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一种幸福（如果再重来续）》如歌的慢板

9、第 9 章

　　说起来林振新的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当天晚上就见了效，晚餐时间刚过就见肖妍领着两个丫头婆子气冲冲地进到屋子来，也不理上前来见礼的小言，指挥着那婆子去拖小翠，嘴里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贱胚子！让你仔细照料小姐的，你竟然放任小姐偷会男人，还替小姐瞒着藏着！给我狠狠地打！”

　　那婆子本就是个横惯了的，得不得这一声便一个巴掌往小翠脸上猛甩过去，小翠登时摔倒在地上，发髻子被打散了，长发散乱地披了一脸，嘴角渗出血来，恨恨地看着那婆子一声未出。小言在一边看了不住地冷笑，既不劝也不拉，干脆自顾自坐下了看她的闲书。

　　肖妍见小言没事人一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把矛头指向小言，冷笑道：“这下你得意了？嫁这么个白丁穷酸有什么好的？还真看不出来，勾搭男人真有一套啊，象足了你那下贱的娘！”

　　“姐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娘哪里下贱了？不就是嫁了个色鬼老爹吗？嫁了之后干了和你娘一样的事儿，你娘生了你，我娘生了我们兄妹。当初是娘自己要嫁的爹吗？哪里由得她作主？作妾的就下贱，你还非逼着我做妾，你还有脸说是为我好？你也不过是个欺善怕恶的东西，有本事别尽捡着自己的妹子往脚底下踩，去和抢了你丈夫的王氏戚氏去闹啊！去和你丈夫闹着别让他再娶啊！”小言声色俱厉，语速却不快，一句句直刺进肖妍的心里面，扎得她生疼。

　　小言顿了口气仍不放过她，一字一顿的道：“你不要逼我！真逼得我嫁了林振岳，我早晚闹到他休了你，让你陪你那自命清高的下作娘去！谁让你出身商贾呢？谁让你嫁了几年无所出呢？哼！还有，要打丫头别在我眼门前！想打给我看？我无所谓，只是告诉你，这外面并不禁男女会面，高门大户的小姐都满大街跑，再者我左右不过是在这园子里,谈得上什么私会?我跟谁见面不是什么大事，小翠她压根管不着，也用不着告诉你！你已嫁作林家妇,我还没嫁进来呢，我怎么样你也管不着！我要是真嫁进来了,我怎么样只怕你也管不了!我不是我娘,可以任你们欺负,你趁早收了你娘那些龌龊手段!”

　　一席话说得肖妍气得抖抖的，平日里小言一向少言少语的，今日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愣是没反应过来，哆嗦着嘴唇上前要扯小言，小言往边上一让，嘴上还不饶她：“你是林家人，凭什么来打我肖家人？”

　　肖妍一口气没地方出，随手抓起什么便砸什么，砸了一通许是累了，转身往屋外去，辟脸看见得了消息来看热闹的王氏戚氏两人在屋门前捂嘴偷笑，走过去时便抬手推了挡路的戚氏一下。自觉得也没用多大的劲，不曾想那戚氏竟然应手而倒，王氏忙上去扶她，肖妍在一旁讥嘲道：“在我面前装什么豆腐西施？要装也得到老爷面前去装啊！”说完自顾自往外走，全没当戚氏一回事儿，而戚氏则开始哀哀地大哭起来，如丧考妣。

　　才走了没两步，肖妍便面色大变，被眼神凌厉得象要吃人似的林振岳逼退回来。戚氏轻轻隔开王氏的手，也不起身，膝行几步，张开双臂对着林振岳扑过去，无限委屈地哭诉道：“老爷，妾小腹疼痛，子嗣只怕不保，可怜的孩儿才来得两个月就要离娘去了……”哭得林振岳心乱如麻，一叠声地让人请郎中来，又唤人把肖妍拉到她自己的屋子里禁闭。跟他一起过来的林振新和肖雄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小言却是从头到尾看得分明，戚氏有孕？真的假的？她若有孕怎么肖妍会不知道，也没请过郎中来看脉？连在一边的王氏也是莫名其妙的样子。再说了，戚氏若有孕自当处处小心，怎么会刻意挡着路，况且肖妍那一推也没怎么使力的样子。可是话又说回来，戚氏若是没孕，这一请郎中还不露馅？……且不管怎么说，肖妍好歹也是姐姐，还是看着点戚氏为好。

　　想了想便在后面张罗着说道：“戚夫人既然身怀有孕又伤了身，还是不宜搬动为好，别路上被人笨手笨脚的颠出个好歹来。不如就在这屋里躺躺等郎中来，由小言亲自照看，为姐姐赎过。”说着便让小翠赶紧整理榻席。

　　那戚氏煞白着脸刚想推辞，林振岳已是一脸赞许地道：“还是小妹想得周到，这就要叨扰小妹了。”又赶紧抱起戚氏往榻上放倒了，眼神里全没有平时的滑腻感，看上去舒服多了。

　　远远看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郎中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赶来，小言忙对着哥哥一使眼色，肖雄心里已是明白，忙拉着林家两兄弟到一边坐下道：“郎中既已然来了，就在一边候着吧，别一会儿七嘴八舌地影响了郎中看病。小妹一向心细，有她照料着绝计出不了差错。”两兄弟想想也对，便不再推，自坐下等着。

　　小言迎着郎中到里间榻前道：“老先生，这便是我家三夫人，已有两个月未来癸水，不知是否有孕？”郎中笑呵呵地应着，在榻前盘腿坐了，取出药枕便要给戚氏问脉。

　　戚氏却是不急着伸手，看住小言犹豫了一会儿便道：“不知能不能麻烦小妹给先生上杯茶？”小言见她两眼闪烁，还若有若无地带着笑，脚步便有些迟疑，还不时回头看她，见她又若无其事地伸了手，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也只得出门叫人上茶来。

　　等小言回到榻前，老郎中已诊脉完毕，直起身子拱手一礼道：“恭喜恭喜！三夫人确实有喜了，再过八个月生养。”

　　“刚才不慎摔了一跤，老先生再帮我诊诊，不知可有什么。”戚氏着急地问道。

　　“不妨事，不妨事，过了两个问胎已坐稳了，只是今后还是要小心，千万别伤了身子，我这就去开张补气安胎的方子。”老郎中笑笑呵呵地起了身，被小言迎至外间书案前坐下，案上早备好了笔墨和一封润笔银子。

　　送走老郎中，小言便想着去报喜，也好解了肖妍的困，不想戚氏突然出声，用有些嘲讽又有些自得的声音道：“小妹莫不是以为我在诈孕~？”尾音拖得极长。

　　“三夫人想多了，小言只是担心三夫人的身子。若没什么事，小言去报喜，命人按方抓药去。”小言只是略低了头平平地应答着，并不去戚氏话里的挑衅。

　　戚氏盯着小言看了一会儿，见小言只是一味地平静，不象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做派，心里倒有点不确定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们姐妹终究是一家人，刚刚吵成这样，现下里你倒这么帮着她，只怕她心里未必感激你呢。”

　　“感激不感激的小言根本不在乎。按说姐姐说的也没什么错，一样是要嫁人的，不如挑个有点权势的，至少不用为生计发愁，刚才吵了那一场倒是做妹妹的不对，心里不甘心，让姐姐白操了回子心。”这番话不能算是全然的违心，毕竟这时代的女子确实都是这么想的，说到底肖妍是姐姐，就算是她娘也算不得特别亏待自己，只不过她们的想法自己是很难接受的。再者，这话能堵住戚氏的嘴，不能让她太得意了。

　　“你的不情愿我是看在眼里的，我和王姐姐也是十分同情你。既然你们姐妹情深，我也无话好说，你只放心便是，肖姐姐现如今还是正妻。”一番话说得委屈求全，实则却是夹枪带棒的，语气里透着不屑。

　　“三夫人真是替小言作想，小言记在心里了。三夫人是情愿小言永远做别家姐妹的心与小言不谋而合，只是三夫人既然拿姐姐作伐，小言改日只怕逼不得已，只能叫三夫人一声姐姐了。”小言嘴里不饶人，心里却是一片荒凉。只有嫁给林振岳肖妍才能没事吧？这男人好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会拿肖妍怎么样，这些男人并不关心真相，他想宠谁，谁就是对的，这里面没有公平，他也不会费多少心思去了解真相。唉~嫁谁不是嫁啊！

　　戚氏闻言面色一呆，想了想竟是落下泪来，轻声道：“我只是想保住孩子，想自己带孩子。你也知道这孩子若是生下来是算作你姐姐的孩子的，可我想自己带，我还得防着王姐姐。……”说到后来竟是泣不成声了。

　　小言听得心下难过，原来这才是戚氏要的结局。因为肖妍曾对她不利，生下孩子后，孩子就不用交由肖妍抚养，也因为这样，怀孕过程中只要出现什么意外，大家就会直觉地把矛头指向肖妍，因此，肖妍会特别周全，防止王氏动手脚……手段虽恶，但要的却是一个母亲最最基本的权利。

　　“等一下我就会去告诉老爷，说我是太紧张这孩子了，肖姐姐不是有意的……”戚氏的哭诉让小言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急忙冲出屋子想透透气。到了屋外，林振岳已是笑容满面地冲过来，小言可以肯定，他想看的不是戚氏而是戚氏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