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星河繁露

9、第9章 留下吧

　　祭司怒得发抖，“把他抓起来！抓起来！”他呼喊武士逮捕魁扎尔科亚特尔。

　　然而没有一个武士听从他的命令，他们如同旁观者，站在王的身边。祭司们诧异，他们看向托比尔金，明白了什么。

　　魁扎尔科亚特尔说道：“该结束你们的野蛮行为了！这种血腥的祭祀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胡说八道！”祭司愤怒回击，“正因为有鲜血，让神吃饱，这个世界才能正常运转。”

　　魁扎尔科亚特尔立刻反驳，“你们的神不是万能的吗？他居然要喝人血才有神力，看来他没什么了不起。”

　　“你在侮辱神！你会受到惩罚！神的惩罚！”

　　“让你的神来惩罚我吧，我等着！到要看看你们那个嗜血的偶像能给我怎样的惩罚！”

　　祭司气得抓狂，他对托比尔金严厉说道：“王！你就看着这个疯子大闹祭祀吗？”

　　武士不行动，是受了王的命令，这个金发的疯子能出现在金字塔顶，王脱不了干系。

　　托比尔金慢悠悠地说：“他就是你们预言的人啊！能让托兰走向辉煌，也能让托兰毁灭的人，我怎么能得罪他？”

　　祭司双目充血，王此时的态度已经表明他的立场和要达到的目的。他们的王为了实现野心，要把祭司们当成弃子踢出去了，甚至连神都可以抛弃。

　　“王！预言总是模棱两可，没人能真正揣摩它的含义，你会自食其果！但为了托兰，为了所有托尔特克人，就让预言在此终结。我要毁灭这个有可能毁灭托兰的人！”

　　祭司抓起用来杀死祭品的黑曜石匕首，狂叫着向魁扎尔科亚特尔扑去。

　　“小心！”阿卡脱尔挡在魁扎尔科亚特尔身前，同时给了祭司一脚，把这个发狂的人踢开。

　　祭司栽倒，从金字塔的台阶顶端落下，他的身体在数十米长的台阶上打滚。金字塔下的人发出尖叫，往后退，让出片空地。祭司滚下最后的台阶，躺在平地时，已经粉身碎骨。

　　数不清的围观者同时保持着安静，他们都傻了眼，那个最接近神的祭司，神的代言人——死啦！

　　“阿卡脱尔！”魁扎尔科亚特尔赶紧查看阿卡脱尔有没有被伤到。

　　祭司没有伤到他，但他身上布满伤痕，像遭受过拷打。看到这些伤口，魁扎尔科亚特尔能想象出他的遭遇，都是因为自己。

　　“我没事，见到你之后更没事了。”阿卡脱尔为自己还能活着见到这个人而高兴无比。他觉得自己又活了一次，哪怕让他马上去死，也没有遗憾了。

　　托比尔金内心有说不出的感觉复杂交织，这两个男人当着他的面，言语亲密，眼中全无他人，令他不快。

　　王几步上前，突然扯住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手腕，把他跟阿卡脱尔分开。魁扎尔科亚特尔正要问，托比尔金不容他反应，不允他说话，拉着他的手，来到金字塔边沿，面向下方黑压压的臣民。

　　“托兰的子民们！”托比尔金对臣民喊话，“预言中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他就在这里——魁扎尔科亚特尔！”托比尔金握住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手高高举起，“你们已经见到他的力量，神不会惩罚他，想伤害他的祭司反被神惩罚。今天他来到托兰，将如预言那样，带领托兰走向辉煌！”

　　金字塔下的人发出欢呼。这个叫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人向神发起挑战，并让祭司暴毙，他战胜了神！他一定非凡且不可思议。

　　“托比尔金王万岁！”

　　“托比尔金王万岁！”

　　人们一遍遍呼喊。

　　祭典被破坏，王的威信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声望更隆。

　　托比尔金侧头注视魁扎尔科亚特尔，面带微笑，就像看着忠实的伴侣。

　　感受到他的目光，魁扎尔科亚特尔不好意思了。但此时有话不得不说，这时候不说，后面恐怕没这么好的机会。

　　“王，我有个请求。”

　　“说吧！”托比尔金心情正好。

　　“请释放村民。不，请释放所有祭品。人祭并不能为您带来福祉，只会增加别人对您的怨恨。”

　　“好啊，我同意。”托比尔金一口答应下来，“我已经得到最好的福祉，不需要用祭品祈福了。”

　　“谢谢您。”魁扎尔科亚特尔彻底放下了悬吊的心。

　　他立即从王的手中挣脱，转身拥抱阿卡脱尔。

　　托比尔金回头看着他们，脸上笑容僵硬了几分。

　　.

　　村民马上获得释放。达脱莱抱住父母大哭，村民都在哭，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对生的珍惜。

　　他们不忘感谢魁扎尔科亚特尔，来到他面前跪拜，现在这个曾被他们称为“蛇”的人，已经成了神。魁扎尔科亚特尔叫他们都起来，他不是神，跟他们一样，是普通人。

　　“大家收拾一下，尽快回家吧！村里还有老人和孩子等着你们回去。”魁扎尔科亚特尔嘱咐他们。

　　“那么你呢？你去哪里？”达脱莱问他。

　　“我？”魁扎尔科亚特尔看了眼阿卡脱尔。

　　阿卡脱尔搂住他的腰，“当然跟我走，我住哪儿，他就住哪儿。以后魁扎尔科亚特尔将住在我们村子，大家欢迎吗？”

　　“欢迎！”村民们齐声回答。

　　魁扎尔科亚特尔十分开心，终于可以过上平静日子了。

　　正当每个人都开心之际，气氛又冷了下来。一队武士护着顶华丽的金色轿辇，向他们走来。从轿中下来的人是托比尔金，让人畏惧的王。

　　“都很高兴啊，有喜事？”王问。

　　长老深深鞠躬，回答说：“没料到您会来，有失礼数了。我们正在计划回村。想到快回家了，每个人都很高兴。”

　　“确实值得高兴。不过我为你们带来了更高兴的好事。”托比尔金对村民们宣布，“你们不用回去了，我允许你们在托兰城居住，成为托兰的正式居民。留在村里的老弱病残，我会把他们接来与你们团聚。以后托兰将大步发展，会很缺人手，希望诸位能为托兰出一份力。”

　　村民们个个睁大了眼，张大了嘴。他们呆住了。

　　知道要在托兰落脚，成为固定居民有多难吗？现在他们整个村，所有人都取得了这种资格。住在托兰当然比住在小村子安逸多了。村民们立刻感谢王的恩典，他们求之不得。

　　“阿卡脱尔。”托比尔金专门点出猎人的名字，“我很欣赏你，请你务必留下来，成为托兰的武士。”

　　“成为武士？”村民们又是阵惊讶，不少村民羡慕地盯住阿卡脱尔。

　　阿卡脱尔平静回道：“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决定和魁扎尔科亚特尔回村子定居。”

　　“村民都留下了，你俩回去干什么？魁扎尔科亚特尔不比得你，狩猎生活对他来说太辛苦，你忍心他吃苦吗？”托比尔金挽留道。

　　阿卡脱尔征求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想法。

　　金发的人轻摇头，托兰是个是非之地，他不想留。

　　阿卡脱尔正要答复，长老却阻止，把他俩推向一旁，说起悄悄话。

　　“你们要明白王的用意。”长老语重心长，“王并不需要我们，也不需要你阿卡脱尔，他的真实目的是留住魁扎尔科亚特尔。羽蛇要是不留下，我们就没用了。”

　　阿卡脱尔怒道：“这是要挟！”

　　长老手放他肩上，要他压下怒气，“是又怎样？我们无力反抗。他想要借助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智慧，成就更辉煌的伟业，这个愿望满足了，皆大欢喜。”

　　“我不会让魁扎尔科亚特尔为他服务。”阿卡脱尔坚决反对。

　　魁扎尔科亚特尔沉思了一会儿，说出了跟阿卡脱尔相反的话，“那我就留下吧。”

　　“不行！”阿卡脱尔不同意。

　　但羽蛇说道：“既然逃不掉，只有留下了。如果我能使托兰变得繁荣，大家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好，这不是大好事吗？不过我不会白白听他的话，得跟他讲条件，必须答应我的要求才行。阿卡脱尔，我保证，今后的托兰将大不一样，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们了，不会再有人为了自己让别人流血。”

　　阿卡脱尔还有话要说，最终咽在了心里。

　　托兰会变得更好或更坏，他没一点儿兴趣，他担心的是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安危，托比尔金不是那么好陪伴的。但看到他眼中饱含保护所有人的希望，阿卡脱尔选择了支持。

　　就这样，长羽毛的蛇留在了托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