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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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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好儿本来有早班,但是一觉醒来发现整个早高峰都被她睡过去了,心中大骇,有点颤抖地拿起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信息爆炸,只有李琛远的佯怒的声音传来。
“喂于好儿,你能不能干人事儿,哥们今儿下午三点的飞机赶着去度蜜月哪,这可倒好,上午还得来替你顶班儿是吧?”
于好儿松了口气的同时生了些愧疚,虽然跟李琛远的交情不必这么见外,但是人家好歹新婚燕尔的,于情于理不太厚道。
她洗漱好了倚在墙上看祁舜爆炒鱿鱼,祁老板开着大火颠勺,整套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沓,看得于好儿一愣一愣的,没一会儿菜成出锅,卖相绝佳。
“我说祁老板,”她扬了扬下巴指还没上桌的四菜一汤,全都是大菜:“这大清早的——是不是有点过于隆重了……”
祁舜把锅搁在水槽上,递了两道菜给于好儿,自己又端了另外的两个盘子随着她摆到桌上:“这不是怕你虚,想给你补补身子嘛。”
于好儿一个踉跄,回头却看祁舜一脸真诚地望着她,顿时吞了撅他的话,尴尴尬尬地顺着聊下去:“说得挺好,那成双成对的日用品说不定给哪个女人预备着呢。”
她洗漱的时候发现他的浴室简直不像个单身男人的浴室,不管是毛巾还是牙刷,甚至连女士护肤品都置办齐全,那些东西连包装吊牌都没摘干净,明摆着是新的,于好儿又低头与自己脚上的飞天小女警大眼瞪小眼了良久,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布置了这些东西,顺便再次感叹看似吊儿郎当的祁舜内里的细致,心里有什么暖暖地腾起来。
祁舜听出她语气里揣着明白,但依旧认真温柔地给她解释:“其实上次你走之后我就买好了。”
于好儿一愣,“可是上次不是……?”
祁舜夹了菜放到她的碗里,几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眼神聚焦到不知哪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谁知道呢,那时的确下了很大的决心啊。”
那天她神色紧张地跑到他家,颠三倒四地推翻了自己说的话,没等她说几句他就已经猜到于常林已经把自己的事告诉了她。
那时祁舜的心暗暗地沉了沉,依旧习惯性地选择了不留痕迹地糊弄过去,她的每一句试图挽回她自以为的伤害了他的话,都好像在更明确地提醒着他的精神病史,告诉他那些在赫尔辛基下的决心是不应该的。
在鸽滩时祁舜说“想她”是真的。他从来都是温柔的人,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的好,所以当他察觉自己的那份看似平常的一视同仁被运用在于好儿身上时,心里总是不希望她知道那是一视同仁的。
所以,祁舜大概是比于好儿更早、更容易地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也因此更加小心翼翼地不暴露心里的渴望,虽然有时会情不自禁,但从于好儿的表现来看,他应该瞒得还算可以,似乎还无意之间为自己创造了一张若即若离的轻浮面具,直到他在赫尔辛基时发现以往还算开心的工作变得孤独和难熬,于好儿乖张鬼灵的脸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才知道无论自己多么有防备心,于好儿到底住进来了。
但他依旧忍着,只是不自觉地加快了工作的速度。
极光终于摄取了他的魂魄,那些跳动扭曲的光线照亮了他好好放在阴暗角落里的冲动,逐渐扩散开的孤独感束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孤独从过去和未来两边渗透出来,由亲情和爱情融汇催衍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祁舜轻轻地对自己说:“就自私一次。”
可是禁锢的习惯一旦养成,再想彻底的推翻又谈何容易,从那时起,祁舜总是在纠结,以往的习惯性压抑变成了刻意的不压抑,但在有所表达之后又陷入自责。
于好儿的眼泪漫了他的心口,他懂她的心疼,在获得了温暖的同时,他也在心疼她的心疼,催发出了又一次情不自禁,那一次他被自己的冲动吓得手足无措,病例上“不保证没有二次复发的可能”的结论像一截烧红了的铁链,一下一下地抽击着他的天灵盖,使他几乎斩钉截铁地生出了逃跑的想法。
出乎意料的是于好儿什么都没说,平淡冷静地对他的决定心领神会,就真的再也不联系他。
他想这样也好,可心底里总是隐隐约约地生出不甘,回过神来他的家里已经做好了仿佛知道她会再来的准备,以此来填充心里那些不可能的渴望与幻想。
他在巴西的街头感受即将到来的独立日的氛围,举着红酒杯和同样醉酒的大叔对着跳桑巴,追着偷了他镜头的小鬼头跑了4条街,最后和那小偷背靠一面恢宏靓丽的喷绘墙,倚坐在一起用各自的母语聊天,那小孩吞着祁舜买给他的食物,突然被旁边这个异国男人的啜泣声惊呆了,手忙脚乱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他,祁舜不会说葡萄牙语,但他往返的次数多了,多少能听懂一些,在那小偷的一长串叽里咕噜的句子里,他听到他问他:“你想家了吗?”
那时祁舜一愣,心脏仿佛要裂开了,小孩听不懂他在嘟哝什么,他说的是:“我想她了……”
他终于下定了一个与那天夜里完全不同的决心:他不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走了。
于好儿不由得嗤笑出声:“没想到我于好儿也有被惦记至此的时候,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呀!”
祁舜抬头瞟了一眼她嘚瑟的嘴脸,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被喜欢的男人惦记着的感觉怎么样?”
于好儿吧啦着饭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地,冲他抿嘴一笑:“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