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星河繁露

10、第10章 新的神

　　魁扎尔科亚特尔向托比尔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废除人祭。

　　王要执行新决议，遭到所有祭司抵制，王与祭司集团的矛盾彻底爆发，武士包围了祭司们集会的神殿。

　　“托比尔金王，你要把我们全杀掉吗？就为了讨好那条蛇！”祭司坐在神殿门口向王高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托兰的未来，你们的地位不变，不用人祭了，不是更轻松吗？”托比尔金回道。

　　“蛇本性凶残冷酷，无论主人多么精心喂养，一旦靠近，它还是会咬伤主人。”祭司说道，“托比尔金王，你或许会成为托尔特克人最伟大的王，可你的下场同样凄凉，因为你身边那个人，能为你带来辉煌的荣耀，也能为你招来毁灭的灾祸。”

　　对祭司的话，托比尔金听一听就算了，他们现在与他为敌，说不出好话来。

　　但他身边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开了口，“最早的祭司都是部落中的智者，传授知识才是他们的本职，而不是用巫术和咒语迷惑人。如果你们放弃之前的罪恶，重新成为智慧传播者，你们依然会受到欢迎。”

　　“你有对我们说教的资格吗？”祭司怒对道，“将来我们会把你放上祭坛，用你的血供养我们的神。”

　　托比尔金插话，“收起威胁的话语，你们伤不了他，上次已经证明了。要怎么选择，快打定主意，我耐心有限。”

　　祭司们不愿顺从王，一旦他们退让了，权力就会损失大半，托兰城的平民再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事已至此，我们还留在托兰干什么呢？”这时，神殿里传出衰老的声音。

　　最年迈的老祭司杵着拐杖走出神殿，手里提着包袱。其他祭司都来把他搀扶。

　　“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祭司们看到了老祭司的包袱。

　　老祭司说道：“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也去收拾吧！托兰已不需要我们，没有我们的位子了。”

　　他对托比尔金说，“王啊！我们这就离开，以后你便可在托兰为所欲为。但请你记住，我们会回来的，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祭祀不会断绝。”

　　他说完这些话，率先离开此地。其他祭司迫于无奈，只得跟上他的脚步。

　　很快，托兰城的祭司和他们的家眷，以及追随者，全都搬离了托兰。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只看见他们离开城市，走向了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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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扎尔科亚特尔提出的第二个要求——停止一切迷信。

　　没了祭司集团阻挠，第二个要求执行起来非常顺利。首先拆除掉围绕金字塔的“人头林”。一根根串着人头的木棍被拔除，然后焚烧。魁扎尔科亚特尔说，这些东西不仅恐怖，还会带来疾病。拆除了它们，托兰果然清爽许多，苍蝇没有了，臭气也没有了。

　　其它祭祀活动也被废止。魁扎尔科亚特尔告诉人们，实在想要表达对神的热爱，可以奉上鲜花和别的美好东西。鲜血与死亡，神并不喜欢，要是真想流血，那就流自己的血，任何人没有权力用别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幸福。人生来平等，自己的幸福要靠努力去换取，只靠祭神，什么都得不到。

　　他说的这些话，托兰城的人听不明白，但觉得魁扎尔科亚特尔比他们的神更厉害，他说的一定是对的，听不懂，因为自己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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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要求——传播知识。唯有传播知识才是驱逐愚昧的最佳方法，也是保持繁荣的长久之道。
　　由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建议，托比尔金在托兰城内外开设讲坛，让托兰城的人坐在凉棚里，听授一些最基础的知识，有生活常识，有针对职业特点的讲座。这些知识都是魁扎尔科亚特尔挑选出来，以他们的水平能接受的。

　　托尔特克人有自己的文字，不过长期被祭司掌握，而且书写复杂困难，普通人根本不认识。魁扎尔科亚特尔打算把自己教给阿卡脱尔的那套拼音符号普及开，但没料到，推广文字比废除人祭阻力更大。正如阿卡脱尔说的那样“没有用”，当地人已经习惯口耳相传，学习文字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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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新的信仰正在民间兴起。

　　“魁扎尔科亚特尔比特斯卡特利波卡厉害，只有他才能庇护我们。”

　　“魁扎尔科亚特尔就是神，我们要为他修建神殿，每天向他献祭。”

　　最初的崇拜来自阿卡脱尔和他的村民，很快其他托兰人加入进来。他们用羽毛编出条蛇，用绿宝石做它的眼睛，把它放上祭坛供奉，魁扎尔科亚特尔不喜欢鲜血，他们就在它周围摆满鲜花。这项崇拜由秘密转为公开，从民间传到了宫廷。

　　魁扎尔科亚特尔得知后非常震惊，把阿卡脱尔叫到面前。

　　“我听说民间在崇拜我，你也参与其中了？”魁扎尔科亚特尔露出失望神色，“阿卡脱尔，你比他们清楚，我不是神。我要是神，就不会昏倒在海边，被你捡到。”

　　阿卡脱尔却很开心，“这有什么不好？人们崇拜你，是因为喜欢你，认同你的改革。你的改革确实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好处。”

　　“但这样，我破除迷信就白干了。你们崇拜我，是新的迷信，赶快停止，把你们编织的蛇烧掉。”

　　阿卡脱尔觉察到他真的生了气，跟着笑不出了，“魁扎尔科亚特尔，没想到这件事惹得你不愉快。既然你不开心，那就停止吧，我会告诉他们别再崇拜你。”

　　魁扎尔科亚特尔眉头舒缓，但又忧伤起来，“阿卡脱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对你说重话。”他投入到阿卡脱尔怀中。

　　阿卡脱尔抱紧他，有许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了。魁扎尔科亚特尔已不是那个被他救起的失忆的人，他有了崇高的地位和权力，被万千人关注；而自己，还是那么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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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宫殿，阿卡脱尔被路过的托比尔金叫住。

　　“阿卡脱尔，魁扎尔科亚特尔跟你谈了什么？听说他召唤你时脸色不妙，你该不会犯了错事吧？”托比尔金问他。

　　阿卡脱尔向王行礼，回答说：“魁扎尔科亚特尔想要停止对他的崇拜。”

　　“为什么呢？”托比尔金惊讶。

　　“他说这是新的迷信。”

　　王笑起来，“别听他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十分聪明，可在这方面他犯糊涂了。人需要神的庇护才能活下去，他赶走了特斯卡特利波卡，那么他自然会成为新的崇拜对象。羽蛇崇拜不能停，我支持你们，以后我还要为他修建更壮观的金字塔。”

　　“可是……”阿卡脱尔还是认为，违背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意愿不太好，不过他确实不愿停止对他的崇拜。

　　“这是我们对他表达的爱。不是吗，阿卡脱尔？”托比尔金笑道。

　　阿卡脱尔怔了怔，“您说得没错，确实是爱……”再向王行礼，马上离开了。

　　“我真羡慕他。”托比尔金对身边的谋臣魏马克感慨。

　　“山野猎人有值得羡慕的吗？”魏马克不以为然。

　　托比尔金边漫步边闲谈，“你不明白，魏马克。他跟魁扎尔科亚特尔曾很亲密的相处。”

　　“又怎么样？现在魁扎尔科亚特尔跟您相处的时间多，跟他相处的时间少了。”

　　“那不一样。魁扎尔科亚特尔跟我在一起时，聊的都是怎么治理托兰。只有跟阿卡脱尔在一起时，才会说有趣的事；只有跟阿卡脱尔在一起时，才会显露独有的温柔。我是坐拥数不清财富的王，却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猎人产生了嫉妒之心，这不是很可笑吗，魏马克？”

　　魏马克默不作声，对此不下评论。

　　托比尔金望着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宫殿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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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事物为托兰带来了新发展，这一年，新的灌溉方法让农业获得大丰收，各种手工业在新工艺催化下，生产出许多新玩意儿，使托兰在城邦贸易中赚取无数，也使托兰人的生活大为改观。接着，托兰已不满足于原有面积，开始往外围扩张，城墙得重修，大片森林变成农田。

　　只有魁扎尔科亚特尔知道，托兰要变得更好，得有更新的技术。他派出探险队到山里寻找被他称为“铁”的矿石。

　　然而几波探险队均遭到奇奇梅克人的袭击，都有去无回。

　　这让本就仇恨奇奇梅克的托兰人陷入全民愤怒，要求奇奇梅克人血债血尝的呼声越来越高，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