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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事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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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这是...”几只小妖自门内出现便看见臭着一张脸的二代目夫人,不由感慨命途多舛。
“没事。”
几只小妖刚松下一口气,就又感觉整个妖都不好了。
“等等,”涂迷本已走进门内,却又突然折回来叫住了那几个自觉脑袋不保的小妖,“你们不是组里的妖吧?”
“不...不是。但我们...我们是找朋友喝酒来的....我们是好妖怪...”诚惶诚恐,“...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种好哦...”
“知道了。”涂迷有些不耐,斜睨了一眼奴良鲤伴的方向,“组里的干部认识吗?认识几个就叫出来几个。”
小妖们还在消化二代夫人的话,就见她衣袂翩翩模踏着落日余晖渐行渐远。
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有多不好,大概就是要死了亲爹没了亲妈的那种不好。
她越走越快,不知不觉竟在青石路上狂奔起来。
噗的一声,满眼的红,利刃裹挟血块和肉沫穿出。
恍然间烟尘四起,在一轮残阳的照耀里闪着微光。她看向来处。
那是一个她看不清表情的的男人的轮廓。
一时间呐喊、哭嚎、不知所措...尖锐叫嚣的拔地而起,像是要吞噬什么,像是在创造什么,如纷繁复杂的线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挤进她的大脑,很烦。
但她再也听不见了。
涂迷感觉自己全身无一处完好,呼吸吞吐的都是浊气,整个人就像个年久失修的风箱,转也转不动,修也修不好。
关键是,还贼他妈疼!
好了,涂迷懂了,她的主角光环终于刷了一波存在感。
她几次三番尝试睁开眼睛,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她分明可以将身边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但就是拿不到身体的掌控权。半梦半醒,伤口撕裂般的疼,可就是张不开口,不能叫,嗓子干的难受,连呜呜嗯嗯都声音都发不出。
到此为止了吗?
不,不要!我不甘心!
“涂迷涂迷!啊快来人!小迷醒了!小迷醒了啊!!!!!!!!!”
深绿色眸子里的光彩失而复得,她试着抬起胳膊,虽然费力,但却意外的可以做到,她轻轻勾住纪乃的袖子,“姐...咱小点声成不...”
“怎么还有力气嫌我吵!我看你是伤的还不够重!”果不其然是毫不客气的回怼。
“怎么,知道我不死,都把你难过哭了?”涂弥轻轻一笑,声音细弱的就像微拂而过的春风,一伸手就能让它消逝,但身子虚不妨碍嘴巴硬,“不过你一边哭一边骂,还怪可爱的。”
“闭嘴吧您!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行,老子躺着这几天光听你们在我这巴巴了,竟然还有人骂我,嘿,这回可轮到我说了,你别劝我,咳咳..让我说!”
纪乃很恨的擦掉眼泪,给她端了杯温水。她知道涂弥刚刚转醒就这么努力的和她讲话,不过是变相的安慰她罢了。自己一个平安无事的倒叫她一个重度伤残担心了。呸!真不争气!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档口,一群乌漆嘛黑的妖怪恨不得踏破她的门槛,还他妈要用眼泪的汪洋大海灌溉她干涸的小木屋!
涂迷不由得失笑,“之前没见你们对我怎么好,怎么现在一个个的倒如此积极?”状似无意的看了门口一眼,“呵,小妖精,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不死一回不知道老子的好是吧?”
“话都说不利索,还是快躺下吧。”说话的不是一目还能是谁——他一个老年人都看不下去了。刚一醒就嘶嘶嘶喊伤口疼,结果疼了一会就顶着一张惨白如水鬼的脸满嘴跑火车。
“我...”
涂迷那我字刚出口,就又被憋了回去。
“还是赶快躺下比较好哦,组里的大夫已经在路上了,等他确定你的身体真没问题,你再怎么样都没人拦你。”总大将分开门口的人妖群挤进来,看他行头随意,估计也是听了消息来不及仔细打扮便赶来的。
最终涂迷还是乖乖躺下。无奈的撇撇嘴,她哪里是为了逞强才坐起来,她只是想看看,想看看...
想看看一个人罢了。
“怎么了涂迷?”纪乃拿来毛巾为她擦脸,却发现她神情不对。
此时她的房里只剩下几个平时与她亲近的妖怪,不过总大将也选择留了下来。个中缘由,涂迷也知晓一二。
她听到纪乃的问题,却半晌没有回答,只是眼底的郁色越发明显。她突然将目光转向门外,良久一笑,道,“我能怎么了?等人呗。”
屋内的几人俱是一愣,等人?她还能等谁...
“其实是...啊,是二代目大人他去斩妖除魔捍卫正义...去了...”
“诶,”涂迷挑眉打断首无的话,“我还没问是等谁,你这么激动干嘛?”
房间再度陷入沉默。
就...挺尴尬的。
“我知道他肯定不来,索性就没等他,别紧张,咱虽然伤心,但是咱不说,咱虽然气的肺要炸了,但是咱不乱发脾气。”涂迷嘻嘻一笑,去看纪乃,“后厨的三姨咋还没来,我的烧鸡,我的大鹅,呜呜呜...”
“......”纪乃。
“不愧是儿媳妇,等烧鸡不等男人,有志气。”说着,大首领颇具父爱的摸了摸涂迷的头,见她脸色白的像鬼,也赞同起她的话来。鲤鱼小子又不能大补,等他还不如等饭!
滑瓢半脸胡茬满脸慈祥,“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涂迷哑然,神色正当了几分,还是笑笑,“那就借您吉言了。”
“不错不错。”
“是相当不错。”涂迷扭头看向窗外,不知瞧什么瞧得入了迷,说话也不曾分神,“所以不劳二代记挂,叫他专心陪着那位就是了。”
涂迷的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纪乃却觉得她此刻的表情苦的叫人发慌,看得她难过得想哭。“二代目他就是有事耽搁了,说什么不劳二代目记挂!我看你是受伤伤到了脑子!”
“哦,那么换个说法,”涂迷如释重负的笑笑,“他来了我们也无话可说,大家都尴尬,何必呢。”
她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是发生了什么吗?”这次是二愣子青田坊问了出来,视一众叫他闭嘴的眼色于无物,一脸的坦荡,就差大吼一句“老子无所畏惧!”了。
“算是吧,”涂迷看着二愣子开口,“不过说了你这小脑袋瓜也理解不了呢。”
好的,他懂了,二代夫人生气了,想揍他的那种。
涂迷知道奴良滑瓢一直待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来,可她偏生喜欢自讨没趣。可在感性压制理性的无数个等待的瞬间,她明白她真的只是在自讨苦吃。
她一直引以为豪的愿赌服输,扇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不想服输,太不甘心。
说不想见他真真假假,天知道她等来的会是一个人还是一对璧人,更何况,她现在的样子真真不想让他见到。
奴良鲤伴治愈之力是出名的方便,所以那把用来刺杀奴良鲤伴的刀又怎能是普通的妖刀,虽然避开了涂迷的心脏,但那妖刀的妖力却迅速破坏她周身的器官,甚至骨骼。就算是奴良鲤伴,也没办法轻易把伤口愈合,更遑论涂迷。眼看半个月过去,伤势一度蔓延。渐渐另她不堪重负。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就真该两腿一瞪魂归大地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怎么回事!夫人去哪了!”黑田坊见涂迷并没有如毛倡妓所言老老实实待在房间,登时顾不得摔在地上的药。她这个样子不可能自己跑掉,而且她身份特殊,难道是有人趁此时机陷她不义....他越想越心惊。
“怎么....!”闻声而来的纪乃和首无见空空如也的房间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
“纪乃你去禀告大将和二代目!其他人跟我去找夫人!”黑田坊话音刚落,几人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你们看,那是组里的新人吗?怎么之前没见过?”一小妖指了指靠在树上的一白发女人。
他的伙伴顺着手指看去,摇了摇头,“不知道呢,要不我们去问问?”
几只小妖正要走去,就被其中一个阻止了,“哎!等等,那不是黑田坊大人吗?看来是找那人有事情呢,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哦。”
“说的也是。”
黑田坊猜的果然不错,他看了看樱花树下相拥的两人,竟觉得这画面分外刺眼。他加紧了脚步,走到涂迷身边,将一件外袍披在她肩上,“回去吧,外面冷。”
女子月白的发微微卷曲,红色的鳞甲不知从何处蔓延至耳后,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段殷红的纹路。她转过头,下眼角的红更加明显,绿色的眸子不再,被血色之瞳取而代之,头上一对麟角如血玉做的枯枝生长寸许。
“你们在找我?”涂迷对黑田坊眨了眨眼,调皮的一笑,“抱歉呐,让你们担心了。”
黑田坊看着她的笑脸,竟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干嘛这么看着我?”涂迷完全转过身去面对他,微张双臂,“我这不是没事吗?”
谁知黑田坊竟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就着她张开的双臂把她拥进了怀里,在她耳边低语,三分凄凉七分恨,“不必骗我,你若不想说,便不说。”
涂迷不知作何回答,两臂支在黑田坊身边茫然无措。
半晌,才把手臂环到黑田坊背上轻拍两下,“别担心。”
“那你就努力好起来,好起来自然就不会有人担心。”黑田坊知道他们二人动作的不妥之处,也知道纪乃首无等人就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但就是赌气是的不愿意松手。
直到他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
黑田坊颇为讽刺的勾唇,把怀里的涂迷放开,但随即就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拉。“二代目终于有空了?”
涂迷有点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走了。
“我送你回去。”奴良鲤伴没有理会黑田坊的挑衅,冷着脸直接向他身后的涂迷看。
涂迷一笑,轻轻拂开黑田坊护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吃力的向奴良鲤伴走去。
黑田坊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就在其他人都以为涂迷会牵上奴良鲤伴伸出来的手时,她却突然在奴良鲤伴面前站定,歪了歪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见你一面可真难。”
“他们说你不想见我。”
“脾气还不小。”涂迷勾住他企图收回去的手,摩挲两下,“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个如此听话的好男人,说不见你便不现身。”
奴良鲤伴一怔,对方右手无名指上一道明艳的由红绳编成的指环,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无异。是那女人当初说的,互赠戒指才叫成婚。奴良鲤伴心中大恸,将涂迷冰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中。“最近怎么样?”
“嗯..”涂迷皱了眉,一副思考而不得的样子,“大概还不错?”
闻言,奴良鲤伴的表情明显松动不少,手上稍稍用力却又怕把她的手攥疼。脚步向前一点,然后再向前一点,一毫一厘的挪动,像是对待什么受惊的野物,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可对方却不领情,她缓缓抽出手,后退一步。
“看啊,你这是试探什么呢,”嘴角回落,“别这样,我既不会突然暴起咬你一口也不会逮住你的心上人不放,别这么防着我,别这么试探我。”
涂迷不知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看了看一旁手足无措的山吹乙女,最终还是嗤笑出来,“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