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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襄阳王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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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小心!”
谢蛮闻声赶来,见到赵四捂着自己的手臂,中了卓越的毒针,嘴唇变得青紫,眼一闭,倒下了。
“哈哈,王鹤,没想到吧,小爷我还有后招。”卓越笑声狂妄,在囚车里不停地翻滚。
这小子真是卑鄙,就知道他有后招,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居然在麻绳换成枷锁的一刹那,掏出袖针对准王鹤,要不是赵四,倒下的就得是王鹤。
王鹤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卓越的放肆,目中无人,今时今日还不悔改,以这么毒招偷袭。
“卓越你!最好交出解药。”
卓越在囚车里四脚朝天,哈哈大笑,他的奸计就要得逞了,他知道他这叫小人得志。
“可以,不过得放了我。”
二十个侍卫把囚车团团围住,抽刀相对,不给卓越再次偷袭的机会。而赵四的毒蔓延得飞快,整只手臂都肿了起来,像一根巨大无比的茄子。整张脸也变得青紫。
王鹤注意到谢蛮,道:“你先进去,别受伤。”
卓越抱住栏杆,狂叫道:“王鹤你还有心情管别人,你的手下再不救,一柱香时间就得死,你可想清楚了!”
王鹤最讨厌被威胁,尤其是这种,他一直隐忍着,那天卓越说的他都听进去了。他反省过自己,可是他觉得师父没错,正义是孤独的,亲情有时会成为羁绊。
何况卓越是在挑战他的底线,绝不能忍。
王鹤穿过侍卫,来到卓越面前,一字一顿道:“警告你,交出来,否则我亲自搜身。”
“你来呀,我身上多的就是毒药,你碰到了我求之不得,你死了我们一起下黄泉继续做兄弟,哈哈哈。”
卓越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不为过,笑声跟讨厌的乌鸦叫一样,听多了烦躁。
谢蛮进了屋,揪住东方毒的衣领。
“唉,我说你小子,平常你不是最爱热闹么,跑到墙角躲着几个意思?”
“我就料到你要来找我,我告诉你我不救官府的人。”
他们小时候作为孤儿官府不闻不问,大了做了麻匪,被官府的人又追又打。
这几天他一直有怨言,忍得很辛苦,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发作,但不代表他会无原则忍让。
“我说东方毒,你咋回事,你想想咱们已经得罪卓越那小子了,真要是把他放了,他第一个找慕容报仇咋整?”
慕容一脚跺在谢蛮大腿上,谢蛮疼得差点当场跪下。
“放屁!他敢来我就敢打,看看是他的身板硬还是我的刀利!”
慕容鄙视地又踢了谢蛮一脚,上下打量他,还淬了他一口。
钟离也过来了,看了看谢蛮身上的脚印,活该。
“你说要改营生就是这个?给官府当狗腿子?你别忘了谢蛮,咱们麻匪村都是没户籍的人,你想去人家还不要呢。”
谢蛮面对六双鄙夷的眼神,还多了他不愿看到的不信任,浑身跟长了虱子一样难受。
“你们误会我了。”
“老大,我南宫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看不起你!”南宫情绪激动,脸上的肉一颤一颤,谢蛮忍不住想去掐,生平第一次被胖子拍了。
独孤常年哑巴,难得开口,说的居然是,“你要叛变?”
“唉,我说,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解释解释?”
谢蛮现在特别烦躁,使劲挠头。
“那你说,现在就说,别想拿破借口糊弄我们。”慕容按住谢蛮肩膀,直接让他坐下,六双眼睛全方位注视着他。
“我是觉得我们在广平县小有名气不行,咱们七人帮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行当,我想做雇佣兵,称霸天下的那种,不问买家身份,只要钱。等我们赚够了,也老了,再回这里养老。”
说实话,前世他都不记得他是如何拉他们入伙了,好像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单子越接越大。
慕容的鞋底终于舍得从谢蛮腿上挪开,和钟离、东方交换了眼神。冷冽站得远,听见了,也在沉思。
“你说的是真的?”
东方半信半疑,不过好像谢蛮除了爱说大话,不怎么骗人。
“当然了,我给你们说,唉,胖子,近点,别让外面的人听到了。”
谢蛮左右瞧瞧,继续道:“我在襄阳被认出来后,我就做好打算了,假装和王鹤他们进京坐牢,你想啊,京城里关的都是什么人,我趁机打听打听行情。以后帮人捉奸这种的就不接了,每次只干大票!”
不管别人信没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谢蛮看看大家的反应,胖子最单纯,被他一忽悠直接就信了。慕容和独孤犹犹豫豫,东方还在怀疑他。
谢蛮见气氛正好,一把拉着东方一起坐下,低声道:“你想,这次你解了奇毒,我在外面大吹特吹,刚好给自己打响名声。”
东方陷入沉思,不发一言,钟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死鱼脸又回来了,围上围裙准备去做饭。
谢蛮朝东方的肩狠狠一掌,道:“你还在等什么,过会那个叫赵四的凉了,机会就错过了!”
谢蛮拉开门,王鹤还在和卓越僵持。
王鹤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心,手下将士热切的目光逼得他火烧火燎,他抿唇凝神,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放他一次可能就真的抓不住了。可是赵四对他忠心耿耿,他实在不忍看着他英年早逝。
“王鹤,我这位叫东方的朋友懂点毒,让他试试。”
照顾赵四的医务兵,看看这两个山野村夫,嗤之以鼻。
突然间,王鹤有一丝感动。
转头对上的是那双黑亮的眸子,夏天的水光潋滟生动呈现,加上高高扬起的嘴角,他不由跟着也放松了表情。
“那就有劳了。”
东方背着自己的木匣子,蹲在给赵四诊治。
卓越在囚车里疯狂大叫,“王鹤你疯了吧,相信一个农夫!我告诉你,一柱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没有我的解药他必死无疑!”
王鹤低头去看东方,这人确实是一副农夫扮相,可直觉告诉他,相信他,相信谢蛮。
东方在头顶和手臂几处穴位施了针,手臂明显好转,紫色渐退,也消了肿。再在心脉附近施针,面色也有了好转。
东方平静拔了针,合上了木匣子。
谢蛮比王鹤还激动,问道:“这就好了?”
“只是保证不继续扩散,天黑之前采几株草药,喝了明天就能醒。”
旁边的医务兵难以置信,这小子是跟神仙学的不成,他们都解决不了的毒,他区区几针就打发了?
王鹤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赵四的好转有目共睹。
下令道:“好,若先生能解毒,京城卫国公府来找我,一百两白银奉上!”
东方踏出院子的脚步微颤,原来这小子跟钟离一样贪财。
谢蛮守着赵四,王鹤看着卓越,卓越见毒没有再扩散,气得在囚车里又蹦又跳,叫得歇斯底里。
“不可能!他们明明告诉我这毒无解的,怎么会?怎么会!王鹤,我告诉你,他死定了!他化作厉鬼第一个找你!”
谢蛮呵一声轻笑,东方毒身子骨弱,小的时候别人吃奶他吃毒,后来毒都吃不起了,被后娘扔到这的。
这小子跟毒特别有缘分,从小就喜欢摘马钱子泡水喝。别说这种区区小毒,就算遇到厉害的了,放点血就是了,百毒不侵。
卓越看没人搭理他,仍不死心,已经魔障。
“表哥,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谢蛮摇头感叹,卓越嚎了几天几夜了,嗓子还好好的,他适合去唱戏,绝对能当台柱子。
有些话头一次会有所触动,可听多了就会觉得聒噪。王鹤招手,让一个兵卒在卓越嘴里塞了布。可这小子还不肯消停,身体一次次撞击囚车,怒刷存在感。
夜幕降临,王鹤命人把赵四从屋外抬进屋里,自己站在门口等。
东方不辱使命,脚步轻盈回来,没有丝毫负担,对他来说这好比是小小的风寒,太容易了。
当东方熬好药,端着出来,卓越心灰意冷,跌坐在囚车里。
“我来吧。”
王鹤接过碗,亲自喂赵四。
“明天一觉醒来,他就会好,不过他这条左臂短期内不能用力。”
“多谢先生。”
王鹤原本以为村子里住的不识大字的农夫,不曾想还藏着这样厉害的人物。
钟离端了饭菜,分给王鹤一行人。
“还要记上今日和伙食费和住宿费。”
“好说。”
晚饭过后,王鹤在院子里亲自守夜。
谢蛮被慕容抓进屋,小声道:“你真的打算跟王鹤进京,真的打算做雇佣兵?”
“那还有假?慕容妹妹,给你说吧,以后哥哥挣了大钱,给你买几身漂亮裙子,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慕容一肘子击中谢蛮的腹部,去年的饭差点吐出来。
光买衣裳不行,还要找个女先生好好教教她。
“你太狠了……”
东方同情地看着谢蛮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认真道:“京城不比襄阳,万事小心,行情不好,不必勉强,性命最重要。”
性命最重要……
谢蛮笑着笑着,差点一颗硕大的泪珠滚落。
上午他还下决心带他们走幸福种田路线,下午他就打脸了。算了,都是他做的孽,顺其自然吧。他们的劫难他都知道,他只要阻止发生就行。
七个人头一次共宿一屋,谢蛮吹熄烛火,看看不省心的慕容,抱她去了床上,掖好被子,再把南宫踹下来。
当赵四醒来的一霎那,新的一天,新的人生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