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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盈一脖颈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显得那么触目惊心,烨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道:“你虽不在意,但姑娘家的皮肉金贵,有了疤痕怪招人心疼的,还是好生保养的好。”
      盈一呆呆的看着他手里的瓷瓶,正不知该不该接,烨征已经把瓷瓶塞到她手里道:“放心吧,这是御赐的膏药,没毒。”
      他说着轻轻的笑了,负手向前走去。盈一赶忙小跑跟上他:“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四爷。”
      烨征嘴角扯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别人谢我都是提前三日沐浴斋戒,备上厚礼亲自登门,三跪五叩拜在我家堂前,你这谢法,倒是比别人省事儿得多。”
      这摆明了就是在嘲讽盈一,盈一自然是要碎了银牙,却自知受了人家的恩惠,没办法反驳,只得应道:“若是这般,是盈一不懂事了,改日定然亲自登门,三跪五叩,拜谢世子爷。”
      烨征听得发笑,哪有人真这么实诚的,除非是帮了人家关乎生死的大忙,他不过是想要逗逗盈一,见盈一咬着牙故作谦卑,倒让他对这个看似守拙安静实则小姐脾气比谁都大的姑娘有些刮目相看。
      能屈能伸,果然是将门虎女。
      “那我便扫庭以待了。”烨征说着笑出了声,也不顾盈一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却总是刻意压着步子等盈一。
      行到门前,烨征翻身上了骏马,临走时不忘叮嘱盈一:“那膏药是陛下亲赏的,我这个人惜命,左右也用不着,索性做个顺水人情,记着,一日三次,莫辜负了陛下的好药。”
      盈一忍住了没有翻白眼,蹲身道福送走了这尊大神,她看着手里被她捏得有些发烫的膏药,为了不让自己拒绝说得如此轻松,末了又用陛下来压她,这个公子儿,真真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不多时尤氏也抱着孩子来到门前,露一穿着大大的斗篷,由一个强壮的婆子背着,她们一行人身后跟着的是脚步匆忙的烨永,他快步走到尤氏面前,挡住尤氏的去路行礼作揖道:“岳母大人,露儿刚生产完,身子尚未恢复,如此车马颠簸,只怕露儿受不住啊。”
      尤氏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若说他恶,他对露一却是真真实实的爱护,若说他好,露一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吃尽了苦头,这从古至今婆媳的矛盾,说到底都是因为男子,两头都未得罪,却又两头都受苦。
      尤氏抱着孩子微微屈膝道:“二爷的礼,民妇实不敢受,早前民妇便说过,我们家门槛低,实在不敢高攀郡王府,是二爷指天对地发誓一定会对露儿好,如今受委屈的依然是露儿。”说起这些,尤氏忍不住垂泪,她去到露一的屋子的时候,只有一个奶娘并一个丫鬟伺候着,露一就那样虚弱的躺在床上,床上的褥子因为天气炎热捂出了馊味,小丫鬟哭诉着,说郡王妃不让换褥子,这是她们老家的习俗,厨房里也不供热水,露一只能用冷水擦洗身子。
      别说是刚生产的妇人,便是寻常妇人,也凄惨不到这般地步,尤氏一边垂泪一边给露一收拾东西,却发现露一的嫁妆早被败得不剩了几件,想到露一还要在这样的虎狼窝里熬个几十年,尤氏的心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二爷,如今露儿回家休养是定阳王世子爷的意思,二爷若是有何异议,便去找世子爷吧。”尤氏说罢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烨永还想上前去劝阻,盈一拦到烨永的面前,微微屈膝行礼,抬眼时,只见烨永十分痛苦的看着她。
      盈一轻声喊了句姐夫:“您应该庆幸姐姐命大,也该庆幸郡王妃没有想要我姐姐的命,如若不然,如今我们接回家的定然是姐姐的尸体,您也该知足了,郡王妃并没有手皮肉之苦,姐姐也未与您和离,孩子还是您郡王府的孩子,姐夫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二姨妹当真是误会我了。”烨永的眼眶有些发红,盈一不忍去看,只听到烨永继续道:“如今我家主母遭贬斥,家中无人主事,露儿若此时回了娘家,京都中定然多非议,对孩子也不好啊。”
      盈一心口像是被烧着了一样,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烨永心中想着的竟然是郡王府遭人非议,他怎么不想想,若是露一在月子里作下了病,那可是一辈子的。
      她尽量忍着火气,语气却不容商量:“郡王府的名声固然重要,但对于我们常家来说,我姐姐的命更重要,还望二爷体谅。”
      说罢盈一再不作停留,转身上了马车。
      天空中聚起了乌云,伴随着电闪雷鸣,盈一深深的吐了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看着露一无力的靠在尤氏的身上,多希望露一的苦日子就此结束。
      尤氏回到家就忙着安顿露一,露一住的还是尤氏的扶风榭,紧邻着盈一的院子,盈一听着隔壁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脖颈的伤口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也真是的,虽忙着安置大姑娘,可好歹遣个小厮去给咱们姑娘找个郎中啊,姑娘从小油皮都没破过,如今遭了这种罪,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好。”春菊端来热水为盈一擦拭伤口,最里边儿念念有词。
      盈一早已经习惯了尤氏这般对待,她从来都像个透明人一般,尤氏虽然不如宠爱露一般宠爱自己,但好歹也从未让自己受过苦,这便足够了。
      盈一掏出藏在衣袖里的膏药递给春菊道:“都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就金贵了,大姐姐这遭受了苦,母亲多心疼心疼大姐姐是应该的,春菊,往后可不能胡说了。”
      春菊结果盈一的药,瘪了瘪嘴也不再说什么。
      门上夏禾从外边儿回来,脸色不是很好,她看着春菊给盈一上药也过来帮忙,只一句话也不说,盈一看出了端倪,仰着头有些龇牙咧嘴的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心疼你家主子我心疼到话也不会说了吗?”
      夏禾一听便没好气:“姑娘都这样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知道好好的为自己打算,不知道是该说您心大还是没心没肺。”
      “怎么了?这么大火气?”春菊已经帮盈一上好了药,正拿着纱布给盈一包扎伤口。
      夏禾只气鼓鼓的闭了嘴,盈一看出夏禾必定是在外边儿听到了不好的话,她轻松道:“有什么便说吧,你姑娘我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
      夏禾气愤道:“那些长舌妇,到处说姑娘不知检点,甚至勾结定阳王世子整治临阳郡王妃,还说姑娘和定阳王世子不明不白,越说越不成体统,奴婢真恨不得上前去撕烂她们的嘴。”
      盈一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消息能这么快传出来,定然是那郡王妃的功劳,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是如今多事之秋,她与顾敏之的婚事本就没见真章,这些谣言若是被顾家的人听了去,难免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她与顾敏之这些时日的书信往来已然互许终身,若是有什么变故,那才是真的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可有顾公子的信?”盈一问夏禾道。
      夏禾这才想起来自己怀里揣着的书信,连忙拿给盈一。
      盈一有些忐忑的打开,今日的信,不像往常一般是些相思的诗词,却是一篇长长的话:
      盈一妹妹,见字如面,听闻家姐遭此变故,敏之甚忧,妹妹与家姐向来姐妹情深,还望妹妹珍重己身,此事宫中已有决断,必还家姐一个公道。近日敏之家事缠身,兼祖父偶感风寒,无暇与妹妹相见,望妹妹海涵,敏之所许之诺,必将遵执,望妹妹稍待,勿忘,勿忘。
      盈一看罢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遗憾,他虽然还不是自己的夫君,可当她有了难解之事,帮她的却是只见过一次的烨征,或许是她想多了吧,顾敏之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哪像烨征那般逍遥自在。
      “拿去烧了吧。”盈一将信递给夏禾,忍不住叹息。
      “是顾公子听信了谣言吗?”夏禾急道:“顾公子怎么可以这样,姑娘明明什么都没做,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姑娘。”
      盈一勉强笑道:“没有,想来顾公子写信的时候早,那时我还在郡王府没出来呢,信中并没有提到。”她转念想了想,既然是未来的夫君,她定然也是要相信顾敏之的:“顾公子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他不会轻信那些谣言的,只是顾老太爷病了,他作为嫡孙,自然是要侍奉在侧,我便等他些时候吧。”
      这些话是说给夏禾听得,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和顾敏之之间并没有刻骨铭心,更没有轰轰烈烈,他们亦没有真正的促膝长谈,现在想想,这段感情竟有些苍白无力,她虽嘴上说着相信,心里却不敢确信,单凭这些日的书信来往,顾敏之是否就能真正的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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