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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涌动 ...

  •   虽然他之前记忆灵识有损,但也只是痴傻而已,身上那些伤早已经好全了,余毒也都解了,怎么至于一夜暴毙?

      她迈了一步,想进去问问叶咏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将她拖回黑暗之中。

      “归夏,现在进去,母亲势必会为难于你,还是回去吧。”

      说话的是从外面巡视完回来的苑辰平。

      “兄长,到底怎么回事……”林归夏见苑辰平此刻也一脸倦容,不忍再为难他,只好把闯灵堂的想法压了下去。

      “说来话长……”

      林归夏终究默默地退出了苑府,握着手里苑辰平交给她玉坠,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她默默看着那块玉坠,上面的血迹尚未干透——那是他们大婚的时候,她送给苑辰安的。

      这几个月来不幸的事接踵而至,她的泪已经流干了,路上的风吹得急,她甚至觉得眼睛干的发涩。

      难道今晚,他是来给我道别的吗?

      难怪他说对不起,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是吗?

      他怎么只知道说对不起,至少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好替他报仇,替他找出凶手啊……
      林归夏的心空了一大片。

      仙门之间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没隔几天纪莛年便听说了苑辰安殁了的消息,震惊之余他想到的是如何告诉林归夏,这丫头隔不了多久就要去探望一次,下次去发现人都不在了,她该当何如?
      是大闹一场问光霁岭要人,还是像上次一样关自己两个月再变一次脱水咸菜?

      他在下午茶的时候试探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再去光霁岭?我跟你一起去呗,有个朋友在那边,正好去看看。”

      他想,至少陪着她一起吧。

      “不会去了,”林归夏漠然道:“辰安他……不在了。”

      纪莛年再一次把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

      “你……都知道了?”

      “嗯,他走的那晚来跟我道过别了。”

      完了完了,他师妹这次是彻底疯了。

      纪莛年听来的消息说道,这苑辰安那天白日里都还好好的,下人们伺候吃喝的时候他甚至还说了声“谢谢”。

      到了晚上,在门外守夜的小厮迷糊中听到房间里一声惨叫,赶忙推门进去,结果吓得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他看见二公子被一只浑身滴着脓血的巨狡拦腰叼住,那巨狡的獠牙直接戳穿了他的腰腹。

      小厮连呼带喊地叫来了守卫弟子,十几个弟子斗了好几个回合也没能从它嘴里救下苑辰安。

      叶咏歌和苑青山赶到后,合力打伤了巨狡,它才终于松口把人吐了出来,苑辰平最后一个赶到,到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叶咏歌悲痛不已,命人把光霁岭翻了三遍,终究也没找到那巨狡的半根皮毛。

      这小儿子自从成了亲就命途多舛,如今更是一命呜呼,叶咏歌不免把丧子之痛迁怒到林家头上,带着人一路打到了林府。

      纪莛年还没理清楚林归夏到底是怎么知道苑辰安没了的,二人就听见府门外沸反盈天的喧闹声,出去才知道是苑家夫人打上门来了。

      林之槐好歹也是若骞岭的岭主,手上功夫还是过得去的,师徒三人联起手来,叶咏歌也讨不到便宜,最终败下阵来,带着一众弟子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林家和叶家两兄妹这世仇算是彻底瓜熟蒂落了。

      原本要去抚叶庭找鹿景山的事情,也暂时搁浅了。

      两个月后,林归夏又做了那个梦。

      如果说之前那个梦是因为她失去孩子产生了一些幻想,这次的梦就像一剂更猛的药石,直接灌进了她的骨髓。

      她又梦到那个神秘的法阵,那个人先是用她的血复活了那孩子,然后又复活了苑辰安。

      活过来的苑辰安对她说:“夏儿,你怎么不来救我。”

      她惊醒过来,心悸之余,发现手中竟攥着梦里那人用来盛她心头血的玉盏!

      她再不敢当这是一场虚无幻梦,当即决定走一趟抚叶庭,顺便带上了上次装邪祟尸灰的那个玉葫芦。

      抚叶庭在南面的海边,一面环山,一面临海。

      庭主鹿景山是有名的万世师表,修为上乘且大公无私,广收各家子弟,不看仙门高低,但求“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数十年来替各仙门培养了不少名士,各仙门府中的弟子到了十六七岁都争相送到他门下,这些弟子修习三年凡能出师者,回去之后皆能在家族中独当一面。

      林归夏慧根独具,在修学期间颇得鹿景山赏识,私下教了她不少独门绝技,在当时那一批弟子中可算得上是获益匪浅的了。

      见到林归夏玉葫芦中倒出来的尸灰,鹿景山皱了眉。

      “用符咒招邪祟算不上太稀奇的事情,仙门众多,有少数修习邪术的不足为奇,他们我行我素,通常并不在意其它门派的看法,但像这样用完还要焚尸的,”鹿景山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是不想被人识穿邪祟的来历,怕人追本溯源查到他们的身份。”

      “难道是有名门正派修此邪术?”林归夏问道。

      “但愿是我想错了,如果名门正派里有人修习这种邪术,对修真界可真算不得一件好事。”

      鹿景山说完,用竹篾挑了一些尸灰放到一个铜盂里,那铜盂里装的是他炼制了多年的鎏金水,可以分离尸灰的成分。

      “这!”待尸灰的成分分离开来,鹿景山脸上浮现了一丝惊惶的意味。

      “怎么了,师尊?”林归夏凑过来一看,顿时明白了。

      ——尸灰里有活人的血迹。

      这些邪祟竟是用活人祭养出来的!

      岂有此理!难怪要焚尸灭迹,用活人祭养邪祟,就算是那些歪门邪道,也不敢使这样的手段。

      以活人的骨血祭尸培养出来的邪祟,比那些吸人灵识的邪祟更为凶暴残忍,一能敌百,这种存在了上千年的阴诡邪术一度差点毁了修真界,至今人们说起那些血流漂杵的除恶之征都还心有余悸。

      当时多少仙门名士命丧黄泉只为了将这种至邪之物清理干净,保天下一个太平。

      经过各仙门数百年来的一致努力,这些邪物几乎已经绝迹,而这种血祭养祟的邪术也尘封于前辈们的尸骨之下。

      可如今竟然有人将这门邪毒巫术破土重拾!

      林归夏这时才感觉到一丝后怕,如果那几个东西当时不是无心伤她,又岂是她和纪莛年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她和鹿景山望着铜盂里的尸灰,双双陷入了沉默。

      “归夏,此事暂未查明,你先不要对外声张,待我再仔细查验,如果事实果真如我们所想……”鹿景山又顿了一下:“那修真界必然要重新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林归夏点点头,将玉葫芦交给了他。

      “师尊,弟子还有一事想问问您。”

      “何事?”

      “您可曾听说……重生之术?”

      林归夏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希冀。

      鹿景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异。

      “归夏,死者已矣,为师知道你最近经历了许多,但有些事情如果是命中注定,就须得放下,否则就会成了心里的沉疴,牵绊你一生,不得善终。”

      “弟子明白了。”林归夏听懂了师尊的意思,便没有提关于梦的事情。

      她告别鹿景山后,去了抚叶庭临海的那面峭壁。

      她从峭壁顶上纵身一跃,落在了岩壁中间的一块巨石之上。

      这块巨石从上面是看不见的,峭壁顶上斜斜突出的一块岩角将将把它遮了个严实。

      巨石有小半座山大,积着几里沃土,长了一片红叶李子林,白里透粉的精致小花四季都开着,不衰不败,不落不休。

      海风一吹,簌簌飘落的细碎花瓣像漫天飞雪一般,有若仙境。

      李花林中间有一处小院落,竹竿扎的篱笆上攀着白色的蔷薇,馨香扑鼻。

      林归夏踏过铺满一地的李花瓣走到院门口,一路带起一阵小风,撩得地上雪花翻飞。

      “防君子不防小人。”看着这只有半人高的篱笆,以及那常年都没关过的院门,她如常打趣道。

      “那可怎么办,君子从来不来我这儿,来的都是小人。”院主人正从竹筑小楼里出来,闻言回道,“啧,真是惨了。”

      “一年到头也就我这个小人来看您老几次,还嫌弃我,”林归夏径自走进小院,从一棵玉兰树上挂着的竹篓里抓了一把糜子:“苍沙,弥海,快过来。”

      苍沙和弥海是两只白孔雀,一雄一雌,雄的是苍沙,雌的是弥海。

      两只雪白的精灵早就看到了林归夏,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弥海在她手里啄着糜子,苍沙则用头蹭着她另一只手。

      “说吧,什么事?”院主人道。

      “我就不能来看看您啊,非得有事才来吗。”林归夏这句话显然没有什么底气。

      “一年来不了三次,来了不是找我要书就是找我要人,难不成今日想通了,来关爱我这个孤家寡人?”

      “哎呀……好啦哈啦,我承认我是有事来的,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林归夏赔笑道:“我的好承颜前辈。”

      卿承颜,鹿景山的师弟,年轻时因为一场意外失明,为了在险恶的江湖上生存,修习了许多五行遁术,其中就包括教给林归夏的移空术。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打不过,总得跑得过”,虽然林归夏也没见谁真打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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