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一种幸福（如果再重来续）》如歌的慢板

7、第 7 章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透小言便起身了，匆忙地洗漱完毕便开始收拾包裹，又让小翠去叫哥哥过来。仔细看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几本琴谱，几套换洗衣物，那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在她眼里原是粗糙不过的东西，平时压根儿就不会去用它。想当初肖妍给她时还当宝贝似的，好象承了她多大的情面，不过是拒绝不了，才收下了的，现在仍把它们留给肖妍慢慢用吧。

　　收好了又查点了一下哥哥才进了门，居然还是带着包裹来，看来是哥哥早有准备。小言见他一进门便磕磕拌拌地扑了过去，被哥哥一把搂住，靠在他怀里，多日的压抑心酸再也忍不住，竟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哥哥一手紧搂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背，身子直发颤，在她耳边轻喃着：“素儿……我的素儿……老天不公啊！”眼泪也止不住地落下来。

　　过得半晌，哥哥先是回过了神来：“素儿莫再哭了，趁早走了吧。”

　　“能去哪儿呢？回家？姐姐不得宠便琢磨着把我送到这儿来，那个爹会放过我吗？这里到哪儿不要个身份名牌？”

　　“我们只作逃荒的，那个地方没几个逃难的？天下这么大，总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安身立命！我们走，再不见这些人，再不管世俗的眼光！”

　　“好！我们走！我还叫素儿，你还叫广德。”胡乱地抹了把泪，把包裹一拎，左手抻进哥哥的臂弯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才到得院子里便听得肖妍尖锐讥嘲的声音响起：“好一对情深义长的兄妹！一大早儿的，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一边说着一边故作优雅的款款地往屋子里去。

　　两兄妹一惊，同时转过头去瞪着跟进来的小翠，小翠只是低了头，又往肖妍身边靠了靠，涩缩着瞄了眼两兄妹。肖妍冷笑道：“你们也不用瞪着小翠，我好歹也是这府里的内当家，你们出得了这院儿难道还能出了这府门去？忘了说了，小弟，你前些日子在后园子悄悄堆的土堆被我使人平了，再说了，你这年纪被人误会私奔可是有点滑稽。”

　　肖妍眼看着两人的神色由愤恨到无奈再到悲伤慢慢转变着，她不急，有得是时间，再说这两人总是肖家的娘家人，这事捅出去她面上也不好看，看看两人没了力气缓缓坐下，才又不急不缓地开了口：“你们两个怎么就不为家里想想光顾着自己个儿呢？弟弟你的眼里谁都不算什么，只有这个妹妹吗？真要是这样一走外面人得怎么看咱肖家？知道的说这是兄妹情深，不知道的会说这是私奔、是□□！你们两个都是知书识礼的，怎么做下这等胡涂事来？”

　　说着话，肖妍顿了一顿，早有人奉上茶来，伸出手揭了碗盖，手指甲上是新染的凤仙花汁，很重的颜色，血滴滴的刺得小言眼睛生疼的。肖妍歇口气又开口道：“年前因外祖父家的牵扯，后台倒了绣坊的生意一落千丈，爹娘的身子也差好多，弟弟是家中唯一的希望，想重振家风这事儿就全靠你了，再不可顾前不顾后的了。妹妹也是，论出身想嫁到好人家去终是偏房的命，那还不如嫁在这儿，跟我做一世的姐妹。老爷年纪又轻，二十才出头便已是中郎将的职位，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今后的前程远着呢。我是个不得宠的，在老爷面前说不上多少话，看老爷的样子便知道他看重你，前两天订下彩礼礼单，比娶我时的礼都厚重，你嫁过来得宠是必定的，也好为家里多支个靠山，不要再由着性子胡闹了，都听明白了？”

　　肖妍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也说得小言恰似数九寒天被当头浇了盆雪水，直冷到国子里去。看小言神色凄楚，肖妍又加了把劲：“其实嫁人都一样，就算是嫁作正室了，一样还是和一堆女人守着夫君过日子，关键还是看得不得宠。要是嫁了小门小户的，倒是只你一个屋里人，可生计艰难，过得连大户人家的丫环婆子都不如，有什么好的？你仔细惦量惦量，是不是这个理儿？快把包袱放下归置归置，打扮妥贴了，今天还有客人来，这模样叫别人看见了又是事非。这么大个人了，越发连个轻重都不识了。弟弟还忤那儿干什么？快把包袱拿着回你屋子去，大清早的在这儿，是兄妹闲话也少不了！”

　　肖妍果然有手腕，怪不得纵是不得宠，林振岳还是卖她的面子，上下仆佣没有不敬着的。只不过她没想到弟弟妹妹年岁小，见得却远比她多，不是她这样三下两下便熨得平的。小雄看着惨淡的小言，手里搂得紧紧的，愤愤的道：“林家真是富有，可以花重礼买下妹妹，难道妹妹还该被卖了还替人数银子？这些彩礼莫说妹妹拿不到一文，就是妹妹拿得到，妹妹也没伦落到自卖自身的地步，好歹她还有我这哥哥在呢！”

　　肖妍自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直气得手直颤，抓起茶碗使劲摔到兄妹两人的面前，溅得两人一身的茶叶沫子水渍子，咬牙狠狠骂道：“毕竟是那下贱女人生出来的贱胚子，就给不得好脸，好声好气地跟你们说，偏这等上不得台面，真是给脸不要脸！婚姻之事原本就是父母作主，还能由得你们？肖言我还告诉你，你们说嫁这儿来是爹卖女儿，妾通买卖，那还真就是卖定了，你愿意最好，不愿意的话，到时候寻个错把你再转卖到青楼楚馆去！还反了你了！来人！把这两人守住了，别叫他们跑了坏了府里的名声！”说完愤愤地起身往外走。

　　听到这里，小言心思急转，看来只有一条路了，不管那花娘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只有找她来救自己了，她说过可以想想办法的，并且以她和长公主的关系，想来林府也得卖她情面。眼见得肖妍就要出门了，忙开口道：“姐姐等等，小言也没说不嫁啊，别关着哥哥了，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的不是？我会安心呆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早这么说多好？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我好去准备。”肖妍把脸色松驰下来，心里也暗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弟弟妹妹，也是自己的脸面。

　　“没什么要添置的，这儿已经够好的了，只是央姐姐一件事，花师傅听说我的绣工好，央我绣了一条帕子，已是绣得了，想送过去，我又不便出门，能不能差个人送？”

　　“这是小事儿，有什么央不央的？帕子拿来，叫小翠送过去不就得了？”

　　小言打开包袱，取出一块绣了桃花的帕子，又把花娘子给的玉佩拿出来裹在帕子里递给小翠，吩咐道：“小心这玉佩，是花师傅上回落下的，原要早些送回去的，因想着绣好帕子一起送才耽搁到现在。”小翠应了小心接过出去了。小言心里辗转：但愿花娘子看得懂，桃花——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