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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反目 ...

  •   如往日一般,黄鹤州去公堂审案,原允在府中研究古籍,日子过得平静,让人快忘了时间的流逝。
      原允换上了浅色的春衣,衬得白皙的肤色愈发透亮,整个人心中无扰,日子清闲,容貌也更甚从前,站在桃树下,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今日无事,黄鹤州不在,没人陪他打发时间,他便一人去书房临临字帖,翻翻旧书。
      正写到收尾处,一阵春风闯进窗来,掀起宣纸,原允正要作诗调笑这嬉闹的春风,却看见被风吹起的白净的宣纸底下压着暗黄的信函,上头赫然写着:
      “原允收”
      原允缓缓放下毛笔,柔和的春风却吹不开他紧蹙的细眉。他抬手拿起那信函,抖搂开来,拿出信纸,看着斑斑墨迹,原允的心仿佛早已坠入尚未解冻的湖水中去。
      晚膳时分,黄鹤州才归来,一脸喜色却看见原允屋子黑着灯。
      “原大人没有在?”他问着身旁的下人。
      “今日并没有出去。”
      黄鹤州摸黑进了屋,正欲寻找,却看见原允端坐在床榻上,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色。
      “哥哥怎么不点灯?”
      “无需点灯。”
      察觉到原允的语气带着陌生的敬意,黄鹤州点灯的手顿了顿,放下了灯台。
      “谁惹哥哥生气了?”黄鹤州摸着黑坐到了原允的身边,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桃花气味,“我替哥哥出气。”
      原允却连偏过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端端地直视着乌漆抹黑的屋子,冷冷的语调只会让人想敬而远之:“我和黄大人不曾亲昵到这个份上,大人这么说,是折煞草民。”
      黄鹤州被身旁人突如其来的敌意攻击得摸不着头脑,他起身想去问问下人今天原允都去哪了,后者却叫住了他:
      “我明日就离开。”
      黄鹤州猛地回过头,忙不迭跑到他身边,半跪在床榻边:
      “为什么这么突然?到底怎么了?”
      原允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别装了,就是被你这一套蒙的我也没了方寸,被你蒙在鼓里尚不自知。”
      说罢,原允拿出被褥下的信函,摔在地上,冰冷的声音不带温度:
      “若不是我今日看见了,黄大人打算几时告诉我?大将军身死举国皆哀之时吗?”
      黄鹤州没有说话,只是讷讷地拾起那信函,继而缓缓点起油灯,慢慢烧了那信函。他走到床榻前,轻轻跪了下来,环住原允的腿,蹭了蹭脑袋:
      “就当不知道,不行吗?”
      原允抬起头,看着帷幔,笑着轻声道:
      “你疯了……”
      原允转身拿出床榻上打好的包袱,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你别走!”黄鹤州一把把人揽回自己的怀里,使出全身的力气让原允动不得半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你别走……”
      原允一反常态,像一头发疯的小牛使劲想钻出栅栏一般,在黄鹤州怀里挣扎着:“我必须去,他这次出征师出无名,身边不知插下了谁的线人,每一刻他都有危险!”
      “他就那么重要吗?一个伤害你的人!”黄鹤州的泪砸在原允的后脖颈,灼烧着原允的心。原允不再踢打着黄鹤州,反而冷静地陷在黄鹤州的怀里。
      “你问我,他重要吗?”
      “我喜欢他十二年,你问我,他重要吗?”
      原允猛地回身给了黄鹤州一耳光,眼里是无尽悲情:
      “为了他,我哪怕身败名裂,也要行天下之大不讳。就公来说,我想让他回来主持朝政肃清奸佞,就私来说,我只是想见他……”
      原允噙着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倾诉着哀情,看向捂着脸颊的黄鹤州:
      “当年我也如你一般表明心意,他才去了军营,给我留下短短八个字:‘不及黄泉,不相见也’……”
      原允一想到那一纸信笺上短短两句话八个字,剜着自己的心足有十余年,至今余痛未消。
      “我必须去见他,哪怕他还是不愿见我,嫌弃我,憎恶我……”
      “你藏着霍伊写来的急信,同我嬉闹,置他生死于不顾,还问我,他重要吗……”
      原允哭得有些脱力,靠在凳子上,抽噎着缓不过劲来。
      黄鹤州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此刻看他终于说完了所有的伤心话,缓缓立起身。背着月光,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缩成一团哭成泪人的原允,他走近前去,缓缓来到原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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