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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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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玻知道他们班班长狗,但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狗,狗的是一点人事儿都不干。
他们班一共有四十个人,其中有三十二个是女生,男生几个没来的,扫一眼就知道,女生呢?
而且她什么时候管请假的事儿了?
席霆骁眉梢微动:“你们班请假,不找班长,找团支书?”
班长说着他自以为很幽默的话:“我们班团支书可优秀了,啥都能干。”
“是吗?”
席霆骁似是笑了一下,眼镜掩去了他眼中大半的骇人锋芒,但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和蔼可亲:“那还要你干什么,摆着玩?”
“......”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班级里的人都是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出了事屁都不放一个,把锅往别人身上推,学分这么好拿?”
“做人最基本的良知和责任心,你有吗?”
“......”
席霆骁三连,让大家见识到了这位“阎王”学长的可怕。
话语和语气都不重,但他身上的气场,和他眼神里表达出来的含义,就让人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重重的扇了一巴掌,难堪的无地自容。
“团支书是哪位?”席霆骁又问。
坐在第二排的南玻,小幅度地举起了手。
“其他班委呢?”
一班来上课的班委,陆陆续续地举手。
“不知道你们平时工作是怎么分的。”席霆骁一字一句,“团结协作很重要,各司其职也很重要。”
“首先,你得学会说‘不’。”
他抬手,坐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两位班长先坐。
还是那副表情,那个语调,他按下鼠标,PPT翻页:“我们来看第三课:《‘不’的重要性》”
南玻:“......”
两个班的班长:“......”
一班其他班委:“......”
所有同学:“......”
这引入课程的方式也太他妈生动形象了吧!逼真到我尿都他妈憋回去了啊!席霆骁还他妈是人吗!!!
大家都被席霆骁的骚操作骚的回不来神,只有俄语一班班长的表情很难看。
他感觉自己被人玩了。
如果现在翻脸,同学们会说他小气,会说这只不过一个课程引入而已,他太较真了。但如果他什么都不表示,假装无事发生,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望着台上认真讲课的人,一班班长很郁闷。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得罪这尊大佛了,怎么就只盯着他欺负?
两节课很快过去,这是俄语一班和法语一班有史以来公共课听得最认真的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疯了,哪怕席霆骁是照着PPT念完了全程,他们都觉得这两节课非常美妙,还想继续惠顾,继续光临。
铃声打完,席霆骁沉着嗓子说下课。
后面还有一句:“俄语一班的团支书留一下。”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后排的几个女生一齐上前,管席霆骁要微信号:“学长,如果我们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席霆骁:“我只代这一节课。”
“但我们觉得你讲的很好,特别生动,特别通俗易懂。”
“谢谢。”
“所以,能跟你加个微信吗?”
“......”
南玻单手支着下巴,在座位上听完了全程,包括席霆骁是怎么报微信号的。
目的达成,女生们甜甜地笑,和席霆骁挥手说再见。一声声“学长”脆生生的,像娇啼的百灵。
南玻跟在席霆骁后面,全程沉默。直到席霆骁把车开过来,她才问他去哪。
席霆骁说吃饭,让她上车。
校园里行人多,席霆骁开的很慢,他问南玻:“想吃什么?”
南玻:“食堂的白菜。”
席霆骁皱眉:“换一个。”
南玻:“食堂的大头菜。”
她明显不配合,席霆骁莫名其妙:“......我惹你了?”
南玻:“没有,但你在课堂上让我们班班长丢脸了。”
她强词夺理:“你骂他,就是在骂我们班委,就是骂了我们整个俄语一班。”
席霆骁:“所以?”
南玻:“所以你为什么要让他难堪?我看得出来,你是故意的。”
对于南玻的指责,席霆骁很费解。
“我看他不顺眼。”
南玻:“你看谁顺眼?”
“你现在是要为了其他男的教训我?”席霆骁就不明白了,“他拉你出来挡枪你还维护他,你是傻逼么?”
“要不是怕你被人欺负,我会出头?”
“他配跟我说话吗?”
南玻攥紧包带,沉默。
出了校门,视野开阔,席霆骁的车速也快了起来。
等红灯的时候,他突然说:“好像谁都排在我前面。”
“在你心里......”
“我就这么差?”
“......”
南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借口也是一样。
她在意的明明是女生管他要微信号,他轻易地就给出去的事儿。可是话到嘴边,不自觉地就变了样。
车里气压越来越低,南玻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但是心底里涌上一股没由来的酸劲,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席霆骁在课堂上维护了她没错,但他还把温柔分给了别人,就当着她的面。这好像在告诉她,她可有可无。
今天他能对她好,明天他就能对别人好,这种被别人把控的感觉,很不爽,她失去了主动权。
南玻的沉默,在席霆骁看来就是默认。
他在路口调头:“我送你回学校。”
*
飞机在机场降落,冷空气侵袭,舱内舱外的温度落差使人清醒。
席霆骁外风衣,内西服,一副墨镜遮去眼底的疲惫,精英男士的装扮和平时判若两人。
易和辰等在门口,见席霆骁出来,摇下车窗,挥了挥手。
“出差辛苦了席总。”席霆骁开门上车,易和辰递过去一瓶水。
“要不是我媳妇离不开我,我就自己去了。”语气不仅不内疚,还挺骄傲。
席霆骁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没搭理他的嘚瑟,径自吩咐道:“开车。”
“怎么的,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有求于人,易和辰原谅他的没大没小:“饿不饿,哥请你吃饭。”
“不吃。”
“南湖路开了家新店,我媳妇说好吃。”
“易和辰。”
“行,行,知道了,不去,送你回家。”
“不回家。”席霆骁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去学校。”
“去学校?”这仨字从他嘴里面说出来可太稀奇了,“十四年了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快毕业了去学校当好学生去了?”
阴阳怪气之下,席霆骁不仅不想骂他,还升起了和他聊天的欲望:“你追人,是怎么追的?”
听这话,易和辰乐了,原来是有情况。
他先打听:“你们学校的?”
“......”默认了。
“今年新生?”
“......”
“人家对你不来电?”
“不可能。”这他回答的很快,“她喜欢我。”
说完,又淡声补了一句:“早晚。”
易和辰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生气了不直说,别别扭扭让人哄。”
“还挺......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反差萌?”
“我在问你话。”席霆骁说,“没让你评价我。”
说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
“这事儿没法教。”易和辰说。
回忆自己的追妻之路,他开始认真:“形式不重要,心意才重要。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真诚总没错。”
“我想和她在一起。”
“我知道。”
“一直在一起。”
“......是,我知道。”
“我要怎么做?”
易和辰:“......”
“首先,你要不停地制造机会和她偶遇,刷存在感。”他给席霆骁出主意,“但不要太频繁太刻意,要很自然,要看起来就像真的偶遇一样,这会显得你们很有缘。”
“其次,要投其所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要想打动她的心,就必须了解她的喜好,不打探她的禁区。”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得确定她对你也有意思,不然你做这些,就是骚扰。我可不想哪天接到警察的电话,去局子里捞你。”
席霆骁睁开眼,消化着他的话,半晌,来一句:“我觉得,我不行。”
“!!!”易和辰刹车都踩突突了,红灯差点没停下来。
“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席霆骁难得说这么多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和迷茫,“她讨厌我。”
上次的对话,他一直耿耿于怀,即使南玻不愿意,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强忍着思念不联系她,就想给她点时间,让她想明白了以后能和他说一句:你没错。
一天,两天,三天,他什么都没等到。
四天,五天,六天,手机还是静悄悄的,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接连几天的情绪压抑,让他的怒火燃到了极点。他一路奔驰到校门口,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的时候,突然冷静了。
他在意的根本不是对错,而是她的态度,是她心里有没有他。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什么叫动心,他只知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愉悦的平静,见不到她,就发了疯似的想。
但她呢?她是怎么想的,在她眼里,他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易和辰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怀疑是不是矿泉水过期,给他喝迷糊了,不然怎么凭白无故的就伤感起来了。
目光触及他眼底那片青黑色,调侃的话咽了回去:“你就做你自己,真正喜欢你的人会接受完整的你。”
这话鸡汤味太浓,浓的他牙酸,易和辰咂咂嘴,问席霆骁:“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漂亮吗?”
“肯定漂亮。”他自问自答,“性格也一定很好吧?”
“不是玩赛车的,也不是玩极限运动的,能吸引你的肯定是和你相反的。”易和辰嘀咕着猜测,“你不会找了个闺女吧?”
想到席霆骁哄闺女的场面,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要找了个这样的,你俩谁先疯?”
“你自己都跟活不起似的,怎么照顾人家?”
“听哥一句劝,放弃吧啊,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席霆骁闭眼,自动屏蔽掉易和辰老太太似的唠叨。
脑海中浮现的,是十月份的那场比赛。
连续两周的失眠,他头疼到了极点
本来想开完会快点回家,路过小礼堂时,却被舒缓柔婉的歌声拽住了脚步。
“You are the snow storm/I'm purified/The darkest fairytale/In the dead of night……”
“I never meant to fall for you but I/Was buried underneath and/All that I could see was white……”
无边风月,水色山光。红装素裹,冬去春来。
渺渺歌声里,他捕捉到了那缕自己藏在心底,沉睡已久的灵魂。
他推开门,走进小礼堂。
即使她的脸上带着面具,即使他和她之间隔着百十来号人,即使他不想承认——
但他的确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
圣诞节之前,支部评比工作结束,几门公共课的期末考核结束,“世纪杯”的省赛也结束了。
比赛结束的那天晚上,南玻给马清墨和曾斯文发消息,汇报了战果,约请他们吃饭。
她打车到校门口,曾斯文正好从学校里出来。南玻问他想吃什么,曾斯文上车,报了个火锅店的名。
路上,曾斯文抱怨着他最近有多么多么忙,境遇有多么多么悲惨,到了饭店点菜的时候,才问南玻:“清墨什么时候来?”
南玻让他先点:“他不来了。”
“不来了?”曾斯文回忆,“他最近好像没什么事吧?”
有南玻在的场合他一向积极,这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
见南玻兴致也不高,他小心地问:“你们俩怎么了?”
扫码点单,南玻已经选好自己想吃的加购物车了,她让曾斯文快选。
曾斯文随便点了几个,点完,接着刚才的八卦:“他得罪你了?”
南玻最近又要忙比赛,又要忙学生会和期末作业,睡眠不足,头疼得很。
今天请曾斯文和马清墨,说实在的,她有点完成任务的性质,想着这顿饭早吃完早结束。
来之前,她还特意补了补妆,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点,笑容也是练习了半路。
马清墨不来,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在自己表哥面前,也就不那么装了。所以在曾斯文看来,南玻现在的状态就是疲惫尽显。
“表哥,我和学长不合适。”南玻知道曾斯文什么意思,“你不用再给我们牵线了。”
很多事情,她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的时候,明知道是逃避,但是装傻能解决很多问题。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曾斯文一噎:“行吧,我就是看你们挺配的。”
火锅很快上来,红彤彤的,沸腾时,咕咚咕咚地冒着泡。麻辣锅,是曾斯文和南玻的最爱。
俩人配着啤酒,一边喝一边聊,聊小时候和分别后生活里发生的趣事,把那些不开心都抛到了脑后。
中途,南玻去了趟厕所,手机没带,搁在桌子上。
她刚走,手机就响了。曾斯文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个叫Ares的人打来的电话。
曾斯文看不懂,也挺纳闷:“学外语的,都喜欢给人起英文名吗?”
他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任凭手机在桌子上震。
没一会儿,震动声停了。但是没过几秒,又动了起来。
怕这个叫Ares的人有什么急事,曾斯文决定接一下。
电话通了,那边却一直没动静。
曾斯文看了一眼屏幕,还在通话中没错。
“喂?”他先开口打招呼。
那边又静了几秒,然后是一道男声,命令似的:“你谁?”
“我是南玻的表哥。”
“表哥?”
曾斯文觉得这男声很熟悉,但是一时没想起来:“她现在不在这儿,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沉默几秒,男声说“不用了”,然后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原位,曾斯文低着头,苦思冥想。
到底是在哪儿听过这声音呢?
南玻洗完手回来,刚坐下,就见曾斯文猛地抬头,“啊”一声。
“牙怎么了?”南玻看了他一眼,往杯里添酒。
“不是牙。”曾斯文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
南玻:“那把嘴合上,你影响了市容。”
曾斯文揉揉下巴,旁敲侧击:“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南玻正把火调大,往锅里下东西。闻言,轻触屏幕,没看见有未接来电:“你接了?”
曾斯文:“嗯。”
南玻:“谁打的?说什么了?”
曾斯文:“一个名叫Ares的人打的,一共说了七个字。”
南玻下菜的手顿了一下:“哪五个字?”
曾斯文声情并茂:“你谁?表哥?不用了。”
南玻听完,没什么反应。曾斯文好信地问:“这个Ares,是席霆骁吧?”
南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你认识他?”
曾斯文:“认识,但他不认识我。”
知道他又要八卦,南玻把煮好的丸子夹到他碗里:“多吃点,别问。”
曾斯文:“我不问难受。”
南玻:“忍着。”
她朝他举杯:“来,喝酒。”
关于问题,今晚的曾斯文格外执着,但今晚的南玻也不好惹。她完全没给曾斯文空闲的机会,喝够了就吃,吃够了就喝,可折腾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醉了。
曾斯文付完账,把桌子上趴着的人背起来。
刚出门,南玻就挣扎着要下来:“不行,我要吐。”
曾斯文赶紧把她放下,南玻抱着树干呕,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已是半夜两点,早就过了学校的封寝时间。南玻抬头看了眼天,对曾斯文说:“太晚了,你先回去,我没事,不用管我。”
曾斯文扯着她的胳膊,让她和树干分开:“往我这边倒,树那么硬,你不感觉疼吗?”
南玻从小就跟个大姐姐似的照顾身边的人,从来不用别人为她担心。曾斯文怀疑过她是装的,等大家都被安顿好了,她就一个人躲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里哭。但是几次的观察下来,他发现南玻是真不在意,大家好,她就开心,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南玻还在强撑着站直,让他先走,曾斯文扶着她,眼眶没由来的酸。拉扯间,南玻的手机从兜里掉了出来,曾斯文帮她捡,一看屏幕,十几个未接来电。
“小玻,你有电话。”
南玻没太听清:“电话?在我兜里。放心,我带着呢,什么都没落。”
曾斯文突然后悔让她喝酒了。
本以为她心情不好,喝酒能让她放松点,但她现在捂着胃皱眉,明显非常难受,却还要装作一副她没事,她很好的样子,让人心疼。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街道的寂静。
车上的人下车,直奔他们的方向。
曾斯文怔怔地看着来人,直到南玻被那人拉进怀里,他才反应过来。
“席霆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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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