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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幻想中的乌托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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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anna be pain of u.
(我想成为你一切苦厄的源头)
I would become an evil.
(想做个恶人)
I am dying to live in ur life.
(想居住在你的生命里)
In ur heart for million years.
(想在你的心里栖息百年)}
梦
——
我是一个杀手,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只记得自己要去杀一个叫似绝君的人。
但是我还没杀掉他之前,我就受了伤,很严重,一把长剑从我的腹部贯穿,钉在泥地里,动不了,也很冷。
这次,估计又是什么杀手接了任务来杀我的吧?
真是可怜啊。
血液在流失。
天空下起了雨,砸在我的脸上。
真冷。
忽然涌上一股泪意,真是不甘心啊。
我听到徐徐的脚步声朝我这里步来,我想挣扎着起身。可是,太疼了。还是算了吧。
我闭上眼。打算任人宰割。
但是却等来一双温暖的手遮住我的双眼。周围的雨都打在他的油纸伞上,圈出一方天地。
"别怕。"
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等我再有意识时,我的伤口已经被整理好了。手被握在另一只大手上,很温暖。眼睛被一条黑布蒙着。
"你长得真好看啊。"
坐在旁边的人撩着我脸上的头发这么对我说。
"做我的情人吧?好不好?"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说。
"好。但是我伤好了以后,你就得放我走。你一定得放我走。"
他问,"为什么?"
"我要去杀一个叫似绝君的人。"
这次,他好久没说话,大概是惊讶于我要杀人这一举动吧。
他笑了笑说,"可以。"
他好像,特别闲。
他只要一抓到时间,就要和我缠绵。必须埋在我的身体里,好像才会放心。他的家很大,好像也只有他一个人。
我们整天整夜的做。
他很温柔,也很小心翼翼,仅有的几次伤口破裂也是我要求的。
一如我先前说的那样。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我已经好久没有用眼睛看过东西了。
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天,这里来了一个女人。他不见了。
那个女人跟我打了一架,她也是那群杀手的人吗?
他呢?他也被杀了吗?
真讨厌啊。都去死吧。
"他呢?"
"奴家可不知道,组织已经派人去截杀他了,就算他武功高强,那又如何?"
白衣女人顿了顿,讥讽的说。
"江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长进...."
我没有等她说完话,就一剑捅穿了她的心脏,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杀过人了,乍然间,居然有点生疏。但是,也没关系的吧。
我在后花园的桃花树底下看见了一个男人。
桃花簇拥着他,层层叠叠一层又一层。他是被掩盖在落花下的珍宝吗?
我站在他的面前,忽然,桃枝动了一下。
男人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真是美丽动人啊,就像成色上好的两颗蓝宝石。
"似绝君,你还活着吗?"
"嗯"
我笑,一不小心,就落下泪来。
"那挺好的,可是我死了。"
"我们——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啦,似绝君。"
——
"咳咳——"
鲜嫩的雏菊花瓣落了满枕头,鲜血争先恐后的从江眠的指缝里漏出来,在莹白月光的衬照下他的脸看起来惨白如纸。
这也是宿命吗?
江眠侧躺着,看着窗外凄迷的月光发着长久的呆。
他咂咂嘴,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梦里的江眠和现实里的江眠有什么区别。
反正——反正不都是要死的吗?
啊——真是不甘心啊。
粗重的呼吸声在满地月光的卧室里格外突兀。
"咳咳——咳"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环境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其实也不久的,但安逸的时光让他遗忘了过去的疼痛,只有每当扣子一个一个解开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伤疤的时候。他才会惊觉,原来我已经受过这么多苦了。
只有□□会忠实的记载每一次受过的伤害。
这不就是人的本质吗?人类这种如同笨狗一样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本质——无论是聪明的,还是愚笨的人,只要给予他们一点点爱,哪怕是不起眼的,小如针眼的爱意,他们就会迅速忘记过去疼痛时是如何难耐,如何喊叫的时刻。
这样的人啊,又怎么配得到神的宽恕呢?
从前,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白天鞭挞过的伤口会在晚上后知后觉的开始疼痛,然后淌出鲜血,发芽,开花。
最后结痂,这就是他们的一生了。
在那些个夜不能寐的疼得直喘气的晚上,楚郁都会安安静静的睡在他旁边,他没有打呼噜,磨牙什么的坏毛病,相反,他睡起觉来安静得如同尸体一样。
好像完全不知道躺在身边的人正忍受着蚀骨一样的痛苦,完全不担心身边的人不会在某个深夜拿起一把尖刀割断他的喉咙,捅穿他的心脏,把他的身体砍得七零八落然后喂给狗吃。
江眠侧头看着他,无意义的笑了笑。
他完全不担心这些。也对,他怎么会担心呢?
那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关心他那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痛苦呢?
江眠坐在床头,也不开灯,单就借着黯淡的月光描摹着楚郁俊郎的五官。
他的先生是很贵气且矜持的长相,是一种古典美,让人瞧见了,就会想起中世纪的复古名画,若是穿上中世纪贵族的服装拍上一张黑白照,那么简直就像是那时候的人穿越过来的一样。
一如美术生最喜欢的大卫雕像,上帝捏造楚郁的时候一定很偏爱他。
多一分画蛇添足,少一分美中不足。
他知道他的先生此刻没有睡着,九年的时间让江眠对楚郁连呼吸节奏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我无比希求您能多爱我一点,哪怕一点点。
您多爱我一点,我就幸福得不得了了|
他喜欢他的脸。热爱他的身体。崇尚他的所有!他爱他。迷恋他。为他着迷!神也无法质疑他那厚重的爱意,他甘愿与他的主于山崩地裂狂风浪涌时手足相抵,悲苦与共。
江眠对楚郁的爱意是无可非议的,但同样希望楚郁去死,他既爱他之深沉又恨他之入骨。他认为,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令人痛苦的一切。
多么愚蠢的想法啊!
但是,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了。
就是这样啊!
他殷切的希望,他和他的主,他的神,他的信仰,一起奔赴死亡,在落日的边缘,沉入大海。
不会再有人得到您了。
——包括我。
所以,就请与我一起奔流向三途河吧。
想到这里,江眠忽然甜蜜的笑起来,在久违的喜悦里甜甜地笑,酒窝里像装了一壶酒,光是看着,就要醉了。
啊——
爱上您,是我的荣幸,不是吗?
他从身后抱住楚郁,闭着眼,潜心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人的内心冷如寒冬,躯体却依旧温暖如春,这是为什么呢?
满地的月光像撒了一地的盐。
“先生,咳咳,求您....求您爱我...求您爱我好不好?”
“您疼爱....我一下,我就...幸福的不得了了。”
疼痛使他的声线微的颤抖,在楚郁听来,江眠就像被疼痛折磨得失去理智,听起来可怜又卑微,呼吸顿了顿,背对着江眠皱起了眉。
他皱起眉的样子就像小时候铁网外面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带着一股子冷冽的味道。
“跟我一起...
跟我一起
坠入——纯净梦幻的...乌托邦
跟我..一起
跟我..一起
坠入...”
江眠在他的耳边轻轻哼着,唱着,他的声音缓慢的如同山间潺潺的流水,隐隐约约,湮没在夜里,很快就寻不到了。
“会看到...会看到——”
他好像是疼得受不了了,断断续续的带了一点哭腔,真是谁听了也受不了。
他哽咽的唱着,唱得好悲伤好难过,其中,又夹杂了些许易碎的梦幻,不知道下雪的时候,雪花是否也是这么温柔的轻吻着天窗呢?多温柔,多动听啊。
这声音缠缠绵绵犹如情丝,勾缠在楚郁身上。
他清楚感觉到背后那具身体微的颤抖。
你之所求,我无不应答。
“会看到——看到...你所有..所有的幻想。”
男人翻过身把青年紧搂在怀里,这样一个令人倍感别扭的姿势,却被他们演绎的恰到好处,他们躯体的每一寸肌肉的线条,好像都是为了契合他们另一半的躯体而生。
多么——多么恰到好处啊。
一年了,没看他长高,倒是胆子长了不少。他看着江眠梦里也不忘皱起的眉,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他了。
是因为什么,让你向我隐瞒呢?
苍白的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抚上江眠皱起的眉,轻轻地揉压,小声的哄着他,声音柔缓似细流,跨过遥远的时光与从前的他重叠在一起。
“乖孩子,不要皱眉。”
不要皱眉,你想要的,我都会一一为你取来,不要皱眉,你所求的,我都会一一应求于你。
所以,不要皱眉。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
楚郁把头压在他的头上,严丝合缝把江眠塞进怀里。
却有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而后沉沉睡去,不理朝夕。
黑暗里一双眼睛睁开,看不清其中情绪,只是睁开又闭上了。嘴巴一开一合无声的拼凑出几个字。
——见到。
——所有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