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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命之所向,所向披靡 ...

  •   刚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周始同学从座位上起身,我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让这个愣头青灵活地适应社会生活---例如,不要再来提醒我关于授课的事儿。

      咚咚,有人敲门呢。我叹了口气,感慨社会生活之“艰难”。奋笔疾书赶陈晨案的起诉书,实在懒得抬头,只是万般无奈地说“周始,我真的知道并记住周五要去警队报道并且要准备讲稿的事儿了。”

      没人回我,我正纳闷是我幻听有人敲门还是怎么回事儿,就听一声清脆的“咳咳”,这周始现在怎么回事儿,还跟总检似的摆架子啊。

      我一抬头,看见检察长正气浩然的一张脸,立刻微笑得如花儿一样美丽。这多么考验我的职业素养---随机应变,换脸如换气---和心理承受力啊。

      我赶紧站起身来,“检察长,您找我有事儿?打我座机就行,您怎么还亲自来。”

      “我来是想了解陈晨案的一些细节,你们现在收集的证据是否完备,提起公诉有信心吗?”

      “陈晨一案的案情简单,只是取证上略微困难了一些。不过我们现在已经争取到了陈晨同学以及陈晨母亲的出庭作证同意。”

      “据我们走访得知,陈晨并不是柳嘉仁骚扰的个例,事实上,柳嘉仁凭借自己的教授职位,威逼即将毕业需要通过毕业作品审核的学生到其私人住所,借指点和补课之由对众多男学生实施性骚扰和猥亵行为。”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起诉的依据只有当事人以及证人的口供,并无事实证据为依撑。”

      “是的,我们也认为,仅凭证人的证词可能再对方律师的辩护之下,刘嘉仁很有可能会逃脱法律的惩罚。因此我们也在取证的最后阶段,争取能够拿到第一手的视频或者录音证据。”

      “嗯,整体思路是正确的。”

      “初玖啊,你在慎之手下配合他处理了大宗案件,现在独立承办的案件也不少,一定要记住,证据为上。没有证据,在法庭上再巧舌如簧也还是在耍花架子。还有,保持理性。尤其是陈晨案,一定不能感情用事。”

      “好,我记住了。”

      “还有,你这个开会时的态度要端正,你看你今天在会上,怎么回事儿,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调回经济犯罪组继续算你的帐去。”

      “别啊检察长,我检讨还不行吗;今天上午那是特殊情况,保证没有下次哈。”

      “看你表现,周五去警队,必须给我长脸,敢出一点纰漏或者让我听到一点儿不好的风声,看我回来怎么整治你。”

      “是,保证完成任务!”说着我就起身给检察长敬了个少先队礼。

      “老大不小了别装嫩啊,还当自己少先队员呢。”

      “嘿嘿,您老慢走!”

      “啧,”盛检一顿步,转过身来说,“没大没小。”

      “哦哦不对,检察长慢走!检察长辛苦啦!”

      “你啊你啊” 盛检实在拿我没办法,摇摇头便出门了。

      呼,可算过了一关。然而面前还有一小土包,去校方要求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校方负责人员咬死没有监控视频不松口,我陷入了深思,那天校方负责人的反应可不像是说真话,虽然是我的直觉,但是试想学院里基本都是学院教授和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内部没有监控摄像头可以理解,但是走廊上没有就说不过去了。可是,就算拿到走廊上的监控,也只能证明刘嘉仁曾经叫学生到办公室去过,并不能证实在办公室发生的事儿。

      越想越头大,越想越一团乱麻。只好去沈狐狸那儿寻找灵感。只是我从作沈狐狸助理的时候养成的一个习惯,每次有疑难案件,只要跟沈狐狸一个一个掰开揉碎争论一番,就茅塞顿开。为此沈狐狸还跟我抱怨过,主旨基本是首先他不是没有感情的辩论机器,其次他并不免费,最后他很忙。这个抱怨我就权当他恃宠而骄了,男人嘛,就不能惯着。

      看着我抱着卷宗进门儿,沈狐狸基本知道我要干啥了,于是爽快地放下笔,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才道:“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我看了他一眼,纠正他“这个案子难度较低,你不用喝那么一大杯润嗓。”

      “嘿你这个没良心的。”

      “好,我错了我投降。”我的又一大优点,及时快速认错(怂)。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我很讲道德的。

      “一堆证言,我寻思找个视频证据压箱底儿。”我把一堆文件扔给他,大剌剌地靠在沙发上说。

      沈慎之看了一会儿说,“诶你说,陈晨的证言里说,柳嘉仁曾经在自己家中对他实施猥亵行为,你说,陈晨是怎么去的?”

      我一愣,对啊,陈晨怎么去的?如果不是自己去的话,那就只能是,柳嘉仁开车带他去啊。那如果开车的话,必然经过校园停车场,停车场里的监控会不会拍到些什么呢?

      “谢了啊”我赶紧爬起来往外跑,得去赶紧问问陈晨这个事儿才行。

      “不是你急什么啊。慢点儿!”

      我头也没回地回他道,“回头请你吃饭!这次是认真的!”

      “陈晨,你能跟我说一下在停车场时发生的事儿吗?最好能够具体一些。”

      “停车场吗?”陈晨软软的声音响起,“那次,出停车场的时候时间很晚了,停车场里没什么人进出。”

      “嗯,然后呢?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的?我们,在停车场出口的地方停了一会儿。”

      闻言,我惊讶地停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病床上的男孩儿。他说完这句话,脸上并不似从前那样显露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坦然平静了一些。看着他平静的样子,我心想,快了,陈晨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离开前,我给他削了一个苹果,他瘦得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的时候,我轻声说“陈晨,我不信你没留任何证据给自己。”

      见他明显一怔,接着低下头咬了一口苹果,朝我一笑说,“嗯,好吃!”

      他似乎有些累了,我没再留下打扰他,起身告辞,手乍一我上门把手,就听后面的男孩儿说,“初检最聪明了。”他话音一落,我推门而出没再回头。

      所以那个“嗯”,是个我的回答,不是给苹果的。

      可是如此,又说不通了,如果陈晨手里有直接可以指控的证据,为什么不提交给警方或者检方呢?

      看着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突然明白了,那份证据的确存在,但也确实不在陈晨控制范围内了。估计大概率是已经到了柳嘉仁的手里,不管怎样,现在只能从停车场监控开始查起了。接着我立刻给老邢去了电话,跟他交待了几句关于停车场监控的侦查方向,同时又告诉他了我关于陈晨自录的音频证据可能已经掌握在柳嘉仁手中的猜想。老邢倒是当场决定再次传唤柳嘉仁并再次搜寻那段音频,我没报什么希望,对于那段音频我只是有着隐隐的担忧,不是为了庭审的胜负,只是觉得这段音频,如果不找到,始终是个炸弹。

      有了陈晨的帮忙,邢正则很快就从停车场的监控中找出了其中一晚,柳嘉仁载陈晨离开的视频,并且也的确如陈晨所说,车子在离停车场出口不远处停了不短一段时间,随后才启动经过栏杆离开。不知是设计好还是怎样,停车场出口的摄像头,正好拍摄到柳嘉仁那辆越野车前排座位的影像。有了这段影像作为证据,这个案子基本翻不了盘。

      原本应该轻松的,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陈晨这个案子包括陈晨本人,都让我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不确定感。

      证据链一完善,我又修改了一些起诉书里的内容,便以最快的速度提起对柳嘉仁借职位之便猥亵男学生一案的公诉。庭审很顺利,法官当庭判决判处柳嘉仁2年零6个月有期徒刑,罚款5万元。这样的判决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判决书下来估计就得是下周了,我本想着亲自去见陈晨告诉他这个判决结果,却临时被邢正则逮过去。反正判决已经下来了,对柳嘉仁的处罚不日也会开始进行,一切都往阳光大道上发展,老邢那边又比较急,我只好让周始代我去传达判决结果并好好宽慰他们母子。

      老邢这边有了新难题。一餐厅,总是抱怨下水道异味太重,影响就业,向房东反映了多次房东视若无睹。只好叫了清理工来帮忙,这一清理,老邢这边就被点将了。清理工在清理过程中清理出一具高度腐化的尸体,于是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管道报了警。我刚一到,老邢刚指挥人费劲吧啦的从下水道把尸体挪上来,法医正在进行尸检。

      尸体在下水道内经过腐化,污水浸泡和老鼠的啃咬,辨识度极低,所遗留的犯罪痕迹也被冲刷了大半。我皱着眉头用胳膊肘顶了下邢正则问道:“尸源确认了吗?”

      “还没,人都成这样了,估计得回去验DNA看看能不能确定。我已经派人查最近失踪人口了,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

      说着,我总上前看了看那个狭窄的下水道口,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把这么一个体格健壮的成年人塞进去的呢,再者说了,这个闹市区,耳目众多,他又是怎么做到避开人群藏尸的呢。

      四处看了下周边的环境,我问道“这附近的商家都没有设置监控吗?”

      “没有,这小摊小贩的,哪有那想法安监控的。”

      “目击证人呢?把这么大个人带到这儿来,很难做到不扎眼。”

      “嗨,这不,对面儿那家烧烤店老板,凌晨2点才送走一群醉汉,正骑着小电驴儿往南边儿走呢,看着一人儿一身上下捂得可严实,拖着一板子,板子上有一麻袋。他看了还以为是拾荒的晚上找地儿睡觉呢,我估摸着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沿着街边儿走了走,从离发现尸体的小巷拐出来北边儿不远处就有一个道路检测探头,转头对老邢说,“你运气值咋样?”

      “啥玩意儿?”老邢嘴里叼着一支烟,星星点点的火光与天边的夕阳交相辉映。

      “要是你运气够好,那个道路监控器会送你们侦查一份加速大礼包。”

      老邢咬着烟头,戏谑道:“那我祈祷我人品够好,它送的礼送到位。”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每次有了这种案子,老邢总是异常沉静,与他平日里的恣意形象大相径庭,初识的时候我以为这就是他的个性风格,本以为他本案也是用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方式进行,谁知第一次搭档的时候,就见他用一种深沉的悠远的目光看着整个犯罪现场,用最沉着和严密的推理还原犯罪过程、推理犯罪嫌疑人画像。那之后,我便对主人有了一些比较清晰的认识,估摸着那副嬉皮笑脸模子也只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的一种保护。

      现场看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儿都是警方的工作,跟老邢告了辞,我就开车离开了。路上实在是堵,我正发愁明儿的授课呢,就感觉车身咚得一声被自后方来的外力推着向前,于是乎,又“duang”的一声撞上了前面的越野。我正懵着呢,寻死介怎么堵着车都静止着还能有这飞来横祸节外生枝啊。接着车外就有人敲窗户,那人不停地点头哈腰道歉,说自个儿堵着的时候玩王者玩入戏了,一激动就踩油门了,实在对不住等等。

      我转到车尾看了一眼,嘿,还挺会“亲”,给我“亲”车牌上了。我这车算是没事儿了,我去前头瞄了眼,前头那越野可就不是幸运儿了,车后盖有明显的冲撞和剐蹭痕迹,我看了眼旁边儿那大哥,想着您这回可能真得赔点钱了,这爷们儿又开始点头哈腰的时候,我看着前车上下来一姑娘,看她走过来的步伐姿态,再看看她开的车,我心里有了数,这姐姐估摸着是部队的人呢。没几步她就在我和那大哥面前站定,我正想给这大哥求求情让这事儿赶紧过去呢,还没等我出声,就给这姐姐呛回去了。

      于是我目瞪口(狗)呆了---这姐姐看着也挺机灵的啊,这么上来就骂我呢。

      “开车的时候要精神高度集中懂不懂!如果因为你们个人情感原因在开车的时候分心知道会给人民群众的财产和生命安全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不是,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真的无奈扶额,这姑娘怎么回事儿,想象力突破大天了。

      “怎么,想推脱责任?”

      我怒了,我多讲文明懂礼貌的一人儿啊,哪儿能给检察官队伍抹黑呢?这时候不掰扯掰扯都对不起我学法掉的那些头发。

      “姐姐,首先呢,您不能根据主观臆断判断男女关系;其次,没有证据可不能妄断造成追尾的事故起因;还有,通过判断在场当事人的行为举止,您看不出谁是肇事者吗?”

      这回轮到大哥愣了,终于颤巍巍地在这姑娘的雄威下解释说:“不好意思啊,这姑娘也是受害者,我那车在这车后边儿呢,被挡住了您可能没看着。”

      “怎么赔偿,是私了还是走保险您给句话儿,我都成。”

      这姑娘明显一怔,没等她道歉,我先对着这姑娘说了句没事儿就上车离开了,看着反光镜里那“卑躬屈膝”道歉的大哥,突然笑出声。

      嘿,还挺有意思。到家费劲吧啦的倒车入库,下车拍了拍车前盖,“宝贝儿,果然是你,被人‘亲’了都不留印儿的。”

      上了楼,按了指纹进门,看着室内的一片漆黑,开了灯,踩着拖鞋去厨房打算觅食,冰箱里存货耗尽,只有几瓶啤酒还算是有热量的东西。总之能提供人体所需的热量就行,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躺在沙发上,一口没一口断断续续地喝着手中的啤酒,感受着入口时气泡的缤纷,入喉时的微甘以及不断反馈的醇香,不觉又想起离家前和父亲母亲的争吵。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做检察官可以,刑事方向不行。其中缘由自然是怕我吃苦受累,我的理由也总是那一句话“有些事儿虽然危险,但总要有人去做。”

      “但那个人不必是你!”我耳边似乎还在回想着母亲最后的怒音。

      仰头喝下一大口,晃了晃瓶身发现一瓶见底,懒得起身去拿,便作罢。我的酒量浅,一瓶便到顶,够我一夜安眠了。回房扑到床上,眼皮耷拉着,翻了个身打算入眠,心下却总觉自己还有些事儿没做。10分钟后,我睁开了困倦的满是红血丝的眼,满嘴酒气地骂了句,“泔!没写讲稿呢还!”

      第二天,我作为“人间大熊猫”到了院里,沈狐狸一见到我就开始作妖,“怎么着,今儿要去上课,昨儿晚上激动的都没睡着?啧啧,看看这恰到好处的黑眼圈,跟丫烟熏妆似的。”

      “呦,烟熏妆这新鲜词儿您老都知道啊,果然性别未知哈~”果然,一听这话,沈狐狸有炸毛了。真不是我用词不当,沈慎之此人,名字如此霸道总裁,面容却如此闭月羞花,清纯可人。得亏我不是个男的,要不我指定追他追到他害怕。只不过,为人嘛,是风流了点儿,但是得亏长得好看,那就只能说是风流倜傥了。

      “不是,咱不能好好说话啊,你怎么老揭人伤疤呢。”沈狐狸表示委屈。没错,沈慎之30多岁的人,最大心愿就是能够变成男人味十足的型男,而不是当下流行的小鲜肉,不过考虑到他的年纪,我觉得称呼他是小鲜肉有点儿过,暂且称他是“老当益嫩”吧。Emmm,怎么形容他的塑身目标呢,大概就是像凌队那类,男人味迎面而来那种。啧,怎么走个神儿偏题到那人身上去了。

      “我现在跟你说话,你都不带理我还走神的啊!”看沈某人即将被激怒,我赶紧上前顺毛,“哎呀,最近不是案子多吗,我想案子呢。骚奥瑞哦。”我忍了忍才讲最后那个宝贝儿咽下去,估计要脱口而出某人又要给我一个爆栗了。

      “言归正传,今天下午的授课别忘了。到了直接出示证件。其实上头的出发点是好的,让执法人员知法懂法守法别普通群众知法懂法要更重要,好好表现。”沈狐狸终于恢复了往常正经的神色,语重心长的叮嘱我。

      “去老邢那儿还出示什么证件啊,人都熟悉。”

      沈狐狸一歪头,看着我说“谁跟你说,是去刑警队了。”

      “不是吗?”

      “那是去哪儿?”

      “特警大队。”沈慎之翻了个白眼回我

      我如雷轰顶,特警大队,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啊,而且还从来没去过,迷路咋办。哦不能这么说,还是认识一个的。我愁眉苦脸的像一只找不着奶妈的大熊猫。又听见沈狐狸说,“对了,里面有个人你注意离远点儿,别招惹。”

      我回了神道,“啊?谁啊?”

      “特警大队一队队长,姓凌。”

      “哦…”我心想,特警大队应该也没别的姓凌的了。

      “哦什么哦,看你这反应,你认识?”沈某人狐疑道

      “没有没有,就是在想你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内心戏是,我不仅知道还已经见过一起吃过包子了来着。

      “有原因,以后再跟你讲。”我还是第一次见沈狐狸脸上出现这种不耐的情绪。只好先应下,心中却觉神奇,原来沈狐狸也会生气跳脚。后来机缘巧合下,被沈狐狸目击从凌先生的车上下来,那一刻看到沈狐狸脸上的表情,我才知道,狐狸发威是个什么光景。欲知此事为何,待N回后分解。

      也正如村上春树所说的那般,“命运是在事后回顾的东西,不是事先知道的东西。”当我步入特警大队的这一刻,我似乎已经在命运这盘棋上,做出了抉择,棋局瞬变。

      去往大队长办公室的路上,我四处打量了特警基地。正是五月燥热的天气,训练场上还回响着特警队员们训练的号子声。人似乎都集中在训练场上,基地其余的地方安静得很。上了楼,远远的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正训斥着什么人。周始听到这大声响怯怯地跟我一对眼儿,我寻摸着这孩子可能是在检察院呆久了,没怎么感受过警队的氛围。我倒见惯不怪,邢正一焦头烂额某个要案的时候就是这么对他手下的人的,给我们带路的警官倒是朝我们尴尬的笑了笑,我回他一笑表示理解。

      到了门口,里头的争论热度渐熄,刚要敲门,就见门打开走出一人,抬头一看,竟然是凌战止,我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毕竟也一起吃过包子,就见他目不斜视的侧身离开了。我僵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也是,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人不记得我也正常,再者我也不是什么美女,估计不具备一见难忘的客观条件。这个小插曲如投入大海的石子,没引起多大的波澜,只是我属乌龟的,刚一探头就缩了回去。

      进门儿见到特警队的头儿,客气的寒暄了下又互相通报了名姓,我这才了解,大队长姓肖,看着肖大队的脸,我下了个定义,这就是典型的警察脸,太刚正了。就方才发生的戏小插曲,肖大队不好意思道:“让你们见笑了,手下的人不懂事儿,我整训诫他呢,没成想你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了,给你们检察院的同志留下坏印象了。”

      我赶忙表示“没有没有,不影响的,我平时接触的警察同志都是这么真性情的,这样挺好。”

      “哈哈,你能这样说那就感谢理解了。”

      “这样,今天的课就在大会议室进行吧。一队二队的人都来,我们受训的人数不算多,你课程开展起来也不会太困难。现在我先找人陪你四处熟悉熟悉环境。”

      我正想推脱呢,肖队果然是大队长,执行力太强,我的婉拒还没出口他就已经对带我们来的小同志下了命令:“小李,你去跟凌战止说让他带检察院的同志下去参观一下。”

      我用非常洋溢和热情的笑容表示了对肖队这样的安排的感谢之情,内心深处却很想去死一死。沈慎之,这可真不是我视你的警告如粪土,我这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似乎料到肖队会有这样的安排,一出门就见刚刚离去的人现在一腿蜷曲着倚在墙边,微垂的眉眼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我仍然在纠结现在这情况是需要表现出认识还是当陌生人的时候,就听他说“走吧,带你看看。”

      “嗯,那辛苦了,谢谢。”他似乎惊奇于我的回答,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情绪我实在摸不准,他也没甚回复,只是迈开步子带我们下楼去。出门前不知为何他朝我脚下看了一眼,似是确认了一番,继而出了行政楼。倒是周始戳了戳我说“初检,你和凌队长认识?”瞅着前面那人步伐迈得大离我们稍微隔着一些距离,我便轻声回复他说“不认识啊,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周始挠了挠脑袋说, “刚才出门前,我看见凌队特意看了一眼你穿的什么鞋,我还以为你俩认识呢。”

      “说不定就是随意看了一眼呢,小孩子别瞎想。”

      “我觉得不是,…”我瞅了他一眼,周始在我的眼神下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前面走着的人似乎看到我们停在后面,于是停了步子等我们,我赶紧拖着周始赶上去,继续剩下的参观。偶尔走到某个区域男人会用好听的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做一些解说,解说也很简短,没什么废话,走到训练场,他的话才稍微多了些。训练场上的队员看到我们走近,一个个的都凑上前来,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儿逛着膀子留着汗朝我们聚集,我的脚步下意识地就开始往后挪,一步,一步想要挪出包围圈,谁知我刚往后挪没两步,身边的人也开始随我的脚步往后挪,包围圈就继续往前,我看了身边这个默不作声的人一眼,耳边突然就想起沈狐狸对我的叮嘱,原来如此,这男人八九不离十是个腹黑的主儿。

      可是为什么啊,他明知道,那为什么?想看我出糗?为啥啊?我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眼看着一群人就蜂拥上来表示对我们的热情迎接了,我立时就侧身到了某人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周始站在他的身侧却看得分明,只见周始又神经兮兮地看我一眼,又一眼,第三眼瞥过来的时候我发射了一眼刀回过去。周始见状才停下他那奇奇怪怪的举动。我就算社交恐惧症面对这么多人怂了一点儿,也不至于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吧。

      在这一群老爷们儿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们的时候,一队员出声了:“队长,这位是?”凌战止侧了个身,于是我彻底暴露在这一群人面前,早死晚死都是死,“各位好,我是初玖,是一名检察官,今天是来报道授课的。”

      很好,很自然,很稳定,我心里给自己一个表扬之后,就见这一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儿,突然一起号“检察官好!”“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回我真惊着了,被这排山倒海的呐喊声吓懵了,周始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同愣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响。看我俩没动静没回复,欢迎的声音一直没停,站在旁边看戏的男人终于“好心”地抬了抬手将这群人的欢迎声叫停。我现在觉得我的耳朵根都快烧着了。这该死的血液循环。

      第一堂课,也没打算讲些什么,看到坐在最前面的某个人,我就更不想多讲些什么了。只是做了关于刑法的基本宗旨和两个机能的引入。在讲到刑法的保障机能时,座下的一群人纷纷表示,刑法对犯罪人人权的保障非常之无理。我笑了笑说,这是所有一腔热血的想要通过学习刑法来实现正义惩罚犯罪的法学生的想法,只是如果现代法治社会缺乏对犯罪人的保障,换句话说也就是缺乏对暴力执行机构权限的限制,也就是说对犯罪人的惩罚会无穷无尽、随心所欲。如果在一个犯罪人的身上开了这个先例,那么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国家暴力机器的牺牲品。这就是为什么卢梭讲说“负责任的自由是戴镣铐的舞蹈。”

      正想着这么结课,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那请问如果不能惩罚犯罪,伸张公平正义,检察官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人,只觉得特别眼熟,一回想,这不是昨儿追尾那姑娘吗,怎么追这儿来了。

      看肖队正要起身制止,我想了想回答说:“对国家、人民和法律尽忠,履行法律监督职责,维护公平正义和法制统一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惩罚犯罪的手段和思路还停留在以暴制暴阶段的话,和原始社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原始人没有分别。”

      “你说谁头脑简单呢!”这姑娘被堵得脸色涨红,我叹了口气,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肖队起身打了个呵呵收尾,“好,初检察官也辛苦了,这堂课下来,我相信大家都受益匪浅,每人回头都给我上交一份课堂感悟,不少于1000字。就这样,散会吧。”

      正低头收拾东西,肖队便拽着那姑娘朝我走来,肖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初检,这孩子不懂事,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小女,肖柔。”

      我这才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姑娘,倒是跟名字相反,不见女孩子的柔美,倒是英姿飒爽的,很帅气。“没事儿,有异议自当是要表达出来的,集思广益嘛。”

      “不知您在哪儿高就呢?”见这俩人没有要告辞的意思,我只好又客套了一句,毕竟老初同志教导过我,与人打交道时,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的。

      谁知这姑娘压根儿没想跟我两个友好相处,上来就火药味十足的说“你不是早猜到了吗”

      呃,这话说得倒是也没错,只不过,我就是问问,这人怎么还当真啊。见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肖队再次出来打圆场,“她呀,不听话,非得考军校,这不,跟战止之前在一个军区。”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走正靠在墙上旁观我们这一场大戏的某人,心下了然,奥~怪不得呢,怪不得人都跑这儿来了,原来是有目标物在这儿呢。我的内心上演了一番女追男隔层纱的经典片段,又很迷醉那这跟我又有毛线关系,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啊?

      好吧,可能是我肤白貌美,冰雪聪明,肖姑娘怕我诱惑他男人。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连声向肖队告辞,见我执意要走,他也没有强留我。真是太感谢肖队的放逐之恩让我远离会议室里的电光火石。我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某人说,“我送你。”

      一听这话我就惊了,回头跟不认识这人似的看了他一眼,以示疑惑,他没理我,迈步带我离开。我心想,我也没得罪您老啊,您这人怎么还兴拖人下水的啊。这回得了,肖柔还不得把我列为第一攻击对象哇。好气。

      出了会议室的门,我赶紧表示“凌队长,真不用麻烦您,周始可会开车了,他带我就行。”

      “嗯,很会开车跟人追尾?”

      周始:嗯嗯嗯?默默当透明人还能挨批?

      “啊这事儿吧,说来话长。不对,你怎么知道的?”我寻思我也没提过啊。

      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凌战止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肖柔当时给我打的电话。”

      “奥~”我没忍住,发出了八卦地扭曲的一声

      他皱了皱眉,“你这什么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嘿这人儿还害羞呢。

      出了基地,我极力推辞,表示真不敢劳他大驾送我们回去,紧紧握着车钥匙硬塞给周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令人无缝可入。看我这样坚持,他抿了抿嘴角,眼神也不友好了起来,我心想,我不让你送,你总不能恼羞成怒打我吧。这可不是人民警察该有的风采。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深深感慨,男人啊,还是得当兵才帅。看这宽肩,看这窄腰,看这比例,啧啧,果然帅哥都上交国家了。就是脾气硬了点儿。正沉浸在那人的身材之中,周始捣了捣我,我一回神儿,吓唬道“你现在还敢戳我了?!”

      “我不戳您,您还晕乎着呢。”嘿这熊孩子,还敢顶嘴了。

      “再胡说,我赏你一丈红昂。”

      把周始送回去,我这才慢悠悠的开车回家,刚进家门就收到周始同学的短信。看了短信内容,我想把周始塞回他母亲肚子里回炉重造的冲动更进一层。

      周始:初检,我今天看到凌队笑你来着。

      我回忆了一下,实在不记得这么个面瘫有过表情变化,于是回道:我怎么没看见?

      周始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

      周始:因为那时候你躲在他背后。

      我:周始,明天你去警队停尸房再去仔细看下尸体,再找找可能的线索。

      周始:您这属于公报私仇。

      我:再说,我就让你住在停尸房,与尸共舞。

      周始:初检晚安好梦明天见。

      哼这还差不多。周始说的话如一块小石子,让我原本一滩死水般沉寂的内心,突然泛起了阵阵涟漪。又忍不住笑自己,又来了,自作多情最伤人,把心给了别人,就收不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初玖是胆小的,就算她再怎么伪装,也没办法否认一件事,那就是,她宁肯迟钝,宁肯选择逃避,也不想将自己暴露在另一个人面前,以赤诚的直白的情感表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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