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底》苟立十天

4、第3章

　　祁舜看着矮矮的小吃店再一次确认：“是我请客，好儿确定要在这里吃？”
　　于好儿大爷似的拍了拍胸膛：“别小看这里哦，东西好吃又干净，我们经常来这里的！”
　　祁舜没再说什么，伸手帮她推开门，明明离门框差得还远，但于好儿依然猫着腰钻进去。
　　店里被暖光照着，没什么花哨的装饰，看起来干净整洁，错落摆着几张桌子，客人大多是学生模样。墙上挂满了照片，交叠贴着许多彩色的便利贴。祁舜慢慢地看过去，发现这些照片内容不一，更多地的是人像，也有一些意境深刻的风景，但最中间最显眼的一块位置上所有的照片都有一个相同的对象，那是一个小女孩从婴儿时期起的记录，只是到五六岁就结束了。
　　“那是这家主人的小孙女。”于好儿看他看得仔细，就主动给他解释。
　　“店主人一定非常爱她。”
　　“对，但那孩子后来丢了。”
　　祁舜从照片上转开视线错愕地望着她，她却冲着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头迎上去。
　　“薛师傅！！”她张开双臂给了老人一个熊抱，招得客人们纷纷往这边望。
　　老人打量着她的脸：“我怎么看着好儿黑了是不是？”
　　“天哪薛师傅你不要吓唬我！我还说没到盛夏呢这几天出勤都没好好防晒！”
　　老人笑了起来：“没事儿，我们好儿晒成煤球都好看。”祁舜听着他叫于好儿时总是把“儿”话音揉进“好”字里，语调动作都亲昵得很，便知道老人很疼她。
　　“这是你的新同事嘛？以前没见过呢。”薛念孝注意到了祁舜，手停在半空思索着为什么这么面生。于好儿经常带着队里外勤科的同事来这里吃吃喝喝，后来就算没有于好儿他们也总往这小店里面钻，所以于好儿的同事们他应该都是认识的。
　　祁舜连忙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殷殷勤勤地问好：“您好薛师傅，我是好儿的朋友，我叫祁舜。”
　　“哦？可是红山影楼现在的老板？”
　　于好儿说：“对，就他。”
　　薛念孝招呼他们两个在一张空桌上坐下，祁舜才看到薛念孝缺失的左手，手腕之下空空如也。于好儿连菜单都没看就吐出了一长串菜名儿，然后才仿佛想起来有他这么个人，后知后觉地问他：“你有什么忌口吗？”
　　祁舜乖巧地摇了摇头。
　　“薛师傅之前是红山影楼的员工哦，”于好儿接过祁舜为她倒的茶，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老人，“和我妈妈一起。”
　　祁舜睁大了眼睛：“你妈妈也是嘛？”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所以你那时才会在那里。”
　　于好儿点点头，“但是在我读六年级的时候薛师傅的孙女被人抱走了，然后他就辞职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却杳无音讯，要是那小孩儿还活着，也差不多像孔祥那么大了。”
　　祁舜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哀怜幽怨地托起一边脸，眯着近视眼看便利贴上写着的鼓励和祝福，那其中有一张写着“你不知道的你的幸福”与其它温馨的话语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还不怎么通顺，他在想这话里可能包含的意思，但在别人看来他简直可怜巴巴地像是冰激凌掉了地的小孩子。
　　于好儿从进门就有种被关注的感觉，此时坐下来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她悄悄环视周围，才发现那些年轻的灼灼和窃窃都是对祁舜的，顿时产生了一丝挫败感。在她看来祁舜并没有长得特别好看，只是周身包裹着温暖别致的气息，在人群里粗暴地凸显出来。
　　她忍不住问：“祁老板贵庚啊？”
　　“嗯？”祁舜的注意力被拉回来，扑簌着大眼睛认真的回答她：“我今年31岁了。”
　　虽然已经猜到他一定比自己大挺多，但看着那张总透着坦诚和稚气的脸，于好儿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心下暗暗向他抱拳。
　　入口又钻进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来。李琛远今天值晚班，刚站完了晚高峰，晚上还有一宿的夜巡。他习惯性地冲祁舜敬礼握手，才摘了帽子把于好儿往另一边挤，于好儿不耐烦地给他让开，就听他压低了声音问对面的祁舜：“祁老板你···看上于好儿了？”然后他讳莫如深地给出建议：“及时止损，祁老板，真的。”
　　于好儿一听这话，踩了李琛远一脚，又一副“你看大家都看出来你想泡我了吧”的表情瞪着祁舜。
　　“不然你们什么时候好到单独出来吃饭了？而且我听同事说你俩那天还避开闲杂人等私会去了？”
　　于好儿捡了花生米丢他：“什么叫单独？你不是人？”她一听就知道是李琛远添油加醋胡乱用词，赫林告诉他这事儿的时候一定不是这么说的。
　　“对了，不是说你那天拍了照片吗？”李琛远问，祁舜倒是没想到于好儿已经告诉他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又听于好儿接着问：“你打算怎么办？照我说，直接把照片给他们老师得了，现在涉及到学校的事儿都特别麻烦，能别招惹就别招惹。”
　　“照片我已经还给她了。”
　　于好儿正起身帮着薛师傅上菜，听他这样一说手上的动作就停了：“还给谁，就今天凶巴巴那丫头？”
　　祁舜点点头。
　　于好儿琢磨了一下：“也行吧，有了那照片估计她们也不敢再欺负她了。”
　　祁舜不置可否，顾自夹菜给于好儿吃。于好儿也不再追问，那天她听到他说“一如既往”这个词就猜到他们可能之前就认识，今天在影楼碰到那丫头，就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想，只不过祁舜不愿意说，她也不好打破砂锅。
　　回过神来她的碗里堆了好多祁舜夹给她的菜，一边的李琛远笑得跟个老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