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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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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常露一不孝婆母,难不成我郡王府还不能休妻吗?”郡王妃怒道:“她进门两年有余,我家烨永读书也没什么长进,这不是她这个做妻子的过错吗?”
尤氏听得眼眶发红,以往虽然知道露一在郡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可如今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自己的女儿她心里明白,并不是郡王妃口中无德不孝的模样。
盈一站起身来,朝上首的烨征行了一礼道:“四爷且听我一言,我大姐姐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四爷略有耳闻,平日里伺候公婆丈夫,从未出现差池,京都城中认识我大姐姐的也多有夸赞,怎会是不孝婆母的样子?郡王妃如此污蔑我大姐姐,我们常家的人是死绝了吗?”
“放肆!”郡王妃拍桌而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府里大放厥词,单看你这不懂规矩的模样便知道你们家都是一丘之貉,你敢在这堂上顶撞我,你家那贱蹄子又怎么会将我放在眼里?想要将那贱蹄子带回去便带去,我家的休书稍后便送上门!”
“贱蹄子说谁呢!”尤氏一听郡王妃嘴里不干净,拍着桌子起来便要冲过去,盈一赶紧拦住了尤氏,不曾想郡王妃先挽起了袖子正要往前冲,嘴里吼道:“说的就是你!你们这一家子泼皮无赖!”
郡王妃说着抬手便是一巴掌,盈一站在尤氏前边儿,这一巴掌落在了盈一的身上。拦着尤氏的盈一愣住了,场面瞬间安静无比,大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场闹剧。
巴掌打在了盈一的下颌,郡王妃长长的护甲将盈一的脖颈划破,鲜血慢慢的涌了出来。
尤氏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将盈一扶着坐下,一边喊着杀人了,声音还带着哭腔。郡王妃还不死心,撸着袖子便想上前撕烂尤氏的嘴。
上首传来重重的瓷器落地的声音,烨征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站起身来扫视着整个大厅,所有人被他威严的眼神吓得不敢出声,他看了看盈一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一阵烦躁。
他的目光落在了郡王妃身上,冷冷的道:“郡王妃,您是长辈,烨征本不该说什么,可如今您当着我的面伤人,是不是太不把太后的旨意放在眼里了!”
郡王妃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惊慌道:“四爷我冤枉啊!明明是这个小贱蹄子出言不逊,我作为长辈教训她……”
“住口!”话音未落,烨征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你当在座的大家都没有眼睛吗?还是当我瞎了!”
郡王妃还想分辨,一旁的临阳郡王飞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郡王妃这才乖乖闭了嘴。
盈一的伤口不深,不多会儿便止住了血,尤氏拉着盈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四爷,您是刚正不阿的人,今日当着您的面她敢打我的二丫头,可想而知我那大丫头在他们家遭了多大的罪,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家,可好歹也是官眷啊!不是她郡王府的奴仆,动辄便可打骂,求四爷为我家大姑娘做主啊!”
郡王妃抬眼看了看带着怒气的烨征,依然不敢开口,烨征抬手让尤氏起身,声气终是缓和下来:“太太快起身,这事是太后娘娘交代的,烨征定当尽力。”
烨征说罢正了正神色道:“听说当年郡王妃入王府是先帝赐的婚。”郡王妃听到这里不由得一震,只听到烨征接着道:“我虽没什么长处,但在陛下面前多少说得上话,郡王妃的厉害今日烨征见识到了,郡王妃苛待媳妇,罚闭门思过一年。”
郡王妃听罢松了口气,只是闭门思过,她虽丢了些体面,却也无关痛痒,可烨征的下一句话,她却再也轻松不起来。
“殴打官眷,褫夺诰命!稍后我便会向太后娘娘禀告,求得娘娘懿旨。”
对于王府的正妃来说,皆是二品诰命,郡王妃三品,这是多少官眷娘子求都求不来的,褫夺诰命,却还为王妃,对于郡王妃来说,真真是极大的羞辱。
郡王妃跪地喊冤,临阳郡王终是看不下去自己媳妇这丢人的嘴脸,赶忙叫下人将郡王妃拖了下去。
烨征转头看了看盈一,她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方才那苍白的模样竟像是即刻便要消失似的,让烨征不由得紧张。
他对尤氏道:“太太不必忧心,我会再让太后下旨,今后郡王府中的事务由世子妃掌管,郡王妃已无诰命,之后便无力再为难世子妃了。”
他看了看盈一,想开口问她是否有何不适,却还是忍住了,他转头看向临阳郡王,脸上突然浮现出温和的笑,似乎方才那些处置都不是自己做出来的一般。
“郡王,前些时日烨征在当铺看到一块田契,那可是上好的水田啊,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您是知道我的,从小就胡天海地的野,想起来上回同景阳王策马时曾见郡王府的管家曾去打理过这个庄子,这才想起来是您的田契,想来是家中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偷了田契去当了。”他说着满含深意的看了盈一一眼,继续向临阳王道:“烨征是个好管闲事的,便做主替您将田契赎回来了,这可是城外里粟庄上最好的五十亩水田呢,您可得留心了。”他说着便将田契拿出来,颇有一番可惜的模样。
临阳郡王一听便知道是自己家的败家娘儿们将田契当了,可他并不记得自己有那么一块水田啊,不过碍于方才烨征的怒火,他还是笑着应道:“劳驾四爷了,回头我定好好的将府里整顿一番。四爷赎回这田契花了多少银子,稍后我便让小厮取来还给四爷。”
话音刚落,盈一算是明白了烨征的算盘,她突然道:“阿娘,里粟庄的五十亩水田,不是您给大姐姐的陪嫁吗?”声音不大不小,堂上的人刚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尤氏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是啊,四爷明鉴,这五十亩水田是我娘家陪嫁,露儿出嫁时便给了露儿。”
“这样啊。”烨征笑得十分灿烂,起身走下来,将田契放到了尤氏手中道:“既是世子妃的东西,便劳烦太太转交了。”说罢还不忘回头朝临阳郡王道:“郡王,记得将银子还我,我这小门小户的,本身就不宽裕,您可不能让我为难啊!”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实实在在的打了临阳郡王的脸,他早知道烨征不会这么好心为他家赎田契,心中对郡王妃的怨气又多了一分。
盈一抬首,对上烨征满带笑意的眼神,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
烨征回身坐到上首,对烨征道:“今日之事虽起源于内宅,到底也是因为世子牵连出来的,郡王作为主君,却未能约束家眷,这一切种种,烨征会如实禀告太后娘娘,如何处置,便看太后娘娘的了。”
郡王和烨永一齐起身道是,盈一起身,话到嘴边还未说出,烨征便抬手制止道:“二姑娘要说什么烨征知道,我朝国法从不限制女子如何坐月子,在哪儿坐月子,世子妃身心受创,回娘家休养一段时日也是无碍的。”
盈一惊讶一个男人如何能将这些事情洞悉明白,甚至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便知道自己要什么,盈一有些不敢去看烨征的眼睛,只低头道是。
好在露一总算可以和她们一起回家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存了感激,却也不知为何有些惧怕。往日里只听说定阳王世子顽劣,招猫逗狗眠花宿柳,活脱脱一个浪、荡公子哥儿,不曾想处理起事情来虽剑走偏锋,却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尤氏一听赶忙带着下人去替露一收拾,恨不得露一去了便不回来,烨征走到也用的面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二哥,你我是兄弟,今时今日,兄弟却不能站在你这边了,我还未娶妻,虽不知你的难处,但旁观者清,往日里郡王妃对二嫂动辄打骂,这些我都是见过的,二哥一味忍让,便连着二嫂也只能受着,身为子女,二哥该劝着郡王妃,身为丈夫,二哥更该护着二嫂,今日这番,归根到底,是二哥的过错。”
“烨征,我……”烨永被烨征的一席话噎得惭愧不已,也深觉得对不起露一,本想阻止尤氏将露一带回常家,如今却也没有那个脸皮了。
烨征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盈一,她并没有随尤氏去,想来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他嘴角扬起微笑道:“不多会儿尤太太便要收拾好了,二姑娘随我一同到门上等太太吧。”
盈一蹲身道是,又向郡王和烨永行了一礼,这才跟在烨征后面退出了厅门。虽然方才剑拔弩张,但该守礼的时候她却不失礼,这让烨征对她又高看一眼。
她始终保持着落后烨征半步的距离,烨征却慢下步子,侧头看了看她脖颈上的抓痕,温声道:“你的伤如何?这么长一条口子,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若是留疤便可惜了我这容貌?”盈一轻松的笑着:“可我从不在意我这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