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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水仙哥哥 ...

  •   “对,他不会丢下你,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声音,异常清晰,杜磊吓了一大跳:“谁,谁在说话?!”刚说完就觉不对,那声音好像是自己的!难道又是天人交战?
      “你好呀,小屁孩。”
      声音是自己的,语气却是陌生的,还叫自己小屁孩,莫非……杜磊一屁股跳将起来:“啊,水仙哥哥?!你是水仙哥哥吗!”
      “……对,是我。”
      “你能听到我说话?太好了!等等,谁是小屁孩!”
      “你呀。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才没有!我又不是胆小鬼,也不是小屁孩,我都快七岁了!”
      “你长这么高,我还以为你十岁了呢,原来才六岁啊,那还真是小屁孩了。”
      “水仙哥哥,你欺负我。”
      “啊?没有啊。”
      “你就是仗着长得漂亮欺负我。”
      “这……好好好,我错了,那叫你小磊?”
      “这还差不多。”
      “那,小磊,休息好了就继续干活吧,我把我的身体交给你啦!拜拜!”
      “诶,水仙哥哥,我们再说会话啊!水仙哥哥?哥哥?说消失就消失,哼!”
      穆遥并不是真的想消失,他其实很想多聊聊的。刚才杜磊的心理活动他都有接收到,并且感同身受。他非常心疼,很想安慰杜磊,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打通那道屏障。
      早上他成功“激”杜磊下了田,鉴于这个经验,他觉得很有希望,正好,这次可以再验证一下。
      结果证明,他们的意识真的相通了。
      但为何会突然相通了呢?
      昨天,他也跟杜磊说过不少话,但杜磊都没有“听到”声音,而是只感知到了信号,就好像语音被自动转换成了文字。
      若说今天有何不一样,那就是杜磊看到了他的脸,意识里有了他的影像,并且两次都是杜磊主动叫他。
      或许,这才是真正实现对话的途径?
      只不过,对话的方式有点怪异,他是用“想”的,而杜磊,却是说出口的。他试想了下自己气鼓鼓又自言自语的样子……算了,还是适时“闭麦”比较好。
      杜磊自然不知道穆遥是顾及形象才消失,但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他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心情雀跃无比。虽然还有满肚子疑问,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楚天阔,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
      然后,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下到田里啪嗒啪嗒走到楚天阔身边,一把夺过犁把和牛绳:“哥哥,你去休息,我来!”
      楚天阔吃惊地看着杜磊,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气十足。
      “牛大哥,走啦!”杜磊吆喝一声,赶着牛往前走去,脚下多了一层新翻的土壤。
      楚天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鲜活的背影,也是第一次,可以如此近距离又肆无忌惮地看着这个背影。
      多么动人的背影啊。
      就连天地万物,都仿佛被他吸引了。
      阳光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全身,一刻未停,而汗湿的衬衫也紧贴着他性感的背,不舍离去。微风轻轻撩起他的衣摆,抚摸着他细韧紧致的腰肢,爱不释手。而他那圆润挺翘的臀部,亦被棉柔的布料裹拥着,难舍难分。就连那松软的土壤,也都追逐着他那白皙光滑的小腿,如影随形。
      不过,这天地万物,皆不及楚天阔一个眼神。
      他目光灼灼,在那个背影上流连忘返,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只消几眼,他的眼神就已迷离。他喉结滚动,耳尖泛红,某个隐秘的地方,正在悄悄变化……
      突然,眼前的背影转了转。
      他的眼眸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张精致绝伦的脸,然后,一道柔软又动听的声音从那红润的唇间传了过来。
      “哥哥!你快去休息啊!”
      旖旎的遐想被迫中断。
      楚天阔看着他,眨了眨眼,答道:“好,你慢点儿,我上去喝口水。”说完立即转身,边走边暗暗敲自己脑袋,似乎想敲掉什么不可描述的想法。
      然而,某些想法一经形成,就像根系一样牢牢扎在脑海里,怎么拔也拔不掉。
      他叹了口气,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颓然地看向前方的树林。枝叶在阳光下影影绰绰,正如他心中的希冀,忽明忽暗,似乎永远看不真切。
      人在痛苦时,通常会觉得时间难熬,杜磊便是如此。
      当他犁完两块小田,已然饥肠辘辘,筋疲力尽,然而看看手表,不过才11点。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累,遭过这种罪,尽管身体是水仙哥哥的,可感受却是自己的。每一滴汗,每一份力,每一个脚印,都是实打实的,而身体透支的感觉,更是真实不虚。
      体力消耗还不够,衣服和手表也跟着遭殃,泥点满身,汗液沾表,让他极不舒服,直想撂挑子走人。
      他扯扯牛绳,停下来,将手表摘下擦净,抬头看向楚天阔。他依然与自己同向,但距离已经拉开。朱秋云和林启兰则在另一头,背对着离得有点远。
      举目望去,梯田里依然热火朝天,每一个人都在辛勤耕作,好像忘了时间。田边小道上不少人影走动,有的提着水壶袋子,步履匆匆,那是来给家人送餐的人。
      杜磊摸摸肚子,默默抓起了牛绳。
      一个小时后。
      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走过来,朝他们打招呼:“秋云,启兰,回去吃饭啦!”
      朱秋云抬起头:“哎,七嫂……哎呀,已经中午啦!”
      “可不是么,走啦回去啦,孩子们都该饿了。”
      “我们也差不多了,这就回去了。”林启兰接道。
      “那我先走啦!”
      “好嘞!”
      听到她们的对话,楚天阔才发现自己忙过头了。他懊恼地走到杜磊身边,接过犁把:“小磊,饿了吧,对不起,哥哥没注意时间……”
      “嗯,好饿。”穆遥&杜磊摸摸肚子,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回答。
      “咱们回家。”楚天阔牵起他的手。
      “哥哥,我要骑牛。”
      “好。”
      但骑牛可不像骑马,它没有脚蹬,也没有马鞍。
      当然,这难不倒他们。
      杜磊抱着牛脖子,一脚踩着楚天阔的肩,一脚借力跨上去,而后顺势抓住牛角,调整好坐姿。由于没有辔头,他不得不抓紧牛角,待适应之后才直起身体。
      好在,这是一只特别温顺的老黄牛。
      杜磊习惯性地蹬了蹬牛肚子,老黄牛“哞”了一声,迈开步子,缓缓走在蜿蜒的小路上。
      “哈哈,真的好好玩啊!一晃一晃的,就是坐不太稳啊,屁股底下滑滑的……”
      “……那应该是牛皮在动。”楚天阔小心翼翼扶着他胳膊,以防他摔下来,“小磊,抓好。”
      “好的哥哥!”杜磊爽快应着,在牛背上晃晃悠悠地唱起儿歌,“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
      还别说,一头牛,四个人,确实挺像。要不是不合时宜,穆遥又要哼起他那不成调的曲子了。他原本还想阻止杜磊,但又不愿打击小屁孩的探究欲,也不忍剥夺他的乐趣,于是忍了,没想到一骑上去,感觉还不赖。
      不过,在楚天阔蹲着让杜磊踩肩膀的时候,他特别过意不去,虽说这不是他的意识,但总归也算他的行为。
      两个大小伙子,你骑牛来我牵绳,你唱歌来我护驾,这么新鲜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同行乡亲的好奇。
      这不,一位大娘过来了,她笑着问:“启兰,磊子这么高个还骑牛?把牛累坏了可怎么办哪?”
      林启兰还没说话,朱秋云就抢先笑着回道:“吴婶放心,累不着,磊子就图个新鲜,过把瘾就下来。”
      杜磊脸一红,可又还想坐,于是道:“吴奶奶,我一会儿就下来哦。”说着趴在牛耳边,跟牛打商量,“牛大哥,我再坐一会儿可以吗?可以的话你哞一声好不好?”
      让他意外的是,老黄牛还真配合他了。
      吴婶顿时没了意见:“哈哈,真是惹人爱啊,坐吧坐吧。”
      她是没意见了,但杨叔又过来凑热闹了:“天阔,叔看你像在牵媳妇儿?”
      朱秋云立马接腔:“小天要是能娶到这神仙似的媳妇儿,我做梦都会笑醒。”
      楚天阔笑笑:“妈,我会好好努力的。”
      “天阔,叔给你加油。”
      “谢谢。”
      “杨叔,你果然很懂啊。”小桐悠悠地走过来。
      何非凑近她,接过话道:“小桐,我也懂的。”
      小桐看他一眼:“你不懂。”
      杨叔暗笑,朝他握握拳头:“何非,叔也给你加油。”
      “哦,加什么油?”
      “……”
      杜磊果然言出必行,坐没多久就从牛背上下来了。
      但梯田离家委实太远,超过半小时脚程,等他终于走到自家门口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在朱秋云的邀请下,中午他们还是在她家吃饭。林启兰去肉铺买来排骨五花肉,朱秋云去后院摘上几样蔬菜,两人合作,三下五除二,几样可口的饭菜便已上桌。
      杜磊饿得前胸贴后背,再顾不得形象,一阵狼吞虎咽,把肚子吃得撑撑的。
      他托着腮帮子,一脸满足:“真好吃啊!要是能天天吃到阿姨做的菜就好了!”
      朱秋云笑得合不拢嘴:“哈哈……那以后天天都来阿姨家吃好不好?”
      杜磊兴奋不已,竟然咬文嚼字起来:“真的吗真的吗?天天是指餐餐都去的意思吗!”
      “噗,对啊,当然是餐餐的意思。”
      “太好了!”
      林启兰却道:“秋姐,别听他的,哪能天天麻烦你。”
      杜磊顿时蔫了,委屈得撅起嘴,不自觉改口,有点讨好的意思:“秋姨……”
      朱秋云赶紧道:“兰妹你见外了啊!磊子挺乖挺可爱的,哪能叫麻烦,我高兴还来不及,小天也肯定很乐意,是吧小天?”
      楚天阔深以为然:“是的,小磊就像我弟弟,我很喜欢他。兰姨,以后我们都一起吃饭吧,热闹。”
      “妈妈……可以吗?”杜磊眨巴着眼睛望向林启兰,生怕她反对。其实喜欢秋姨做的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想和哥哥在一起,一天都不想分开。
      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男孩子眼巴巴望着你,谁忍心拒绝呢,更何况还是当妈的,最终,林启兰认命地点点头。
      事情终于如愿以偿,杜磊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心情好,便什么都好。
      于是乎,杜磊一个下午都干劲十足,几乎没怎么歇息,效率足足提高了一半。
      四人锄的锄,犁的犁,等夕阳斜照,他们已经耕好了四块田,还剩一亩多,再有半天便可全部耕完。
      他们回到家时,天已黑透。
      一天下来,杜磊累得够呛,一进屋就趴在桌上,不想动弹。
      楚天阔摸摸他的头,叮嘱两句后就去帮忙准备晚饭了。
      杜磊有心帮忙,但全身跟散架似的,实在不想动。他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大觉。
      不过说起睡觉,杜磊与穆遥可谓是“难兄难弟”。
      自从兰姨走后,他的生活便被打乱,从饮食到作息,从学习到娱乐,全由爷爷一手安排,旨在让他学会自觉自立。为表抗议,他偶尔会做些忤逆之举,但仅限于试探。上小学后,他越发胆大,开始挑战爷爷底线,故意去做那些或三令五申,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看恐怖片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很不幸,他第一次看就受到严重惊吓,导致他一连几天噩梦连连,精神恍惚。起初他还不敢说,还好奶奶发现了他的异常,不顾爷爷反对,每天陪他睡觉,他才得以从这个状态中解脱。
      但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敢独自睡觉,除非有人哄抱,否则他铁定会在噩梦中哭叫着摔下床。那些血腥的画面,以及恐怖的尖叫,一直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此刻,恐惧又被唤醒,杜磊很不安,他实在不想“重温旧梦”,再被折磨。
      昨晚,有哥哥在,他睡得香香甜甜一夜无梦,他想天天和哥哥一起睡觉,但……
      且不说林启兰未必同意,就连他那未经人情世故的小脑瓜,也觉得说不过去。因为他已厚着脸皮来哥哥家蹭饭,实在没理由连晚上也赖着不走。
      到底该怎么办呢?
      杜磊别无他法,转而求助穆遥,他闷闷地在心里问:“水仙哥哥,我是不是应该勇敢一点,学会自己睡觉?可是要怎样才能不害怕呢?”
      直到此刻,穆遥才知杜磊心中执念,对于昨晚种种,他也终于了然。虽然他不擅长安慰人,但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他缓缓道:“小磊,我和你一样,小的时候也不敢一个人睡觉,每次躺在床上,都不敢关灯,不敢合眼,生怕自己做噩梦。有一次实在害怕,就爬起来跑步,跑到精疲力尽,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后来,我都是靠这个方法转移注意力,慢慢地,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穆遥说这番话,完全是物伤其类,是希望对小屁孩有所帮助的,但却被抓错了重点。
      杜磊问:“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没陪你睡觉吗?”
      冷不防被戳中痛处,穆遥心情有些低落,但还是如实回答:“我,我没有爸爸妈妈。”
      杜磊震惊非常,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连带着自己的问题都抛之脑后,只一心关心起穆遥来:“啊?那他们去哪儿了?是去天堂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他们。”
      “那水仙哥哥,你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睡觉吗?”
      “是啊。”
      “那你其他亲人呢?他们都不陪你吗?”
      “我没有亲人……”
      杜磊一想,自己至少还有爷爷奶奶,于是更加同情:“水仙哥哥,原来你是孤儿呀,我好想抱抱你哦。你不要难过,我们现在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孤儿……
      穆遥心如针刺,刺痛了,也刺清醒了——自己是来开导杜磊的,不是来寻求同情的,况且,被一个小屁孩安慰,未免也太难堪了些。
      杜磊顺口抛出疑问:“对了,水仙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这儿人吗?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以前见过我?那我为什么会在你身体里啊?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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