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孟婆》栗树下

2、红梅

　　作为塑料姐妹花，我最终还是没逃过他俩的毒手，被迫加入寻鬼小分队。满怀着翘班的愧疚，借口身体不适向阎王请了几天假。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鬼魂有什么好不适的。
　　宋北经得画皮娘子同意，把那梅花带回我的院子。
　　“姐姐，这花多久会出现一次？”宋北问道。
　　“没个规律。往往是这一朵刚枯，那一朵就出现。”我推开房门走进去。
　　宋北无视了我给他安排的房间，跟在我身后，“蓉姐姐不是把花放在房间里，一枯萎就能发现？咦，真变态。”
　　我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想什么呢，阿蓉会把枯掉的花枝，放在一楼右侧的楼梯旁阔口圆身的花瓶里。要不是最后消散了，估计那些枯枝能把一楼堆满。”
　　宋北坐在桌子旁，托着腮感叹：“即使枯了也没扔掉，应该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你现在知道这里水多深了吧”。并非如画皮娘子说的那样，完全不知这鬼的身份。怕是不想见，又或不敢见。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心思。
　　看着这枝和阴间的氛围格格不入的红梅，我只觉这不是一份简单的心思。明明没花心思种过花草，却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想对她说什么呢？我问这永远不会回答我的花。
　　在我试图和一枝花斗智斗勇的时候，宋北突然一拍脑袋，“既然那个人这么关注花的状态，一定时常在酒楼附近，说不定就在客人当中！”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仿佛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
　　“这么聪明的办法你居然都想到了，那你好棒棒啊。”我态度敷衍的附和着，一边把凳子上宋北从屋子推出去，“明天就去酒楼附近守着，所以现在滚回你屋子去。”
　　“再聊聊嘛姐姐。”宋北扒着门框不肯走。
　　我被这油嘴滑舌的小子弄的头都大了。
　　“云离。”
　　宋北一脸懵地看着我。
　　“我叫云离，以后不许瞎喊。”我郑重地说。
　　一声拖得长长的“阿～离～”就要出口，却在触及到我的死亡凝视后，乖乖地改成了“云离”。我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然后一脚把宋北踢了出去。
　　再见了您呐。
　　至于为什么忘掉的名字会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今天太累了，以后再说吧。
　　四个时辰后。
　　宋北使劲拍着窗叫我起床，即使把枕头摔过去，也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晃悠到窗边打开一条缝，顿时被宋北的大脸占了个满满当当。
　　“宋北啊。”我压低了声音故作沧桑地说道，“婆婆我是个老人家了。”
　　宋北一脸拿错剧本的表情。
　　“所以婆婆，需要休息啊。”
　　我颤颤巍巍地交代完，正打算关窗上床入睡一气呵成，这窗户被宋北死死扣住：“姐姐你是鬼啊。”
　　鬼就不能睡觉了吗！鬼没有鬼权的吗！我跟阎罗王告你你信不信！
　　虽然心里把宋北腹诽了一千遍，但还是和他一起出了门。
　　“叫云离。”我纠正道。
　　“姐……云离，云离。”那笑容像在哄小孩。
　　到了酒楼，恰逢忙碌的时候，画皮娘子看见我俩进来，只顾上招呼一声，就不知去哪忙去了。
　　我和宋北在二楼靠近栏杆的地方点了壶茶坐下，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各桌的客人有的高谈阔论，有的埋头吃饭。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鬼。
　　“宋北，若是你有在意的人，会想做些什么？”我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宋北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思索了一会儿，“日出云海，奇峰峭壁，高山草甸，我都想和她去看一看。”停了停，重重一拍桌子悲愤的喊道：“可是我居然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我连女同学的小手都还没拉过！”
　　上天才不会嫉妒你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破小孩！
　　阴间的鬼并不都像我们几个，全须全尾跟个人似的。更多的是抱着大家都不是肤浅的鬼，所以我就随便长长的态度。
　　一大群奇形怪状的鬼挤在一处，对我这个极重视外貌的肤浅鬼来说，就显得格外惊悚。这也是我不爱来画皮娘子这的原因之一。
　　于是，当我和宋北在酒楼守株待兔了三天，毛都没有发现，回院子的路上却无意间遇见个样貌端正的鬼，从一旁的铺子出来的时候，女鬼的第六感告诉我，就是那个帅哥，不然这剧本太辣眼睛了。
　　那是一家卖花的铺子。
　　做鬼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无聊。而一无聊，就开始折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了侍弄花草的风气。
　　其实养养花，陶冶陶冶情操也没什么大不了。坏就坏在不愧是阴间的土里长出来的花，真是各有各的丑法。这堆一块，就格外的不堪入目。比起我来，能差十万八千里。
　　“公子。”我叫住他。
　　面前的男子身量颀长，眉目偏冷，不像宋北那样一笑多情，反而隐隐有肃杀之气。着了件素净玄色长装，手掩在袖中，让我疑心万一惹他不高兴，就会被一剑捅个对穿。
　　男子被我叫住一愣，停下身慢慢转过来。“孟婆大人，何事？”声音沙哑，带着不自然的停顿。
　　“前些日子，公子是否落了枝花在我友人酒楼门前？”我不提这花蕴含的拳拳之心，只作无意间掉落。
　　男子疑惑地瞪大了眼，露出与冷静外表及其不符的茫然，像个走丢的大狗。皱眉思索了片刻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切到另一个话题：“你是她，友人？”
　　倒是干脆利落地坐实了自己送花人的身份。
　　我贴近宋北，小声道：“多帅的男鬼，可惜是个傻的。”
　　宋北与我咬耳朵，“不是有句话说，即使捂住了嘴，喜欢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嘛。”
　　待在酒楼不易看见的地方，门前不时出现的红梅。既想藏起来，又想被发现。这份感情充斥了矛盾。
　　我斜睨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是个文艺青年。”
　　宋北高呼：“我冤枉，我可是正经人。这都是班里那群女生说的。”
　　我这边和宋北斗嘴，故意不接男子的话。他的神情由微微的期待变得落寞，嘴角抿得更紧了。可始终没催我回答他的问题。
　　看得我有些不忍。
　　就像被抛弃的小狗为了讨主人欢心，每天拖来喜欢的大骨头，主人却一次也没让它进屋。
　　本以为要演一出调查推理的名侦探柯南，没想到转眼成了受气丈夫恶媳妇。果然还是家庭题材的剧比较好混。
　　等我编排了男子和画皮娘子十八个不同版本的虐恋情深后，我面前只剩下了萧瑟的街道。
　　“别欺负他。”画皮娘子的声音悠悠传到耳畔，听得我一激灵。
　　“舍不得我欺负还躲起来？”我反问。
　　“他见到我要跑。”画皮娘子娥眉一蹙，像极了捧心的西子。
　　还能有画皮娘子奈何不了的？我赶紧招呼宋北：“快过来听故事。”
　　宋北立刻从兜里掏出零食和我分起来。
　　“一千多年前吧，有一个叫南沧的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