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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君衣青(六) ...

  •   那阵狂风来势汹汹,季逾只觉得一阵天花地乱,眼冒金星,便被狠狠摔进了楼内。还未摸清是什么个状况,便听得那女人一声:“抓住他们!”千百把各式各样的暗器便这么飞来,让他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
      靠着断末风,刚逃过一劫,眼前竟忽然横过一只长矛,直取他后心。季逾奋力挡下,定睛看去,竟是五更。放眼望去,客人,侍女,小二,一楼几十个人,全部手持武器,冷冷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这地方还真是南宫阁的大本营。
      “公子这是何必呢,”五更竖起长矛,往地上重重一敲,“可是小的安排的房间不和公子心意?”说罢冷笑一声,直直刺来。他眼睛看不见,枪使得却无是比看的见的人还准。季逾不敢大意,一一挡下。其他人见状,也一哄而上,一楼内一时间暗器横飞,叫声不断,混乱不堪。只他们两人,竟要与这么一大帮人,还是修为不浅的一大帮人对战,不一会儿便已处于劣势。
      季逾已经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挥了多少次剑,只觉得四肢都乏力不堪,行川重的要死,好像他只要稍一松懈,就会立刻倒下不省人事。
      每次季逾刚挡下几根毒针,五更的枪便又见缝插针地刺来,他见五更枪法之间似是不愿取他性命,于是道:“五更,我看你不像坏人,为何为虎作伥!”
      五更神色不变:“公子那番有关‘自由’的教诲五更记下了,多谢。只是小姐于我有恩,五更不得不报。”
      季逾闻言,手中剑不停,怒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恩,得用杀人来报!”
      忽然,五更猛地一皱眉,道:“公子你,又知道什么。”话音刚落,那枪竟似游蛇般顺着行川蜿蜒前进,竟躲过了剑锋,直直刺向季逾心口。
      这招速度快得只剩影子,季逾心下一惊,下意识要后退,却已来不及。他心下一凛,忽然大刀横来,挡下这一击。是那黑衣人。季逾看向他,那人的面罩不知何时在乱战中被扯掉,露出一张青涩的脸,看着竟是比季逾还要小一点。季逾不禁一愣,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人瞟一眼季逾,道:“小心!”
      季逾这才回过神来,再次举起行川。这时的形势于他们已是极为不妙。寡不敌众,饶是那黑衣人刀法再高超,他季逾步法再精妙,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围攻,更何况还有层出不穷的暗器随时等候。那女人和失百鬼早已不见踪影,这种时候,连傻子都知道唯一的办法的就是逃。
      只是,怎么逃?
      “我有办法,听我的。”那人忽然靠近道:“听着,等会我一叫,你就往外跑,跟着我,知道吗!”
      季逾用剑挡下几招,刚要点头,忽然用余光又瞥见了那张脸,猛地与五年前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令他不禁一呆。就是那一瞬间,竟有一根针朝他飞来,待季逾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了。
      针从脖子上擦过的感觉凉凉的,像水珠溅到上面,伴随着微微的刺痛感。他忽然一个踉跄。那黑衣人猛地转过身来,看到季逾脖子上的血迹,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猛地神色一变,冲过来扶住他,怒道:“你.......你发什么呆!”
      季逾摆摆手,咳了几声,竟咳出一口黑血来,顿时二人的心凉了半截。那人立马点住了季逾的几个穴位,阻止了毒在血液里的扩散。正好有两个不要命的此时冲来,一下子被那人整整齐齐拦腰怒砍,血溅了二人一身,也真是......血腥至极。
      “走!”那黑衣人立马从衣中掏出个什么,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咻”得一声冲破屋顶飞上天空,然后又轰然炸开。竟是路家的信号弹!蓝色的光耀眼四射,数百米范围内的路家前辈只要看到了,便会立刻前来相助。季逾真是气极——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一定要等他都快死了才用吗!
      好在这货还没傻到在这儿乖乖等前辈救人,只听又是“咻”的一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信号弹吸引了去的同时,一个烟雾弹又悄然炸开,一时间整个君衣青内浓烟缭绕,敌我不分,南宫阁的人也是敬业,只要哪里有异动,众人便往哪里打,场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
      殊不知罪魁祸首已经趁乱悄悄溜走。

      逃离君衣青后,那人才想起解开季逾的哑穴。只是解开哑穴后,二人也没什么话可说,一时间竟是小眼瞪大眼,尴尬至极。
      季逾清一清嗓子,道:“你要去哪?”
      那人道:“我要去哪?季公子难道不同我一起?”
      “我?我自然回去找我爹。”
      那人轻轻一笑:“这可不行。烟雾弹只是障眼法,南宫阁的人很快会知道我们逃了。你若现在回客栈,他们追上时,恐怕会把整个客栈杀个精光,你父亲武功再高强,也只是两手两脚,救不了那么多人。如此一来,岂不殃及无辜百姓?”
      季逾饶有兴趣地听完,点点头。这些他也可以想到,只是听这人讲完,却是好玩的很。季逾嘴一歪,道:“那不如我们回路府?”
      那人神情一顿,看着季逾,戏谑道:“路府可没有收留落魄公子的习惯。”
      季逾白他一眼,道:“那你说去哪?”
      那人双眉一挑:“依我看,先去城西的乌问山上一避。”
      “这是为何?”
      “原因有三。其一,我们已逃出那君衣青许久,南宫阁的人若是要寻我们,怕是要靠气味。乌问山下有条河,追到河那,气味就断了,他们不好找。其二,这乌问山离我们较近,御剑的话只需五分钟,说不定还能赶在天亮之前睡上一觉。其三——”那人瞟一眼季逾,“那山上草药众多,季公子这毒,若不先以药压一压,可能很快就要毒发身亡了。”
      听着前两条,季逾还没多大在意,这最后一句话音刚落,他的脸便立刻白了三分。季逾立马摆摆手,道:“那,那还不快走!”

      季逾二人到达乌问山时,竟已黎明。
      先是天边开始泛起微微的红色,把浓浓的黑夜给洗淡了,随后金色的光线在某一时刻从地平线处喷涌而出,一身轻盈地覆盖万里山河。鸡鸣声四起,低矮的云也被染成了金黄的锦缎,重重地铺张开来。整个天空浓墨重彩得好似宫中妃子们精致的妆容,声势浩大地迎接太阳的升起。
      二人运气好,上了山不久,便找到了一个还算空旷的山洞,可供二人歇歇脚。南宫阁的毒果然不一般,一开始季逾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便感到四肢无力,胸口处针扎般的痛,竟令人喘不过气来。
      那黑衣人并未发觉,道:“季公子,你有伤在身,就先休息。我先去外面寻点柴火回来。”
      季逾压了压喉间不断涌上来的甜腥味,道:“等下,你先过来。”
      那人闻言便走来。刚走近,只见季逾忽然起身,拔出行川便贴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将他压在了石壁上。
      那黑衣人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勾了勾嘴角,竟也不紧张,缓缓道:“季公子,这是何意啊?”
      季逾冷笑一声:“路央,你还和我装傻?”
      是,早在君衣青内季逾便认出路央了。这路央,便是当今路家掌门的亲侄子,路家前掌门唯一的后人,路央。然而同时也是玄门百家中出了名的武废,在同辈中修为处于最末等,纨绔子弟,不求上进,使路家长辈闻其名便会显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模样来,同辈人见到他,眼神中也会不自觉地也带了些鄙夷。只可惜路家前掌门一世英名,竟只剩下这么个不成器的孽种,也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大概只有季逾知道路央其实是个天才。只是天才为何要装成狗熊,这原因就真的无人知晓了。
      路央闻言,只是笑笑:“原来季兄早就认出我了。只是我与季兄多年未见,”他轻轻推了推行川,“还没来得及叙叙旧,怎么季兄便要与我刀剑相向?”
      季逾怒道:“路央!别告诉我你忘了。”
      路央眯了眯眼,道:“忘了什么?”
      季逾已感到十分吃力,毒液在他体内迅速流淌,所经过之处,噬心之痛,竟令他的手有些抖。季逾忍下喉间的甜腥味,道:“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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