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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0章 ...

  •   薛念孝搂着许麦哭喊起来,十多年来的思念与不甘冲垮了时间筑起的堤坝,好不容易建立的坚强被许麦一声“爷爷”打回了原形。
      于好儿也跟着偷偷抹眼泪,她知道薛师傅这些年的不容易,因此更能受到感动,站在一旁跟着当事人一起泪如雨下。倏地,她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祁舜,见他咬着嘴唇,眉头紧锁,表情怪异,看不出悲喜。于好儿觉得奇怪,平时总是热衷邀功的一个人,为什么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却不喜于色。转念又一想这女孩子被养得这么懂事,之后的去留可能真的要费一番功夫,他大概也在担心这些。
      雨越下越大,许四木招呼着他们进屋说。
      炕上有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许麦扶那老人坐起来,提高了声音为她介绍来人,又懂事地搬了小凳子,拼拼凑凑地勉强给众人都拾掇出了坐下的位置。薛念孝翻着盼盼小时候的照片给许麦讲她小时候的故事,许麦含着泪静静地听着,不是地为薛念孝擦去眼泪。
      “我被抱走之后生了一场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刚来时说不出话也是因为这个,但我印象里有您的脸,总觉得您有种熟悉感。”许麦望着薛念孝,说着又落下泪来,薛念孝摸着她的头发,笑得和蔼慈祥。
      于好儿倚着墙皮望着他们爷孙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雨越下越大,天空沉沉地压下来,快黑了许麦的养父母才回来,沉默着放下箩筐钻进屋里来,于好儿紧张地攥紧了身旁祁舜的袖子,祁舜发觉了,把她的手扒下来放到腿上扣着。于好儿一个怔愣,转头错愕地望着他,他却坦然地冲她带着笑意地睁了睁眼,于好儿几乎立刻就明白那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紧张。她在心里把祁舜的头按在地上摩擦,但到底没把手抽出来。
      许麦的养父母许大成和媳妇都是老实本分的山里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跟着大山的脾性,也变得沉默朴实。许四木之前就告诉过他们会有人来看许麦,老两口晚上说起许麦可能要走,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但还是和善地接待了薛念孝,点着头看薛念孝给他们展示带来的相册,薛念孝说到动情处会哭,他们也只是木讷地望着,眼里透着悲悯,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于好儿听到外面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是老许家那三个儿子回来了,打头的是背着一大捆柴火的精壮少年,身材瘦高,黝黑精壮,已经长出了扛起家的气魄。
      少年们也看到了屋里坐满了人,迟疑着放下东西挨近前来,许四木说:“高的那个是许树,那俩模样一样的一个叫许山,一个叫许海。”
      然后他又喊他们:“树,山,海,来,问人,这是你们麦姐姐的爷爷,你们也跟着叫爷。”
      许山许海扑朔着无辜地大眼睛拱在父母身边,怯怯地喊:“爷爷——”
      “不许叫!!!”许树突然瞪着眼大吼一声,在离自己近的许海身上踹了一脚:“他不是!不是麦姐的爷!也不是我们的爷!”
      “小树······”许大成拉住他的胳膊,被许树一把甩开:“阿大他们是来带走麦姐姐的!你要把麦姐姐送人了?!”他牛着脸冲着他爹喊,耳朵红得发亮。
      薛念孝试图跟他讲话,起身欲拉他:“许树啊,你先······”
      “你别过来!”许树恶狠狠地打断他,凶得像一只小狼狗:“我们家养大的就是我们家的孩子,这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们,许麦不会跟你们走的!叫许麦,是我们家的!”说完不管不顾地跑进了雨里。
      “树!”许麦忙追了出去。

      许麦的养母悄悄地抹起了眼泪,于好儿也理解她,毕竟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了十多年,养一条狗还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懂事伶俐女孩。
      薛念孝沉默着摩挲着杯口,良久听他说:“许麦···被养得这么好,多亏了二位啊······”
      许大成猛吸了几口烟,烟雾从他的鼻子和口中散出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许麦愿意跟我回去,我会赔偿二位这么多年的养育,虽然我知道这份恩情不好用金钱来衡量,但是当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薛念孝坐直了身子诚恳又郑重地继续说:“但我们都知道城里更有利于孩子的发展,不过我会常带她回来看看的,不会让她忘记你们。”
      许大成用脚撵了烟蒂,扣紧了十指点点头:“咱们看孩子意愿,估计麦也没反应过来,等娃回来好好跟她说说再。”
      薛念孝正要坚持,只听祁舜温温柔柔的声音突兀地冒出来:“正好,天黑了,还下了这么大的雨,我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于好儿他们被安排到学校宿舍里过夜,许四木站在校门口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个矮瘦的年轻女孩打着伞出来了,手里的钥匙串叮咣响,隔着铁栏门惊喜地喊:“祁舜哥!?”
      祁舜伸出湿淋淋地手摸她的头发:“舒舒想我了嘛?”
      “这瓜女子!快开门,淋着雨呢!”许四木抹了一把脸催她。那女孩子一边拖着调子嗔怪道:“这不找钥匙呢嘛,凶什么凶”,一边扛着伞拎着那串钥匙挑挑拣拣,不一会开门把他们放了进去。
      许四木交代她给他们安排住宿之后拿了把伞回去了。路上祁舜帮舒舒介绍自己的同伴,又给于好儿解释舒舒是来支教的大学生,平时就住在这间学校里。
      舒舒插嘴说:“早晚住你心里去。”
      一旁的于好儿跟薛念孝惊得一个磕绊,只好互相搀扶着走下去。
      祁舜和薛念孝被安排在一个空宿舍里。于好儿跟舒舒一起在另一个女生宿舍住,一个宿舍里上下铺总共十几个床位,挤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三个家离得远的女孩周末没回家,于好儿她们进门时三个姑娘正叽叽喳喳地打闹着,见舒舒回来了,立刻嬉笑着钻进了被子里。
      舒舒假装生气地分别在她们被子上打了一下,那被子里就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舒舒为于好儿舀了水,又拿出自己的几件干衣服给她,于好儿道过谢,把身上祁舜给她的外套扒下来挂好,有一句每一句地跟舒舒聊天。
      “好儿姐是祁舜哥的女朋友?”于好儿刚闭着眼本着嘴把脸上涂满肥皂沫,就听舒舒幽幽地问她。
      “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问过这个问题了嘛?”
      “可是祁舜哥没回答,他那么明显的转移话题,我不相信你没听出来。”
      于好儿心说我也想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啊,但手里捧起水来把脸上的沫子洗干净的同时,她也在心里组织措辞,祁舜显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回答了又怎样呢,毕竟他们本来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发展。
      于好儿突然一愣,自己干嘛要在意祁舜为什么不好好回答的的原因呢?跟她于好儿诚实守信做人又没什么关系。
      她擦了把脸,果断地回答:“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舒舒松了口气:“那就好,害得我担心,明明我那么真诚的表白了那么多次,可看祁舜哥的反应,总觉得他以为我在闹着玩似的。”
      于好儿立刻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她倒是没有一颗想表白的心,但是那种被祁舜当作玩笑的感觉却时有体会。

      山里的信号最多只有两格,接收一条微信至少需要五分多钟,于好儿稀罕地给自己手机右上角显示的1G网截了好几张图发给李琛远,又给孔祥发了问候的信息,然后看着她发的信息们转呀转,心里佛得不行,不一会儿便有困意袭来。
      但这一夜于好儿睡得并不安稳,雨下得很大,墙壁不隔音,加上那三个留校的女孩子中有一个做了噩梦,在睡梦中哭了起来,舒舒睡得死,只好由她起来安慰了好久,一晚上都处在半梦半醒中。
      迷迷糊糊地她感到有人来摸她的额头,坐在她身边叹气,她想睁开眼看看那人是谁,但没能撑起眼皮,再醒时天已经大亮,宿舍里空无一人,她的头上放着毛巾,浑身无力。
      外面有人吵吵闹闹,于好儿强撑着爬起来,把窗帘拉开一个缝。对面祁舜他们住的那个屋子前围了一圈留校的学生老师看热闹。眼尖的祁舜有感应似的抬头看到了窗户缝里的她,扒拉开人群进来。
      于好儿看着他径直走过来把手放到自己额头上比划了一会儿说:“还是有点烫。”然后抽出她手里的毛巾放到水盆里。
      于好儿问:“外面怎么了?”
      “没事,许麦刚刚来,说不会跟薛师傅走。”
      “为什么?”
      祁舜拧干水,头也没抬的回答:“她说自己不是薛师傅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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