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星河繁露

13、第13章 把他留在人间

　　“达脱莱？你怎么……”阿卡脱尔以为是野兽，结果树丛中跑出的是熟人，立刻收起弓箭，“你不是和魁扎尔科亚特尔在一起吗？”他预感发生了事。

　　在求援途中碰上同伴，达脱莱“哇”的声大哭起来，“奇奇……奇奇梅克人袭击了我们！快去救魁扎尔科亚特尔！快去救他啊！”

　　“我的猜想果然没错，是个陷阱。”托比尔金说。

　　“王！不能耽误了！”阿卡脱尔甩下句话，立即往前飞奔。

　　他们赶到遇袭的地方，这里保持着当时的混乱，地上的树叶沾着一块块浓稠的血，但不见一具尸体。奇奇梅克人不会留下尸体，因为那是宝贵的食物。

　　血还未干，阿卡脱尔发现大群人离开的痕迹，他们顺着这些痕迹继续追踪。

　　奇奇梅克人带着尸体跑不快，阿卡脱尔一行没追多久便发现了他们。魁扎尔科亚特尔由几名奇奇梅克人抬着，显然还有气息。

　　阿卡脱尔急了，迅速靠近奇奇梅克人。

　　“后面的尾巴到底追来了！”马克特拉停下，转身面对追兵。

　　托比尔金下令武士们出击。

　　“托兰城的王居然亲自来了！好啊！来一决胜负！”马克特拉握住长矛与羽毛装饰的盾，面向托比尔金摆开架势。

　　“马克特拉，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托比尔金接受挑战。

　　阿卡脱尔发疯似的扑向抬着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几个奇奇梅克人。首先接触到的奇奇梅克人被他砍断了脖子，第二个奇奇梅克人被踢翻在地。魁扎尔科亚特尔掉在地上。后面的托兰武士冲来，把这几个野人几乎砍成肉泥。

　　“魁扎尔……”阿卡脱尔抱起金发的人。

　　看到他胸前一片暗红，还以为那是衣服的本来颜色，阿卡脱尔发了疯。魁扎尔科亚特尔紧闭双目，他再看不到碧绿的眼睛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阿卡脱尔朝马克特拉嘶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马克特拉，他要是死了，你也别活！”托比尔金怒道。

　　“不关我的事呀！”马克特拉笑，“不管你们信不信，不是我干的。他中了毒，奇奇梅克人把尸体当食物，不会用毒。”

　　腹背受敌，让马克特拉感到棘手，他的族人被托兰武士杀伤大半，他已被包围了。

　　“算啦！”马克特拉突然扔掉武器，坐了地上，表示投降，“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们，要是死在这里，更受不白之冤。我说几种草药，你们快找，但愿对解毒有用。”

　　阿卡脱尔现在就想砍下马克特拉的脑袋。托比尔金抓住他胳膊，制止他的冲动，“他说得对，阿卡脱尔。奇奇梅克人确实不会在武器上抹毒，一定还有别的敌人，杀了他就难找真凶。现在先救魁扎尔科亚特尔要紧。”

　　阿卡脱尔懊恼无比，都怪自己没跟紧，伤害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人他绝不放过！

　　.

　　一行人赶回城里。听说魁扎尔科亚特尔受了重伤，全托兰城的人涌向王宫，询问真实情况。得到肯定答复后，人们哭喊起来，就像听到父母的噩耗。

　　所有医生汇聚到一处，但都对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伤势无能为力。服下草药，毒已经得到控制，伤口也止了血，可毕竟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救治得晚了。神要召回长羽毛的蛇，他离开人世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消息让托兰城的居民难过，他们自发围坐在宫殿周围，为魁扎尔科亚特尔默默祈祷，请求神把他留下。可他们又不知向哪位神请愿，因为魁扎尔科亚特尔赶走了其他神，他自己就是神。

　　阿卡脱尔日夜守在魁扎尔科亚特尔身边，希望奇迹发生，然而看到的却是魁扎尔科亚特尔一天比一天虚弱。他像刚遇到他时那样，一点点给他喂蜂蜜水，可魁扎尔科亚特尔喝不进一滴，甜味的水沿着嘴角流下。阿卡脱尔伤心欲绝，咸味的泪在他脸上流淌。

　　.

　　这天，托比尔金专程来见他。

　　“马克特拉说，凶手是流亡的祭司。”托比尔金对他说道。

　　阿卡脱尔升起恨意，拳头紧握。

　　王接着说：“我不会放过他们，但在惩罚他们之前，得先救活魁扎尔科亚特尔。托兰需要他，托兰的人已经离不开他，我更是如此。”

　　“我们还能做什么？所有办法都试过了。”阿卡脱尔从未感到这样绝望，要他看着魁扎尔科亚特尔走向死亡。

　　“不，还有个方法没试。”托比尔金说，“献祭。”

　　阿卡脱尔震惊住，“魁扎尔科亚特尔已经禁止献祭。”

　　“他现在倒下了。”托比尔金坚持自己的看法，“如今我们只能求助神。是神要召回他，我们得告诉神，把他留下。因此得有人去做这个使者。我认为你最合适。”

　　这就是王专程而来的用意。阿卡脱尔呆呆地睁大眼，沉默不说话。

　　“他是你带来人间的，因此只有你才能向众神解释，求他们多给些时间。对你来说，下这个决定很难，我不会强迫。”托比尔金沉痛说完这番话，表示要走了。

　　“等等，王！”阿卡脱尔叫回他，“让我想想……”

　　阿卡脱尔低下了头，左右为难使他纠结，献祭不一定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可他以后再见不到那个金发的人了。

　　“王。”他已经有了决心，“我不做使者，我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说服众神。众神既然想要一条蛇，那就还他们一条蛇。让我成为魁扎尔科亚特尔吧！”

　　托比尔金以为他要拒绝，听到后面，十分惊讶。

　　“如果注定得有一条蛇上天，就让我做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替身，代替他回到众神身边。”阿卡脱尔眼中已饱含泪水。

　　“你确定？”托比尔金对这个猎人重视起来，以前他从未瞧得起他。

　　阿卡脱尔轻叹，点了下头。

　　“要留后代吗？”王问。

　　如果祭品不是俘虏，而是有身份的本国人，并且未婚无后嗣，会赐给他若干美女，以便留下血脉。

　　阿卡脱尔对这个问题犹豫了下，然后回答：“不需要。”

　　“好。我去准备。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王要转身了。

　　阿卡脱尔想了想，发觉自己没什么想要的，不禁发了抹浅笑。“最后的时光，我想和他在一起。”

　　王以沉默同意了他的要求。“一路平安。”托比尔金迈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