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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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下过雨，青石板上还有些积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三个月的暑假一晃而过，天气渐凉的九月初，各所大学也陆续开学。
“行了，徐叔，就送到这儿吧。”高铁站前，宣云停下脚步。
明天就是开学报到的日子，宣云故意磨蹭到最后一天才告诉徐行，本意是不麻烦他来送行的。岂料徐行哪里肯依，还特意请了假，执意要送他一程。
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路跟着他和赵恒挤公交，出了一身的汗，脸憋的通红。
“我我再往里送送吧。”徐行抹了一把汗，环顾四周，“我看好多家长都往里走……”
“叔，他们到了安检口也得被拦下来，没有票人家不让进。”赵恒说，“再说有我在呢，你还不放心呀。”
徐行连声：“放心，我放心。”他又把手里提的袋子往前一送，“这是我昨天包好的水饺，小云走得急，也没吃上，你们留着路上吃。”
“好嘞。”赵恒替宣云接过，“叔，您放心就行，海明离崇安这么近，宣哥十一肯定还回来，比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一连一个月呆在学校里可好多了吧。”
这么一想，惆怅的离情别绪好似也被冲淡了些。
宣云看着徐行，想说些什么却又语塞，千言万语都憋在胸口说不出来。
眼看时间越来越近，他上前轻轻抱了徐行一下：“……那我走了，叔，你也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电话微信都可以。”
男人远不及宣云高，他弓起腰，下巴都还碰不着徐行的肩膀。
道别过后，三人进了安检。到了检票口，宣云无意间一回头，还能看见那个微胖的身影伫立在玻璃前漫无目的地张望着。
宣云撒了个小谎，发短信告诉徐行车已经开了。
从崇安到海明，高铁上要走两个半小时，下车后坐地铁到H大，还要三四十分钟。
百无聊赖的旅程令人困乏不已，宣云定好半个小时的闹钟，闭上眼睛打个小盹儿。
他最终还是在第一志愿上填了H大，点下鼠标的那一瞬间，手连同心一并发抖。赵恒说他是个恋爱脑，且病入膏肓，宣云没好意思反驳。
心一直悬到录取分数线公布那天，H大的文科最低录取线划到615分，他恰好踩线，硬生生挤了进去，后来调剂到了日语系。
小叮当说他完全可以把眼光放低一些，去差一点的学校，选个优势专业。
宣云表面顺从，嗯嗯啊啊说会考虑，脖子犟着，该报H大报H大。小叮当听说后还颇为遗憾，不过后来也猜到了，他是想和喜欢的人靠得近一点。
回学校取档案那天，他帮小叮当从主任室搬档案回班，路上小叮当问他：“可惜吗？”
“不可惜。”宣云注视着小叮当，目光沉静。
小叮当当即笑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好样的。不可惜，也别后悔。”
丁主任老当益壮，这一巴掌的力道属实不小，拍得宣云通体一震，豪言壮语说完，手中的档案也撒了一地。
两人连忙蹲身去捡。
宣云哪里敢劳他大驾，胳膊一伸就把档案全揽了过来，走到教室手都硌出红印来了。
赵恒和宣云的两所大学挨得近，都在大学城里，就隔了一条街，偏巧开学日期还是同一天，两人商量好了，上午去H大，下午去赵恒学校，动作快点的话，晚上还能凑一块儿吃个饭。
理想很丰满，可现实是他们到H大时就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迎新处就设在大门口不远，一条“欢迎学弟学妹们”的大红气球拉起，迎风招摇，显眼得很。
一位学姐眼尖，冲他们招招手：“是来报道的学弟们吗？”
“这位是你学弟，我是隔壁学校的，陪他来报到。”赵恒胳膊肘搭上宣云的肩，晃晃他，笑嘻嘻地呲出一口白牙。
“你好。”宣云又开始肆意释放他的冰山气场，大夏天的冷得赵恒直打哆嗦。
这位学姐倒是不在意：“你好呀小帅哥。什么系的？”
宣云拿出录取通知书：“日语。”
“日语系的？那系草九成九就你了。”学姐咬唇一笑，起身，“不用给我，我领你去日语系签到处，你把通知书给那里的学长，再签个到。”
“好，谢谢。”
赵恒胳膊肘捅了捅宣云，冲他使了个眼色，满脸戏谑地喟叹：“长得帅真是好啊~”
宣云手按着他的额头，推了他下：“少贫。”
H大分为东西南北四院，好巧不巧，建筑设计学院和外国语学院都在南院。宣云签完到起身时，还看到了建筑系的签到本，铁画银钩的“江凛”二字已经呈在纸上。
迎新的人把校园卡和部分材料一并递给了宣云，其中有他的宿舍号，梅园C区17号楼4-0207。他接过道谢，听见后排的几位女生相互撺掇着要他的手机号。
“走，咱们先去你宿舍放下东西，然后我带你去激活校园卡。就这两件事，干完后想吃饭出去玩都行。”学姐说着顺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三两下调出微信界面，“帅哥加个微信？有对象没？”
“对不起，这位帅哥名草有主了。”赵恒插进两人中间，嬉皮笑脸地打岔，他得提前替江凛占个坑。
学姐耸耸肩，遗憾地摇头啧舌：“那好可惜，咱们系女生多，这下子窝边草又少了一棵。刚建筑系来了个帅哥，差点没把我们眼馋死。”
宣云正拿手机扫她二维码呢，搜索到她话里“建筑系”“帅哥”两个关键词，手一滑，手机“啪”地正面朝下，摔了个大花面。
江凛！
嘶——心疼手机。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学姐刚蹲身准备去捡，宣云已经把手机捞回了手里，“对了，我怎么称呼你？”
“宣云，心照不宣的宣，云彩的云。”宣云按了下开机键，还好只是碎了屏，手机还能用。
学姐低头键入宣云二字：“好名字。我是李念，木子李，念头的念。”
趁学姐改备注，赵恒凑过来跟宣云咬耳朵：“待会儿收拾完，咱去建筑系碰瓷江大帅哥去？”
“嗯……”宣云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那收拾的时候动作得快点。”
赵恒比了个ok的手势。
不过没有实现。
建筑系当晚组织了一场特别盛大的新生欢迎会，在大酒店包场，新生收拾完行李，无一例外全被拉走了。
“妈妈，我到学校了。嗯，现在系里在开新生欢迎会，一会儿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对，和室友一起。”江凛站在落地窗前，和徐敏通话。电话是徐敏主动打给他的，她最近几天一直在忙公司的事，连江凛何时出发来学校都不知道，这会儿大概有点内疚，温声细语关切着江凛东西有没有带齐，学校生活怎么样。
江凛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十几张大圆桌几乎全部坐满俊男靓女。来的人不只是他们建筑系学生，还有几位学校公众号的记者，摄像机麦克风肩扛手提，采访的采访摄像的摄像，井然有序。建筑系是H大王牌专业，一场欢迎会，甚至有幸请到了系里的几位教授，此刻正一一上台发言。
音响的声音不小，在大厅里回响，颇有些吵人，渐渐地压过了电话里徐敏的声音，她说五句话，江凛得有四句都听不清。
恰好有几位拿着摄像机的记者站到了江凛身后，估计是有事，他听到其他三位室友在背后调侃。
“来采访我们大帅哥啊？”
“要不也采访采访我呗，跟着沾个光。我太想上报道了，给我爸妈知道了，能把我吹上天。”
“学姐有眼光，过会儿帮你打听打听他的电话号码？”
“微信手机□□三件一打包，你再赚个差价？”江凛抽出嘴，笑着怼了身后那位一句，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妈，这边有点吵，我听不太清。好，那我待会儿结束了给你回过电话去，有事给我发微信吧。”
挂了电话，身后拿话筒的学姐笑着凑了过来：“学弟你好，打扰了，我是记者常妮妮，是你们建筑系的直系学姐。”
“学姐你好，我是江凛。”江凛笑着回答。他无论对谁，向来是礼貌温和的，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旁边摄像的学长抬着摄像机走近了些，江凛也冲他笑了笑。学姐见他并不抵触，放下心来问：“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几天要出一篇有关新生入校园的报道，待会儿有几个问题想采访你一下，你看可以吗？”
江凛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如实回答。”
一句话逗乐了常妮妮，她解释道：“嗯嗯，别紧张，你就随便回答，待会儿有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会给剪辑掉。”她把写有具体问题的本子递给江凛看看，他心里大概有了数。
过了一两分钟，待江凛组织好了语言，学长把摄像机对准了他，采访开始。
常妮妮熟稔地换上甜美微笑，对着镜头驾轻就熟地说开场白，接着话头一转，询问江凛现在的心情如何。
要说江凛此人，从小优秀到大，诸如此类的演讲、采访更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就练出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偏偏他还长得好看，这种正能量的讲话到最后总能变成恃靓行凶。
他简单说了几句，先总结高中三年的努力，再分享被H大建筑系录取的喜悦，最后畅言对未来五年大学生活的憧憬，简明扼要，时间都拿捏得恰如其分，技巧上比常妮妮更胜一筹。
显然常妮妮对如此流畅的问答非常满意，全程笑容满面：“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有没有期待着的事情。或者说，这五年里，有没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目标？”
“当然——”想利用这五年，积累知识，沉淀所学，敲开建筑学的大门，也是他最初报考H大的热忱。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比起学业，他更加热切地期盼着，和宣云能有一份未来。
原本打好的腹稿被统统咽回了肚子里，江凛沉思片刻，脸上的笑容淡去许多，换而浮现出一丝羞赧与期待。
“很庆幸，我喜欢的人也在H大。我要把他追到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