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底》苟立十天

8、第7章

　　于好儿从医院回来换了身衣服刚坐下，就接到孔玉贤打来说孔祥已经醒了的电话，她赶紧给祁舜汇报消息，电话那边的祁舜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于好儿的错觉，总觉得他惯于平稳沉静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挂了电话，于常林正好哼着小调回来，挂了包在玄关换鞋。老于作为精神科的专家，在情绪方面的控制简直游刃有余，每天接诊一堆负面情绪，但从来不往家里带一点，在会话室里万分沉痛感同身受地表示惋惜和同情，可只要一出医院的大门心情就立刻多云转晴。
　　于好儿毫不怀疑她爸和她妈是天生一对，两个人常常吵吵闹闹地绊嘴但是很少有真的掐架的时候，总是吵着吵着就被对方逗笑，反而是于好儿好烦他们两个总是设计一起捉弄她，也一脸嫌弃地看着爹妈为了讨论和研发一款可以让裤衩边边不露出来的裤腰带而废寝忘食地画草图并且忘了给自己做饭，她心说有了裤腰带你扎紧一点，把裤子往高提一提不就好了？
　　碰上于好儿得知孔祥已经醒了的好消息，加上明天周末不用值班，心情一好，接着老于的“一个小舞台俩人唱起来”嚎了两句，完事儿老于抓着围裙谢了个幕，于好儿还特别捧场地给他鼓掌，然后殷勤地拿掉他的围裙：“老于你媳妇又加班，咱今儿出去吃呗？”
　　“去你薛师傅那儿？”
　　“好嘞爹！”

　　薛念孝的小店开在一所小学对面的巷子里，那巷子里都是门户不大的小店，橱窗精美别致，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卖各种小吃的，书店，咖啡店隐藏在纵横着的边边角角里，各家为了吸引学生而花尽心思装修不大的店面，少有像薛念孝一样真的能靠着味道留住客人的。
　　学生已经放了学，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于好儿拖着老爹在各个店里走走看看，等到时才发现薛师傅家的店不营业。然后她站在门外给薛念孝打电话，不一会儿店里的灯亮了，铁门帘被从里面拉开，薛念孝把他们迎进店里，又把门锁上了。
　　“薛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于常林一边帮着洗菜一边唠闲嗑，薛念孝不营业，没有准备食材，他们不赶巧，就只能自己动手。
　　“我盼盼又有消息了，”盼盼是薛师傅孙女儿的小名：“前段时间好儿的那个朋友祁舜，今天给了我一张照片，说他看着有点像。”
　　于好儿一听是祁舜很是诧异，他自己每天担心孔祥还不够，还操心着帮薛师傅找孙女儿。
　　薛念孝擦了手，上楼取了一张照片下来给他们看。那是一张山区学校里的大合照，站在角落里的一位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孩儿高高瘦瘦的，清秀的小脸晒得黑红，眉眼间与店里墙上贴着的盼盼的照片有些相似，可也仅仅只是相似，毕竟过了十一年，盼盼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果活着，十一年对于一个日新月异成长的小孩来说足够长得判若两人。
　　这些年来薛念孝接到了无数“可能”的电话，他一次又一次的去确认，但每次都失望而归。渐渐地他已经不再会对那些“可能性”抱有过高的期待，体会过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人，会不自觉地把情绪控制在冰点。
　　“我还是得去看看，万一真的是我盼盼呢？”
　　有时候于好儿实在佩服薛师傅的爱和意志，因为据她所知盼盼的爸爸妈妈都已经放弃了，离婚后又各自再婚，组建了新的家庭。只有薛师傅依然日复一日的打探着孙女的消息。人就是这样的，生活安逸时看到悲剧总是觉得太可怕了，可大难临头时日子还是照常地过。
　　“那您明天怎么去啊？那地儿可偏僻。”于好儿问。
　　“祁舜说他会载我去。”
　　“唔······”于好儿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董盼溪一脸厌恶地说她总是爱多管闲事的样子，而董盼溪对祁舜和她都是一个表情，大概是因为祁舜也总是管闲事吧，她虽然很感谢祁舜帮薛念孝留心找孩子的事情，但祁舜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让她总觉得心头有种说不出为什么的憋闷。
　　她当下拨了祁舜的电话，那边一接通她就直入主题：“我明天也去。”
　　电话那边暗房里的祁舜打开灯，看着接电话时不小心打翻在地的药水直叹气，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稍一迟疑电话那边又送来语气不怎么和善的声音，“不行吗？”
　　祁舜才想起来她在说去哪里，从善如流地答应她：“好，我明天去接你。”就听那边满意地挂了电话。

　　“好儿，”薛念孝突然压低了声音说：“祁舜这个人不错的。”
　　于好儿下意识地装作不懂的样子，然后缩头缩脑地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老于，也压低了声音：“人确实是好人，就是有点装。”
　　“我觉得你们啊，还挺像······”
　　于好儿一听不乐意了，噘着嘴撵着自己的肚皮跟薛念孝撒娇：“我装嘛？我一国家公职人员我用得着装嘛？”
　　薛念孝被她大腹便便的假动作逗得直乐，笑完了起身要去做饭，临走讳莫如深地说：“你知道薛师傅跟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于好儿一愣，那她就真不知道自己跟祁舜哪里像了。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