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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骇浪 ...

  •   “这下完了。”林归夏说道。

      “叫你看热闹,早就该走了。”纪莛年还不忘埋怨她两句。

      “我说刚刚怎么没找到假新娘呢,原来是打算从这儿逃出生天呢!”白菁娥看清打斗的人,没好气地说。

      刚刚在房里,林归夏也不能当着叶阑风的面换衣服,索性就穿着喜服扒窗走了。

      白家人翻遍了白芷云的房间也没找到假新娘,加之叶阑风顺手给他们指了个反方向,追出去的守卫自然是空手而归,没想到在这儿抓了个正着,一看她的打扮,白菁娥就猜到了她就是那个帮助白芷云金蝉脱壳的人。

      林归夏瞥见此时叶赫炎身旁的叶阑风,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整以暇地负手站着。

      白芷云忙从老太太身后冲出来挡在林归夏面前,对白菁娥说道:“母亲,整件事都是我自己计划的,不关归夏的事情,她是……她是被我绑了关在屋内的,并不知情。”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若骞岭的小姑娘,家门仙府不大,胆子倒不小!”白菁娥嗤笑一声,问白芷云道:“你说她是被你绑在房中的,那上花轿又是谁绑的她呢,拜堂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有半分被迫的样子?”

      “她,她……”白芷云一时语塞。

      林归夏从白芷云身后走出来,说道:“白岭主,芷云与我情同姐妹,我实在不愿意看她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所以才帮了她,是我僭越了,甘愿受罚。”

      “受罚?你受得起吗?”白菁娥被她气笑了,道:“你搅了我白家和叶家的亲事,是受点罚就可以弥补的吗?”

      “母亲,此事就算有错,也是我大错特错,怪不得归夏,你要罚就罚我。”白芷云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你以为我不罚你?!”白菁娥怒瞪她一眼,继而缓缓说道:“林姑娘,我听说你倒是嫁了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可结果又如何呢?第二天新婚夫君就……”

      “母亲!”白芷云见她戳林归夏的痛处,着急打断她。

      周围的人听了白菁娥的话,纷纷交头接耳,林归夏似乎听到了不少讥笑的声音,小腹传来一阵更汹涌的疼痛,后背快要被冷汗湿透了。

      “怎么?众仙家都知道的事情,还不能说了?”或许是两家的亲事被搅和了,白菁娥正愁没地方发泄心中一腔怨怒,叼着不放了:“林姑娘该不会是自己家门不幸,见不得别人有好姻缘,要从中做阻吧?”

      白芷云见林归夏脸色惨白,不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她母亲折辱,上前扶着她要走。

      “事情还没说清楚,你带她去哪儿?!”白菁娥急躁地吼了一声,上前一掌击在林归夏肩头。

      没料到白菁娥会出手,林归夏猝不及防挨了这一掌。

      一旁的纪莛年来不及伸手接住她,林归夏重重摔了出去,跌在河道冷凉的冰面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归夏,你怎么样?”白芷云哭喊着过去扶她,见她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转而对白菁娥喊道:“母亲,你怎能出手伤人!”

      叶赫炎也开了口:“白岭主,对小辈出此重手,大可不必如此吧!”

      白菁娥鼻子里冷哼一声:“她不是甘愿受罚吗?”

      林归夏伸手示意白芷云先别拉她,因为小腹的疼痛已经不再是间断的疼痛,是仿佛被猛兽撕咬开来的巨痛,这疼痛令她眼前昏黑一片,额上的冷汗顺着两鬓的碎发滴落下来,面前的人和事忽明忽暗,逐渐模糊。

      她听见冲过来的纪莛年暴怒着冲周围的人吼道:“你们都愣着干嘛!救人啊!她肚子里有孩子啊!”

      听纪莛年喊完这一句,白芷云杏眼圆睁,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归夏,你怎么没告诉我,我还让你受累……快来人,来人啊!”

      周围瞬间嘈杂起来,林归夏恍惚中瞥见白菁娥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往她这边走过来,甚至叶赫炎和叶阑风也冲了过来……然而还来不及等他们走到面前,她便失去了意识。

      林归夏不知是怎么度过那段晦暗的日子的,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任谁来敲都不开门,初柔每天送去的饭菜都是原样再端出来的。

      林之槐在门外给她讲了许多道理,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依旧不吃不喝,急的她爹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白芷云来过几次,林归夏隔着房门对她说了一句错不在你,就再也不答话了。除了纪莛年还对她客客气气,林府上下的人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连往常热情的初柔碰到她都沉着个脸。

      白菁娥大概知道自己理亏,终究也没敢到若骞岭来一趟,只对外说不再计较她破坏两家联姻的事了。

      白家和叶家的亲事最终不了了之,婚礼上闹出这天大的晦气事,任谁也不可能再提得起兴趣继续下去。

      林府过了有史以来最冷清的一个除夕。

      春天的气息悄悄地漫进各家各户,集市上卖鲜花饼的店家端出了新做的点心,热气还没散尽的饼子上嵌着腊梅,风一吹,饼香混着花香飘出十里地去。

      纪莛年刚好路过饼店,包了两斤给林归夏带回去,或许是食不知味地过了一整个冬末,林归夏那嗜甜的灵魂被这新鲜的味道唤醒了,终于肯开门了。

      见着瘦了两圈的师妹,纪莛年喉头有些发紧,干笑着说道:“看看你这脱水的咸菜样,赶紧出来,哥哥带你去放放风。”

      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归夏白了他一眼。

      “你经常在外面游历,可曾听说过重生之术?”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纪莛年“噗”地一声将嘴里的饼子喷了一地:“什么诡道邪术?你这脑子给饿坏了?”

      完了,这咸菜不仅脱水,还失心疯了……

      “我最近每天都会做一个梦,”林归夏捏着一个鲜花饼,半天也没咬一口:“梦里有个人带我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那地方有个法阵,似乎可以复活失去的孩子。”

      纪莛年推着她的手把那块饼子喂进她嘴里:“我看你是太久没晒太阳,都捂出毛病来了,赶紧吃,一天到晚瞎想。”

      林归夏皱了眉。

      不是她瞎想,只是那个梦太真实了,还反反复复地出现。

      第一次梦到的时候,梦境很模糊,她被一个人带着走到一处山上,那山上四处都是散不开的浓雾,引路的人隔她很远,她不大愿意跟着那个人往深山走,那个人也不强迫她,就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地等她。

      如果没有第二次,这就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梦了,她甚至过几天就会忘了。

      然而,没隔几天她就又做了同样的梦,这一次梦里那个人依旧站在前面等着她,她正打算往后退,就听见那人的身边传来很细微的孩子声音:“娘亲……娘亲……”

      她一下就惊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的孩子,再也不可能叫她娘亲了,那个还不会动、不会踢人的小宝贝,永远地留在了结满冰的冬天。

      第三次再梦到同样的场景,她已经没想过要躲了,循着那叫声跟了上去,只是那声音似乎比那个人影更远,她不得不跟着那个人往山里走去,那个人带她爬了小半个山头,到了一处庙门前,那叫娘亲的声音就在门里。

      那个人推开门进去,对她招了招手,她有些犹疑地跟了上去。

      进去之后她发现门里并非什么神庙,而是一片空旷的庭院,庭院的地上有一个偌大的石刻法阵,法阵的中间是一座石台。

      那个人朝她走来,离的很近了她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仿佛总有一团黑气凝结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五官。

      来人拿出一把匕首,倏地扎进她心口,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心头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那个人用一个小小的玉盏接住她流下来的血,端着走到法阵前,在阴阳两极上各滴了一滴。

      她看见那两滴血从阴阳两极往法阵四周的符文流去,血液流经的符文仿佛被点亮一般开始散发金光,在点亮所有的符文后,那两滴血又回到法阵里,最终在中心的石台下汇聚。

      两滴血汇聚之后,法阵四周符文上的光就都消失了。

      之后石台上骤然出现一束白光,那白光流转变换,一开始像一个软糯的团子,而后翻涌跳动,最后竟然长出头颅四肢,变成一个粉嫩鲜活的孩子!

      那个人走到神坛旁边,将那孩子抱起来,又走到林归夏面前,把孩子递给她。

      她一开始不敢伸手,直到看到那孩子冲她咯咯笑了,才终于鼓起勇气接过来抱在怀里。

      那是个多招人疼的小宝贝啊,雪白的皮肤,浅浅的眸子,粉嫩的鼻尖,小嘴一直弯弯地笑着,一双手在空中晃着,两只脚扑腾着可有劲了。

      林归夏看着她,心都酥了。

      这时候,梦再次醒了。

      林归夏睁开眼望着床幔,眼泪又打湿了被角,她的孩子如果能来到这个世上,应该也是这么可爱吧。

      只是有一点不一样,她的眼珠应该是深黑的,因为她和辰安都有一对乌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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