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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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看着地上那摊血迹中的半截舌头，顿时都陷入了因恐惧和震惊而造成的短暂沉默中。
“为什么人们总是会拒绝反省自身的错误呢？”帕德玛叹了口气，伸指抹去刀刃上的血迹，“有些时候，适当地审视自己，将会使你很好地避免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灾难——比如说，这个。”
那双总是十分稳定、干燥的操法者之手，其纤细修长的手指之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沾血的眼球，动作轻巧灵活，就好像魔术师在把玩一枚硬币般。让人很难联想到手的主人在刚才再一次迅速地出手，极富技巧性地把这只眼睛从吸血鬼的脸上活生生地剜了下来。整个过程不但没碰破目标的眼睑，就连眼睫毛都没磕掉一根。
“真是抱歉，我对关于自己的某些方面的笑话接受度有点低。”来自异界的法师柔声说，就好像他真的感到非常遗憾似的，“不过请放心，我的手艺可是相当不错的。”他随即振作起来，看起来很高兴地说道，“不用提生命力顽强的吸血鬼了，就算是脆弱的人类，我都可以保证在这一切料理完，全部结束后，他还能再做一场临终忏悔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半魔鬼优雅地微笑着，手中的匕首在夜色中闪动着不祥的光芒。
西弗勒斯•斯内普刹那间明白了同伴接下来想要干些什么，他的脸色由于臆想中的画面而恐惧到变得像大理石像一般毫无血色：
帕德拉斯卡，他是打算按照魔药课本上药材的标准处理手法，整个儿把这只吸血鬼加工一遍吗？
他以前甚至曾在普通人类的身上这么做过吗？而且还不止一次？
无数可怕的疑问浮上心头，男巫瞪大眼睛，望向那个终于在他面前掀开无害伪装的一角，展露出其下黑魔王部分真面目的同行者，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住手，帕德玛。”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异世界的大魔头居然真的听话地停了下来，那双于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睛回过来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而十分干脆利落地收起刀子：
“那好吧，就放他一马。我会给他个痛快的。”
……同意得这么简单，浪费了他后面酝酿好的悲壮情绪不谈，还让他有一种其实对方设好了圈套就等着他往下跳的上当感。
魔药大师在突如其来的剧情转折下微微扭曲了面孔，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被害意识太过强烈，还是对方真的别有用心。
但他没时间理清这些纷乱的线头了。
终于从切身攸关的震撼与畏惧中反应过来的吸血鬼带着满脸的鲜血，怨毒地瞪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抬起在强大的再生能力作用下，已经恢复到可以动作的手臂，向着站在旁边的两人挥去一串血珠。
帕德玛回过神来，迅速把同伴向后推开，同时挡在了面前。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尚未痊愈的缘故，血族飞溅的血液甚至失败到连他们的衣角都没能沾上。
面对着这个意外的结果，双方同时沉默了一下。随即，攻击失误的那一方首先自尴尬和挫败中振作起来，愤恨地指着那两个黑发的男子，用再生到一半的舌头口齿不清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哦，必须更正一下，“万事通”先生显然听得懂这种见鬼的鸟语。
站在魔王大人背后的斯内普疑惑且震惊地看着前面的背影双肩一阵剧烈的抖动，印象中的某人从来表情和动作都异常矜持自律，不曾无缘无故地出现如此的失态。就在他以为对方是中了什么可怕的咒语而开始担心时，后者却猛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没错，大笑，普通人在纯粹觉得非常可笑时才会抑制不住爆出的愉快笑声。
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如此多波折的男巫感到自己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他粗暴地拍了拍某只异界生物，直截了当地提出疑问：
“你笑什么？”
“噗……”好不容易才按捺下笑意的对方喘着气回答道，“他在诅咒我，西弗勒斯，你知道他诅咒我什么吗？他在说‘古老沙漠里的邪恶将追逐在你身后，黑暗的神祗会为我讨回公道。准备好承受赛特的怒火吧！愿死亡的双翼降临在你身上！’……他用赛特来诅咒我，他居然用赛特诅咒我……他是‘赛特的追随者’——邪神赛特的吸血鬼后裔！”
笑到差点直不起身来的帕德玛就势俯下身体，伸出手指，在斯内普来得及阻止之前，沾上了地上血族的斑斑血迹。
“很好，那就让他来吧。”异世界的黑魔王收藏家喘了口气，总算不再爆笑出声了。他低下还带着笑意的面孔，对着因为头一次看到有人会自己去弄个诅咒加身而囧囧然的独眼吸血鬼说道，手指尖被后者的鲜血染得一片通红，“让他来找我——我，帕德拉斯卡•沙弗莱恩•孔塞•伊玛斯卡瑞，随时恭候他的大驾。”
他直起身体，露出一个倨傲的笑容：“看在那个名字的份上，今天饶你一命。现在，你可以滚了。”
接下来，他们目送着一只才半个巴掌大小的蝙蝠吃力地挥动着还没完全长好的破破烂烂的小翅膀，歪歪斜斜地飞进了夜空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魔药学教授当然没费多大心思观赏上演的“蝙蝠逃命记”，他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恶狠狠地一把抓过同行者沾上血迹的那只手：
“你疯了吗？帕德玛！”
血迹在他的面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浮现在白皙肌肤上的金色眼镜蛇。代表着邪神的毒蛇徽记懒洋洋地吐了吐信子，沿着手指向下游动，最终十分满意地蜷曲盘绕在了无名指上，闭上了那对针尖大小的血红色眸子。猛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戴在无名指上的一枚精巧的黄金指环一样。
“居然故意让一个古老而邪恶的诅咒在你身上生效……”目睹了这一切的男巫咬牙切齿地说道，“哦，是的，当然。在度过了八千年无所事事、浪费资源的日子后，你早已对人生感到无聊和厌倦……可如果不想活了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对准边上的墙壁，一头撞死算了？是的，如此宽宏大量、极有原则的你，当然会很乐意帮助别人省下花力气诅咒你的功夫……”
“别那么紧张，西弗勒斯。”被恶毒诅咒了的某人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只是一个定位追踪的标记法术——他们想通过这个血的记号，来给邪神及其追随者们指引方向，标出牺牲品在哪里。这种小小的诅咒最多让我有点虚弱而已，不会产生多大危害的……话再说回来，老实说，我还真有点希望邪神赛特能过来找我呢。”
“为什么？因为这位毁灭之邪神、吸血鬼的始祖之一，看起来完全逃不过你把他纳入自己掌握之中的打算？”对方讽刺地问道。
“不完全是……主要因为赛特是我的一个老熟人。在异世界的时候，能看到一张熟悉的旧面孔总是令人感觉愉快的。”
斯内普的黑眼睛里清楚明白地写着“我不相信，你又在骗我！”这几个大字，但还没等他继续朝着对方丢掷辛辣的恶言恶语，帕德玛就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打断了他的毒汁酝酿过程：
“比起这个来，我们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须得要立即面对才行。”
“什么？”
“增龄剂的药效到了。”
“……”
………………
增龄剂的调配人瞪着眼前瞬间由八头身美青年缩水至五头身美少年的家伙，由于一口气没来得及出出来，被堵得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后者显然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死亡视线的威胁，于是为了能摆脱蛇怪的瞪视，挣扎着在一堆挂在身上的过大衣物里，站起来走了两步。
后果真是相当的凄惨。
魔药大师站在那里很是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下定决心般，硬着头皮，皱着眉头从袍子堆里捞起绊了一跤结果撞到鼻子、眼泪汪汪的两分钟前大魔王，随手把对方毫不设防地掉到肩膀下面的衣襟拉上。
鉴于不能把一个杀人魔头这样丢在开罗街头不管、听凭他祸害别人的正义理由，男巫很快就认命地意识到，自己只剩下把大魔王先生拎回旅店这一解决眼下困境的最佳方案可以选择，于是不情不愿地伸手拎起魔王的领子……
他提了提手上的魔王君，发觉手感比想象当中更加奇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霍格沃茨没让你吃饱吗？怎么你拎起来比波特还轻？”
“哦，这个嘛，关于这个，我们恐怕得从BBC说起——你要知道，BBC电视台的科教纪录片里，曾经无数次地提到鸟儿们为了能减轻自身的重量，更好地飞行在空中，通过常年的演化而形成了中空的骨骼这一特征。而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也属于能飞的空中种族这一部分……话说回来，你知道BBC是什么吗？看过电视没？呃，西弗勒斯，你明白电视机是什么东西吗？”
“噢，够了——给我闭嘴！”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