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A》宫焱

12、Chapter 11（中）

　　“先前俱乐部的考试通过了，我必须回去。”

　　果然又是为了踢球。

　　吴义正琢磨着，要是Andrew这些话落在李秋阳的嘴里说出来，肯定会变成，考试通过，父亲让我回去，但Andrew早不是个中国人了，他的观念中只有自己，没有父亲母亲。

　　更不会有一个被戏称为Judah的人。

　　“没兴趣。”吴义正说完就要关门，但Andrew很有点力气，硬把身体塞在门缝里，阻止了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看他那模样吴义正手上就松了，憋着肚子里最后一点气力问道。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Andrew的眼睛很大，黑漆漆的一片，此刻还是闪着光的，“我想跟你踢！”

　　踢球？你何止要踢球？！难道那些lovemissneed都是跟踢球相关的？！省省吧你，那些空话跟踢球一样，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吴义正对西方人的逻辑从来不大明白，就像他学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理解过英语一样，Andrew无论面孔无论血液，他已经是个西方人了。

　　后来吴义正经常觉得，跟Andrew讲话就是鸡同鸭讲，没错的，一个心里什么都不想，另一个非要从前一个心里找到点东西，鸡鸭语言不通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佳状态了，要是再误解了，就更可怕了。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踢球！”吴义正话音一落就看见Andrew眼里明显有什么东西动摇了一下，但很快又闪过去，连Andrew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动摇曾经来过。

　　“不，你喜欢的……你爱踢球！”Andrew毫无根据地判断吴义正，在吴义正看来，总有种恼羞成怒的味道，拼尽全力，就好像要把那个足球换成他自己一般吼叫，“为什么不参加那场球赛？！我需要你参加那场球！”

　　吴义正突然想说，你以为我们是国际部啊，参加个球队自己说了算的！？别提老师的主导意见，光看吴义正这次的禁足处分，学校里的任何活动就与他无缘了，更别说代表国内部参赛——谁见过高三学生还被学校派去做搞文体活动的？

　　吴义正总算把不知道在痛恨谁的Andrew关出门外，没想到吴义正真的收到了学校的邀请书，请他加入本次比赛的国内部足球队。

　　一定是Andrew又动用了盘结在他家上面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是不知道先前叫嚣着的吴义正班班主任如今是什么心情——这回出面的人不知道又是什么角色。

　　当然，吴义正拒绝了学校的要求与决定，坚决不参加这个比赛。他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喜欢用别人的兴趣规范自己的兴趣。

　　可他从没弄清楚自己的兴趣究竟是什么，打架、抽烟一类的事情普通了点儿，并不是兴趣。照谭文翰的说法，吴义正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吴义正从没有找到自己是什么过。

　　不愿意服从学校参加球赛，但吴义正又不愿意服从学校的处分乖乖待在家里，他要去看球。顶着禁足的名号，吴义正走进校园里的时候就觉得是“荣归故里”的派头，大摇大摆，轻蔑嘲笑那些为了学习为了考试四处奔波的人。一到球场边，吴义正满耳塞的都是议论，不仅议论他，还议论李秋阳。

　　……说起来，李秋阳根本找不着踪影了，是不是一见着吴义正就躲了起来，缩着头不敢出来了？吴义正越发得意，正在场边享受，那边场上在准备的人中有人发现了他，呼喊一声就冲了过来——Andrew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吴义正拉到了球场之上，不管所有人的抗议。

　　Andrew有他的绝对威严，不仅降得住国际部那群野狗，连国内部一群刁钻古怪的家伙也被他震住，不再争辩，毕竟吴义正的名字是赫然登记在球队名册上的。

　　而且国内部这群人还有个盘算：有了吴义正的战力，胜率绝对比先前大些。

　　可惜这次他们算盘打错了，吴义正一登场，这场球就不是两部之间的比赛，而仅仅是吴义正与Andrew之间的比赛了。

　　吴义正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上场，就像这场比赛到了最后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比些什么一样。他那时只是被Andrew的手抓住了手腕，进而看见了Andrew的眼睛。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