挚双双出手，快如鬼魅，一左一右擒住了鱼妖。
　　初曦将早就掐诀的手贴上鱼妖的脑门，探入她的神魂，混之气在她身体内游走一圈。
　　两个小孩以为初曦要伤害自己的母亲，急的大叫：“娘！放开我娘！”
　　初曦果然放开了鱼妖，叶挚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初曦道：“依旧是鱼魂，那位夫人的魂魄已经离体。”
　　叶挚有些难以置信：“那这条鱼怎么会寻到此处？怎么会保护那郎中的家人？”
　　初曦：“它继承了郎中妇人的记忆，继承了她的痛苦和她对家人的执念，这些记忆让这条鱼有了母性。”
　　老婆子是被初曦所救，她十分信任初曦，对于儿媳的古怪模样，她询问道：“恩公，我儿媳怎么了？”
　　初曦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老婆子意会，跟着初曦走到了一旁，避开了两个小孩，初曦才说：“方才我说的，你也听到了，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孩子的妈妈，她被鱼类的魂魄种子侵入体内……”
　　老婆子很聪明，即刻领会了，她也很坚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未被击倒，只问：“那这个鱼魂……我们该怎么办？”
　　初曦道：“我探查过它的神魂，本就是一条鱼，没有恶意，它只是将孩子母亲的爱与恨记住了，倒是不会加害你们，它只是想着守护你们。”
　　老婆子啜泣起来：“我可怜的儿媳妇……”想到那个善良的儿媳，直到死了还将执念转化到鱼魂身上，守护家人，老人家就更是伤心不止。
　　门口已经有官兵叫嚣之声：“那个疯女人在哪里？”
　　有路人为官兵指路，手指的正是药铺方向。
　　初曦道：“不好，估计是朝廷来抓人了。”
　　他看了一眼鱼妖和两个小孩，小孩子不懂事，没看出异样，乖巧地依偎在鱼妖冰冷潮湿的怀中，其中一个还酣睡了起来，鱼妖安静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但双手还护着小孩。
　　初曦解释：“你这位儿媳生前被奸人唆使着散布魂魄种子，丞相府的众人都认得她，朝廷来抓她，怕是对她不利。”
　　老婆子也果断地将两个孩子抱了回来，对初曦道：“孩子不能没有母亲，即便只是行尸走肉，也望恩公护它！”
　　明知是鱼妖，老婆子依然要保护。
　　睡着的孩子醒了，还想钻回母亲怀中，老婆子抓住两孩子，道：“娃娃，你们的娘亲要出去办点事儿，你们乖，回里屋去睡觉。”
　　孩子还记得上一次跟母亲分开，一分别就是好多好多天，有些不舍地问：“那娘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婆子说：“你们听话了，娘亲就很快回来，如果不听话，就不一定了。”
　　两个小孩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鱼妖，但依然乖巧地回了里屋。
　　妖物面对天敌有着保护自己的本能，这鱼妖也感受到店铺外走来的官兵带了杀气，想要翻窗逃走，但初曦拉住了它，将它带到后门，指了指后门的护城河。
　　鱼妖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潜入暗河的河道。
　　官兵冲入店铺，将已经凌乱不堪的药铺再次乱翻一气，没找到可疑之人，转身要走，其中有一个小兵还偷偷带走了几袋子药材。
　　眼见着一行官兵离去。
　　叶挚道：“倒是出人意料。”
　　初曦知道他说的是那个鱼妖：“我一直觉得，万物皆有情。”
　　叶挚笑笑：“所以你也是。”
　　初曦：“我……？”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他身上来了。
　　叶挚道：“初曦公子倒是对谁都是有情有义。”
　　初曦被他说得难为情，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我方才查过鱼妖，它袖中的魂魄种子已经散尽了，而在它的神魂记忆中，能看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是那个人将魂魄种子给了郎中夫人。”
　　叶挚问：“蒙面的黑衣人？没有其他特征？”
　　初曦道：“鱼妖的记忆也模糊，看不真切，我只能肯定他是个男人。”
　　****
　　天色已黑，城中多了许多被魂魄种子侵染之人，而空中的魂魄种子还在随风飘扬，找寻宿主，街道上能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有鬼哭狼嚎，有婴孩啼哭，有鸟禽打鸣......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窗缝都严实，生怕被种子钻了空子。
　　向东流原本在欲仙楼的房间中等候，他家少主已经许久未回，这让他如何放心？他最终还是忍着对魂魄种子的极端恐惧，浑身用布匹包裹着，出门寻人。
　　叶挚今早出门说是去了于将军府上，他便打算直奔于府，谁知刚踏入于府的门，就被一群母狗给盯上了！
　　大家都很忙，没人记着他，他体内的魂魄种子还未取出，这种子总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夺他魂识，让他异化变形，此刻他虽然已经清醒，却依然散发着犬类的气息，谁知道还能吸引来母狗？
　　不是一只，是一群！
　　向东流爬到了一颗树上，看着下头围绕树干的母狗们唉声叹气，那群母狗朝着他疯狂摇尾巴，还热情地狂吠。
　　向东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下想要“嗷嗷”回应母狗的叫喊。
　　幸好夜色黑，他所在的这个角落无人，向东流觉得自己保住了面子。
　　但这些母狗迟迟不肯离开，有些蹲着，有些趴着，就等着他下树呢。
　　向东流自言自语道：“遇到事情不要慌乱，少主说过的啊汪汪！”
　　他摸了摸袖子，发觉里头还有一片少主赠送给他的蛇鳞，这片蛇鳞之中藏着一只被少主降服过的蛇灵，他想要学着叶挚的模样，利用这片蛇鳞与他身下这棵树木缔约，召唤一条木蛇来打击树下那群野狗。
　　向东流像模像样地用血画符，默念誓词，将蛇鳞拍在树干上，不一会儿，这棵树果然开始摇摇晃晃，动弹起来。
　　向东流大喜过望，没料到自己能驱使得了这么粗壮的一棵木头，更未料到少主给他的蛇灵这么配合。
　　他得意洋洋，朝着树下母狗喊话：“今天不打得你们哭爹喊娘我就不姓……汪汪……不姓向啊我汪！”
　　母狗听不懂他说的人话，但听到他“汪汪”了，立马一只接着一只站起来，朝着它狂吠以示回应。
　　粗壮的树木已经破土而出，蛇灵被唤醒，将树木改变成了木蛇的模样，向东流此刻所踩的树干成了蛇的脖颈，他站在木蛇脖子上，自觉威风凛凛，好不嘚瑟，却在不久后被蛇抖落到了地上！
　　扑通一声巨响，母狗一拥而上……
　　叶挚和初曦赶回于府，本想看看此地的修术士施救情况如何，却在踏入于府大门的瞬间听到有人大喊：“少主救我！”
　　这么亲切的呼唤声，让叶挚不自觉地掏了掏耳朵，只想装聋。
　　初曦顿住脚步的同时还一把拉住叶挚：“少主，我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叶挚道：“肯定是太累了，今晚忙完了得好好休息。”
　　初曦：“不，这个声音……好像是……”
　　他还没说出名字，向东流已经朝着他二人狂奔而来：“救命啊，少主！汪汪汪汪……”
　　他身后有一群狗紧咬不放，但更有一只木蛇游走在空中，很快拦住了他的去路，把他逃跑的路都堵死了，这木蛇居然朝着向东流吐出木质的信子，目光凶恶。
　　叶挚“啪”的一声，拿手掌盖住了自己的额头，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蠢人。
　　普通人与动物魂魄缔约是为了攻击别人、防卫自己，向东流就厉害了，他与动物魂魄缔约，能够利用动物之魂帮着敌人攻击自己！
　　叶挚给他的这个蛇灵明明是驯化过的，野性已消，对叶挚是百般诚服顺从，却不知为何到了向东流手中，就成了自杀的必备良品？
　　向东流今晚若不是召唤出了这条木蛇，靠着他异化的狗腿，是能够从那群母狗群中逃脱的！
　　但是他偏不！他非要给自己留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