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墨肆

2、救

　　“嘟嘟。”
　　凌晨三点的时候，燕生霄的手机响了，他揉了揉眼，嗓音里还带着睡意：“谁他妈这个点打扰爷爷？”
　　“霄哥，霄哥！”电话对面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先生出事了！”
　　燕生霄猛得清醒了，他一手打着电话，一手从衣柜里拿出白色衬衫穿上。
　　“怎么了。”
　　“先生被报复了……”对面的人好像快哭出声了，“霄哥…霄哥，他会死的…”
　　燕生霄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尽量让自己平静，问：“他在哪里？”
　　“在黄然手里…黄然…”那人哽咽着，“我实在找不到人去帮先生了，霄哥…你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知道了。”
　　“你别怪先生赶你走……”对面已经哭起来了，“你对先生的感情，他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燕生霄挂断了电话，而后沉默。
　　原来他们都知道啊，都知道啊。原来先生也知道…
　　他不该的。他觉得心口钝痛，就好像有一只手攥着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
　　这样的他，先生又怎么可能来找他呢？
　　安慰话罢了。
　　把先生救出来，然后永远地消失在他面前吧。
　　燕生霄只带了小刀和一支手枪，只身离去在黑暗的巷口。
　　他打了车，去往城郊的废弃仓库。
　　黄然他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会变成这样，他记得曾经黄然是个温柔的叔叔。他叫他黄叔叔，黄然便会用带着粗茧的手抚摸燕生霄的头，笑着看他。
　　黄然曾经是先生的左膀右臂，他时常带着燕生霄玩。可那一年，黄然突然消失在燕生霄的世界里。他不止一次地问先生：“黄叔叔去哪了？”
　　先生最后只告诉他：“不要再叫他黄叔叔了。”
　　随着燕生霄的长大，他代替了黄然的位置，也终于知道，黄然离开的真实原因。
　　他背叛了先生，竟去了仇家麾下。
　　反目。
　　夜晚的空气凛冽，吹动着燕生霄凌乱的发。他下车，然后徒步走上半山腰，看见了那座废弃工厂。
　　他忘不了这座工厂。
　　谁能想到，消失了半年的黄然，手刃了仇家，成了帮派之主，然后挑衅先生。
　　年少的他气不过，当他在这个废弃工厂找到黄然的时候，他正拿着棒球棒，打碎一个陌生男人的膝盖。
　　男人发出凄厉的叫喊，声音是从喉咙里撕扯出的，就好像指甲拨弄黑板一般让人无法忍受。燕生霄这才发现，男人的舌头已经被拔掉，眼珠暴出，就好像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一般。
　　黄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年轻的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嗜杀冷血的男人，真的是曾经那个摸着他头笑的黄叔叔吗？
　　黄然转过头来，看着燕生霄，笑了笑。
　　他分明看到他脸上的血迹，和他那双早已不同往昔的眼。
　　他明白，黄然已经不再了。
　　“霄霄？”黄然笑着走过来，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他的脸颊，“怎么样，喜欢吗？”他看向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燕生霄愣住，然后推开黄然：“你他妈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先生对你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背叛他？？”
　　黄然听罢，大声笑起来。
　　“你问我他对我有什么不好？”黄然凑近到燕生霄眼前，“你以为你那先生就是什么好人？”
　　“我告诉你，你那先生有的一切，都是和我一起打拼下来的。凭什么我为他鞍前马后，凭什么我做他的部下？？？”黄然揪住燕生霄的衣领，“别的那些，我都可以让给他，我可以一言不发。”
　　他凑到燕生霄的耳边。
　　“可现在，连你都被他抢走了。”
　　燕生霄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他承认，他害怕那样的黄然，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与他有交集。
　　可不行，他必须从黄然手里把先生带出来。
　　燕生霄深吸一口气，踹开了工厂大门。灯光刺得燕生霄的眼发涩，他朝里走去，一眼便望见不远处的黄然。
　　——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