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自有恶人磨快穿》云深雨沾衣

2、第二章

　　陆无咎带着苏静芳住进了小区附近的情侣酒店。

　　苏静芳全程用墨镜围巾遮挡着脸，双手插在兜里，只在前台让出示身份证件的时候看了陆无咎一眼。

　　陆无咎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拿出两人的证件，交到前台小姐姐手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在小姐姐手背上轻轻划过。

　　前台手像被烫了一样，抬头看他。陆无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笑着推到女孩面前，然后收回证件和房卡，拉着苏静芳上了电梯。

　　女孩脸红心跳，等人走了才把名片翻开，上面并没有名字，只有电话号码，和一句话：“你是我见过最让人心动的女孩”。

　　她忍不住捂住绯红的脸颊，四下看了看，才把名片装在口袋里。她若无其事的把登记本放回到抽屉里，然后坐回椅子上。却忍不住小声哼起歌，悄悄转着身下的凳子。

　　房间在四层，一开门，入目便是一张圆床，撒着花瓣，垂着红色的薄纱。

　　苏静芳有一瞬间的羞窘，但很快收起多余的情绪，走了进去。

　　陆无咎坐在飘窗上，把手里的纸兜扔给她，示意她自己打开。

　　苏静芳把里边的东西倒出来，发现有一瓶跌打油，一盒外伤膏。她有些相信了，这个男人确实是专门去解救她的天使。

　　当着男人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上药，她的伤都在腰背等比较隐私的地方，必须把衣服脱了才能看到，而且她一个人也不方便。

　　于是，她只抹了胳膊腿等好处理的地方，然后就静静地坐在床上。

　　陆无咎看苏静芳拘束的样子，嗤笑了一声：“连命都不要的人，竟然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苏静芳低下了头，有些羞愧，15年来过着狗一般的日子，一朝离开了狗窝，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她咧了咧嘴，自嘲地笑道：“是我没想明白，离开了那个家并不能代表就逃离了那个男人，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其实还是在悬崖边上站着。”

　　她脱掉了外衣，背过身对着陆无咎，语气冷静：“天使先生，您能帮我上药吗？”

　　陆无咎很欣慰，走过去接过药瓶，回答：“当然，我的女士。”

　　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指温暖，药膏微凉，敷在伤处用掌心揉开，她几乎没有感觉到疼。

　　也许是屋子里太安静了，也许是她还有些害羞，她微微颤抖着，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受好心人资助上完了大学，成为了一名幼师。

　　经同事介绍，她认识了张才略，当她知道男人的父亲曾经资助过她时，她满心高兴，以为这是天意让她来报恩。

　　23岁花一样的年纪毫不犹豫地嫁给了这个32岁只是个公司小职员的男人，迎接她的却是一场蓄意的报复。

　　张才略的母亲因为不满丈夫给苏静芳汇钱，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租了一间老旧民房与丈夫冷战，怎料竟遭遇了入室抢劫，身中数刀不治身亡。失去了母亲的张才略把父亲和苏静芳一起记恨上了，千方百计找到苏静芳，并暗示她以身报恩。

　　第一次打她的时候，苏静芳能看到他的眼中还是有一丝挣扎和犹豫的。

　　他也承认说，刚见到苏静芳时他有过一丝动摇。但是在看到苏静芳和他的父亲相认，两人之间那种温情感动的样子，他便只剩下了愤怒。

　　于是他红着眼睛向他的妻子挥起拳头，他要狠狠地折磨她，折磨这个被他父亲欣赏喜欢的女人，折磨这个拆散了他的家的女人，他要故意带着鼻青脸肿的苏静芳在父亲面前晃，看他愤怒，心疼，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他要让他悔恨当初为了这个女人伤害了他的母亲。

　　苏静芳听着他的怨诉，忍受着他的暴行，不敢反抗，不敢躲，不敢跟别人说，也不敢报警。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会帮助他。这个男人的伪装太成功了，除了他的父亲，没有人知道他在家里其实是一个会把老婆往死里打的暴力狂，一个嗜血的变态。

　　而这位父亲，也因为对亡妻心中有愧，而不敢过多庇护她，其实在张父私心里，也是有一些怨怪苏静芳的。

　　苏静芳只能默默忍受着，用她15年的挨打经验为自己争取一些可怜的保护，比如——在被打的时候不要出声，否则会刺激他，引来加倍的惩罚；男人在问话时要及时回答，不然会再被打……

　　每一天她都想着就这样被打死了一了百了，但第二天还是会如约而至，她胸口和腰侧的疤痕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一切还未结束。这时，她便像一具机械木偶一样，起身穿衣，做饭打扫，然后化浓浓的妆遮住脸上不小心“碰到”的淤青，若无其事的去上班。

　　男人几乎从不打她的脸，仅有的几次真的是不小心。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过得并不好，因为她在外边也必须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否则回到家就又有了被打的理由。

　　曾经她也有过一个孩子，她也想着是不是有了孩子，日子就不一样了，但是没等她把B超结果告诉张才略，这个孩子就因为她的晚归而被这位准爸爸给打掉了。而她，也因此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她怨过恨过，但最后麻木了。她就当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等着最后生命终结的时刻。

　　陆无咎冷笑：“你的大学文凭是张家花钱给你买来的吗？”

　　苏静芳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识，但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那是我起早贪黑一个字一个字念下来的。”

　　“那你就是真的学傻了。”他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把衣服穿上，道，“都什么时代了，还流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思想，况且他张家不过是万千好心人中的一个，真正把你养大的是国家，你怎么不以身许国啊？”

　　苏静芳愣了下，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辩驳。只得讷讷地闭上了嘴。

　　陆无咎站起来，把床上的红纱都挽起来，口中仍不放过她：“说你是造成他家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这更是无稽之谈。他们这桩不幸完全是三观不合磨合失衡的惨案，无论是老子要做慈善资助孤儿，还是他娘心有不满离家出走，完全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是他们之间沟通不到位才造成的摩擦。在这之前你可曾主动跟他要过一分钱？”

　　苏静芳愣愣地摇头，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双大手，把一直以来蒙蔽着她的思想和眼界的迷雾一把扯开。她终于看到自己错在了哪里——

　　她错就错在，竟然把男人的片面之词都当成了真相，竟然就这样被这些狗屁的情有可愿绊住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竟然在一次次的被施暴中自甘堕落，承认了自己罪有因得！

　　这一刻，她如醍醐灌顶，彻底清醒了。

　　张才略的不幸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只是国家助学计划中的一个受益者，一个张家悲剧中全然不知情的替罪羊。

　　张母的不幸最直接原因是入室抢劫的罪犯，间接原因是没有做好沟通并与之发生口角的张父，而自己最多是一颗引发爆炸的火星，没有自己这颗火星，这个家庭的矛盾就不存在了吗？

　　她想明白了，又哭又笑。她恨张才略，恨不得生啖其肉，恨不得他立时去死。甚至也恨张才略的父亲。她知道自己这是有些迁怒了，但是被这样对待了15年，被欺骗折磨了15年，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喂给了狗，她不能迁怒吗，没有资格迁怒吗？

　　她甚至恨那些被张才略伪善的表象欺骗的邻居，同事们，恨他们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恨他们还在自己面前夸赞张才略，说羡慕自己婚姻美满，生活幸福。而她，瑟缩在毒蛇的目光下，面上带笑，心里淌血。

　　她握紧了拳头，面容都扭曲了。

　　陆无咎哂笑一声，打断她道：“你说没有人会相信你，那么你试图让他们去相信了吗？被打了以后你有去医院做过伤情鉴定吗？别人不明真相的时候你有尝试去和他们说明真相吗？你说没有人会帮你，那你又去妇联协会寻求帮助了吗？小孩子都知道遇到困难找警察，你呢，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有手有脚，人格健全的成年人，你有去找过吗？”

　　苏静芳沉默着摇了摇头，满腔仇恨冷静下来，变成一团凝固的板油，堵在她的胸口。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宣泄的出路，找到了自己这可悲的人生的缔造者，但到最后，难道还是自己做错了吗，难道是……自己活该？

　　看着苏静芳备受打击再度消沉的模样，陆无咎摇了摇头，有些失望。但多年的畸形生活造成的扭曲性格不是短时间就能掰正的。何况，他也并不需要一个以德报怨的圣母，血债血偿，以牙还牙，这样才有趣嘛。

　　他拿过水，拧开递给苏静芳，道：“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很多人在受到伤害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躲避，而不是反击。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被刻意营造成孤立无援的假象，你看不穿，我并不意外。”

　　“现在你跳出了圈子，看到了全部，你怨怼他人，怨怼社会，但是你更应该怨的，是你的懦弱。”

　　“是你的懦弱，助长了别人伤害你的气焰，是你的退让，纵容了他变本加厉的折磨。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因为你的身后是深渊，忍一时也不会风平浪静，因为你就生活在滚油沸水之中。”

　　“所以，你学到了什么？”陆无咎低下头，与她视线相平，那双深色的眸子里，像两团漩涡，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苏静芳下颌绷紧，心头火热，她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陆无咎满意地笑了，把手机递给她，道：“看你的了。”

　　苏静芳接过手机，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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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文目前只写了三章，小可爱们有什么想法，意见等等可以随便提哦。
作者的重心还是放在更新《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那本，好几十万字了，欢迎去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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