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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 ...

  •   第二天一早,于好儿起床换了一身素,她妈妈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拾掇自己新剪的短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直在旁边唉声叹气,叹得于好儿烦了,推推搡搡撵她:“您该干嘛干嘛去,忙着呢!”
      她妈在外面喊:“你记得给人买束花,就算是去工作老人家的葬礼也不能空手去听见没?”

      太早了花店少有开门的,于好儿兜兜转转了几家花店才买到,等到了红山影楼,孔祥拄着拐在柜台里忙活,见她来了便引导她去休息区,自己为她冲了杯咖啡晃晃悠悠地端过来,于好儿看着他都害怕,忙伸手把杯子接过来扶他坐下。
      “你们家祁老板呢?”
      孔祥把拐立在旁边的角落里:“他早上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于好儿点点头,搅着咖啡猜他能去哪儿,他们约好了7点在店里碰面,现在才6:40他就已经出去并且快回来了,那起得也太早了。
      “好儿姐……”孔祥支支吾吾,“今天…请照顾一下舜哥……”
      于好儿一抬眉:“嘿!你们哥俩真有意思,不是他托我照顾你就是你托我照顾他,怎么着?我的职业是护工啊?”
      “不是好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孔祥慌张起来,急得说不出话,于好儿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就不忍心再逗他,在他脑门儿上轻轻弹了一下:“逗你的啦!”
      “说吧,怎么回事?”她放下杯子抱臂望着孔祥,只见孔祥撇了撇嘴,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
      “今天是舜哥妈妈的忌日。”
      于好儿扣紧了手臂。这大概就是祁舜提前一周回来的真正原因吧。
      “他嘴上不说,但他一定很难过。”
      “我可以问他的母亲怎么去世的吗?”
      孔祥咬着嘴唇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这不是什么秘密,当年还上了新闻……”
      “好儿你来啦。”
      祁舜的声音从大堂门口传进来,打断了孔祥的话。孔祥吓了一跳,慌张地站起来:“哥你回来了!”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反而搞得气氛怪怪的。
      于好儿站起来,拍了拍孔祥的肩膀,错身走到祁舜面前:“我在问他你去哪里了。”
      孔祥一怔,犯错似的低下了头。祁舜倒是没怎么,眼神无辜地望了好儿良久,轻描淡写地说:“唔……我去看我妈了,今天是她的忌日。”
      他把钥匙扔给孔祥,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孔祥去催一下二酸,我先去取设备,好儿来一下。”
      于好儿跟着他上了楼,二楼的几个厅都是各种不同的假布景,跟于好儿小时候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温馨家具和格调酒吧共存一室,鱼池山景和绿色园林同处一厢。
      “现在不都是旅拍修图嘛?怎么还留着这么别致的布景?”
      “旅拍也很好,可是有很多人们负担不起旅拍的费用,另一方面修图的痕迹越多越会使照片失去当时的真实感,会让人产生一种‘在哪里拍都可以,背景P一下就好了的感觉’,”祁舜从一个隔间里取出一个小的相机包来递给于好儿,自己又钻进去了:“照片这种东西啊,留的不光是时间的底,还有当时的心情、理由等等,是很多看不见的感情的集合,所以仪式感越强越好。”
      于好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光转到他进去的小隔间里墙角立着的几个大小相框。
      “那些相框看起来款式蛮旧的了,怎么没人来取啊?”
      祁舜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那些啊,有的是婚纱照拍完之后婚没结成,有的是在等制作相框的时间里去世了,反正就各种原因吧,有时候是会有定做了之后却不来取的情况。”
      于好儿若有所思:“看来这里保存的都是悲剧呢……”
      祁舜背了一个大包,胳膊上还抱了一个大三脚架,于好儿上前帮他关上后面隔间的门,站定就看到祁舜正思索着抿紧了嘴,她不知所以地等着他说话。
      “换一种思考方式的话,我倒觉得存在这里的都是好事情呢。”
      他说完,看起来并不轻松地抱着设备往外走,于好儿在原地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觉得那个人的背影都可可爱爱。
      他们拎着设备下楼之后,越往大厅走越有一股脂粉气混着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于好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再抬头就见到一个穿亮橙色衬衫和荧光绿色格子裤的小个子男人拧巴着走过来,于好儿刚打完喷嚏,两眼一花恍惚间觉得那是个巨型大萝卜。
      那个大萝卜殷切地贴在祁舜身上拥住他的腰,捏着兰花指在他背上摩挲着拍了拍,腔调里都是娇滴滴的嗔怪:“舜舜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和小祥都不在,你都不知道把我忙成了什么样子!”
      于好儿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偷偷瞟了一眼祁舜,见他习以为常地蹲下轻轻放下手里的提包,张开双臂回抱住大萝卜,那姿势暧昧得很,不像是友人之间的拥抱,反而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看得于好儿心里暗暗不爽。
      不一会儿祁舜站直了身子给大萝卜介绍:“这是于好儿,交警支队的。”
      于好儿不卑不亢地伸出手:“你好我是于好儿,是祁舜的朋友。”
      那大萝卜却环着胳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朋友?女朋友吧?”
      于好儿一愣,甩锅似的看着祁舜。只看祁舜讳莫如深地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半晌,大萝卜终于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店里的第一摄影师,叫我二酸就行。”
      孔祥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二酸,我带了衣服过来,你试试看可不可以。”
      没一会儿二酸从更衣室里出来了,换了一件白衬衣和黑裤子,终于不那么打眼了,可于好儿总觉得他看起来还是像一个萝卜,只不过从胡萝卜变成了白萝卜。他本人似乎也很不满意,对着镜子抱怨道:“黑漆漆的真是丑死了。”
      于好儿废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笑出声。

      葬礼办在津海市郊外,隋海家似乎不是本地的,葬礼的习俗都很本地不大一样,倒有一些古老传统的意味。
      他们到时人已经来了很多,老人年岁大,下面的儿孙延续了五世,除了白素和蓝孝,帽子上还有绿红蓝白四色孝的,于好儿从没有见过戴素戴这么多颜色的,甚至还有几个小孩儿穿了一身从头到脚的大红色,她觉得很稀奇。
      他们进到一间不小的屋子里,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两块老式地毯并在一起铺着,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很多白色蓝色的布,中间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对着太阳穿针引线,裁剪缝制,不一会就能做出一身孝服。
      这丧服竟是看着来人临时赶制的。于好儿也不是没参加过葬礼,但她参加的葬礼都已经简化和西化了许多,很少能看到这么隆重的披麻戴孝的场面了,看得一愣一愣的。
      中间的老人突然凛凛地叫了一声:“抬脚!”
      于好儿下意识地换了一个位置,却见老人从祁舜刚刚站过的位置扯走了一根长长的线穿进她正在缝制的白布里。
      老人瞧了他们一眼问:“跟死者什么关系?”
      于好儿一愣:“哦我们不……”
      “他们不是家族的,”隋海进来打断她的话,他似乎很忙,胡子拉碴的,眼里都是疲惫,跟祁舜于好儿和二酸一一握手之后,拉着祁舜跟他讲葬礼流程和工作事项。
      于好儿本来守在跟前听着,突然被那个老太太拍了一下小腿,她蹲下来问了一句:“什么?”
      那老太太不客气地说:“来帮大娘穿针。”说着递了一根又长又粗的针给她,“他们一会儿才要去送葬,你一个外姓姑娘家,去不得。”
      于好儿既来之则安之,脱了鞋在地毯上找了个空地坐下,看老太太旁边的针枕上那七根粗针哪个用完了线就给重新穿上。
      祁舜回来看见于好儿盘着腿跟老太太聊得挺欢脱,穿针引线做的得心应手,还能帮着人家把孝帽大样叠出来,心里觉得有趣,顺手找了个垫子拿给于好儿,于好儿疑惑地抬头,他扶着她的胳膊让她起来,把垫子放到她原本坐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她可以坐了。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么?”
      于好儿大大咧咧地摆手:“当然可以啊,你快走吧跟我姨唠着嗑呢!”
      祁舜笑出了声,起身正要走,迎面慌慌张张地进来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来。
      于好儿一愣。
      老太太问:“跟死者什么关系?”
      那年轻人喘着气回答:“四世代外孙。”
      “等着。”话间,老太太手里换成蓝布,刺啦一声撕开,开始缝制。
      于好儿回过神来,试探地问:“方灿?”
      那年轻人才注意到旁边的于好儿,定了一会儿,脸上豁然开朗:“于好儿?你在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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