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琉璃》三昭三穆

2、第二章

　　次日，雨停。空气清新，碧空万里。
　　花无意跟在柳莲二右侧，一路无言。柳莲二用余光扫了一眼，暗自思忖，“气色恢复得挺快，脚程也跟得上，轻功应该是不错，弦一郎到底何意？”
　　本就离立海城不远，约么半晌时间，三人便到城门了。
　　“老大，柳先生，你们可回来了，师父在大厅等着你呢！”等在城门口的切原远远看见真田就开始喊了。“额？怎么还多了一个女人？老大，这是带回来的嫂子么？”切原摸摸头，嘿嘿一笑。
　　“赤也，不得胡说，真是太松懈了！”眉头一皱，抬手给了切原一个暴栗。
　　“莲二，你先回，我跟赤也去见堡主。”真田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花无意，没有任何表情，转身走了。
　　“有劳柳先生了。”
　　“无妨。”花无意看了一眼柳莲二，这个柳先生，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如水的神情，让人参不透心思，果然是个深藏不漏的人么，也罢，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还是好的，花无意便不再多想。
　　花无意跟随柳莲二来到一座府邸，说是府邸，不过一般平房罢了，门侧题了个“柳”字。推开门，一片柳林，长长的一片，穿过林间小路，一池塘的莲花摇曳生姿，过了池塘上的木桥，万紫千红铺开眼前，各式的花花草草，墙边翠竹丛生。
　　大隐隐于市不过如此罢，花无意抱着琵琶紧随柳莲二，亦步亦趋。
　　“少爷，你回来了啊，实在是太好了。此番出门可是顺利啊，看看，又瘦了，本来就瘦，也不知道多吃点，出门在外，就是不知道心疼自个儿。今晚上，王妈给你做好吃的，多补补。老头子，少爷回来了，你快去老李那里抓两条鱼回来。”柳莲二前脚刚踏出花丛，迎面来了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妪，拉着柳莲二左看看，右瞧瞧。
　　“王妈，辛苦了。这是无意姑娘，麻烦帮她收拾一间厢房。”柳莲二无奈地笑了笑。
　　“哎呀，无意姑娘，真俊啊，看看，累了吧，待会，等你王叔水烧好了，舒舒服服泡个澡。柳少爷不大爱说话，但是人很好，又识字，脾气也好，就是不爱说话，跟那个真田少爷一样，是个木头，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你多担待。走走，我带你去房间，房间简陋，你也多将就。我跟你说啊，家里就柳公子外加我们老两口，你别见外，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哈。这回，柳少爷总算开窍了，我找隔壁刘媒婆给他说过多少个姑娘，他都推脱了，都老大不小了，这不来年就二十了，还是一个人，呸呸，看我说的，无意姑娘来了，怎么还是一个人呢。来来，进来，你先歇会，待会咱娘俩去集市，给你裁几身新衣裳。”王妈推开门，铺好床，放下床幔，点上香，兰花香氲满整个房间。
　　“呵呵，谢谢王妈。”花无意听着这个老太太一路上唠叨，不禁哑然，却也觉得亲切。“这是什么香料，淡香不腻，恰到好处的好闻。”花无意蘸了些许香料放在鼻尖闻了闻。
　　“唉，这我可不知道，都是少爷捣鼓的，他就喜欢侍弄花草，自己研磨些香料啊什么的。我在这里六年了，看着少爷长开，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被少爷换了一些又一些。少爷啊是个大好人啊。”老妪满眼是骄傲与知足。
　　花无意心里觉得这个王妈实在是热情得过分，也不好打断她，只是听着。

　　真田刚进大厅，看见一个人，怔了一怔，随即作揖，“真田弦一郎拜见父亲，拜见手冢世伯。”
　　“弦一郎回来了，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开口的是真田弦风，长着一张与真田弦一郎八分相似的脸，一样的鬓如刀削，双目瞻瞻，却是比真田弦一郎多几许久经世事的沧桑感。
　　“回父亲，不动峰镖局一月前确实接过一趟镖送去古星派。”
　　“可查到压的是什么镖？”
　　“一块碧琉璃......跟一封信。”真田弦一郎有些疑惑地答道。
　　谁也没有瞥见站在旁边的手冢国晴听到“碧琉璃”三字时瞬间掩过的恍惚，到底是老江湖了，须臾的恍然过后，镇定地开口，“贤侄可查到信上说什么？”
　　“见此琉璃，三日后迎战，血洗古星。”当时古星掌门见字先是一惊，随即一掌震碎桌角，“真是口出狂言，老夫倒要看看，何人敢冒犯我古星山庄！传令下去，各堂弟子加紧防守，发现异常即刻来报。”
　　三日后，古星山庄无一活口。真田查看过尸体，除了古星庄主臧空朔身上多达十二处剑伤，其余人均是一剑毙命，可见来人身手了得。
　　“橘总镖头说押镖的是一位大约十八岁的公子，携一个木盒前去押镖，留下银票便走了，只要求橘总镖头亲自押这趟镖，送往古星山庄，臧老庄主亲启。”真田将所查之事一一禀明，“我去古星山庄查探，所有人都死于一种剑法之下，剑气诡异，不知道什么剑法。古星山庄上上下下三百条人命，一夜灭门。墙上留下一个‘魍’字与一枝曼珠沙华。曼珠沙华么，莲二说过，此花又叫幽灵花，生长在忘川河畔，接引亡魂，能让死者忆起生前之事，这到底是是让古星忆起什么呢？难道真的是花流教四大护法‘魑魅魍魉’之‘魍’？”坚毅如真田，也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魍，对自己的武功甚是自信，而且心狠手辣。
　　“弦一郎，”真田弦风拍拍儿子的肩膀，“连日奔波你也累了，先下去吧。”真田也察觉到今日的父亲有些不同寻常。
　　“是，父亲大人，手冢伯父，告辞。”真田敛着眉，远远看见丸井跟赤也为一盘甜点吵得不可开交，“太松懈了！”
　　“弦风兄，难道你也认为是花流教？当年在断肠崖，我们可是亲眼目睹幸村柏苍自断筋脉而亡啊！”手冢国晴叹了叹，“当年之事，我们也实属无奈，只是那碧琉璃，最后也没找到，十六年了，难道这碧琉璃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国晴兄，若当真如此，是祸躲不过啊，我们只能兵来将挡了。当年各门各派林林总总二十多个围剿断肠崖，花流教真要复仇，定会一个一个开刀，不知下一个门派又是哪家？！敌暗我明，别无他法，还是通知各门派做好应战准备罢。”身为武林盟主的真田弦风万万没想到退位之前武林将遭此劫难。
　　一阵风打着旋吹进来，隐约透着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