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囚鸟》星月故里

2、再遇

　　霍如念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霍如晦一起吃过早餐了。
　　之前他们的关系闹得很僵。
　　而霍如晦向来都是让着她的。
　　她不想看到他，他便很少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这就是霍如晦一贯的态度：
　　毫无底线的纵容。
　　霍如念与霍如晦，曾经相依为命，他们亲密无间，曾经乃至现在都是别人眼里令人歆羡的一对兄妹。
　　没有人发现霍如晦清隽淡漠的外表下，隐藏的扭曲的黑暗。
　　但霍如念后来还是发现了。
　　七八岁的时候，她眼中的霍如晦是一个极好的兄长；
　　十三四岁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霍如晦眼中没有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十八岁那年，霍如念终于发现，她的哥哥，是一个疯子。
　　一个足够冷静理智的疯子。
　　霍如念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霍如晦毫无底线的纵容，习惯了过度的亲近，习惯了与自己的兄长分享一切。
　　而此刻，霍如晦坐在她的面前，神情淡漠，气度从容，恍然如初。
　　就好像……他们之前从未发生过争吵，他们仍是亲密无间的模样。
　　霍如念垂下了眸子，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往事。
　　看着霍如晦那张与她相似的容颜，她淡淡开口：
　　“哥，我今天约了人，不回来了。”
　　霍如晦替她盛汤的手顿了一下，神色不变，淡淡应了声“好”。
　　她知道，他不开心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她也佯装不知。
　　她觉得，她也许得冷静冷静，昨日一时冲动，求和的话未经过大脑就说出了口，实在有些心烦。
　　不过她也没有骗他，她今天确实约了人。
　　约了谢凉。
　　她的前男友。

　　前天夜里，她遇见了一位很久没有联系过的故人。
　　月华如水，华灯初上。
　　霍如念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晃荡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许是饮了不少酒，霍如念的眼角泛起了薄红，眼底氤氲了一层浅浅的雾气，目光迷离，慵懒又骄纵。
　　灯火辉煌的大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一场宴会，奢侈又盛大。
　　王家长子的接风宴，来了不少人。
　　霍如念一个人就霸占了一个沙发，霍如念行事一向高调，霍家大小姐在江城的上流圈子里也是凶名赫赫，没有几个敢上前搭话的。
　　毕竟，江城是霍家说一不二的地方。
　　霍家，代表的就是这座城市的黑暗本身。
　　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散漫的目光在注意到人群中的某个人时，顿住了。她看着那人在宴会上游刃有余的样子，注视了一会儿，嗤笑一声，微醺的眸子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霍如念眯了眯眼，纤长的手指搭在酒杯上，漫不经心地递到唇边，抬头饮下。
　　她起身，将酒杯搁在面前的桌子上 ，朝看到的男人走去 ，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硬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见霍如念起身，周围不少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主动替她让开了一条道路，不少认出男子身份的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巧合一般，正在与人交谈的男子侧过了头，看见了正朝他走来的霍如念，也对上了她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怔愣了一瞬，几不可查，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礼貌克制的笑容，朝她遥遥举杯。
　　然后他回头，不知冲对面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就走了过来。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宝蓝色的袖扣，气质矜贵，神情疏离却不冷漠，让人一见便想起优雅，克制等词汇，举止从容。
　　与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
　　霍如念捂唇轻笑起来，她将额畔垂下的一缕发丝挽至耳后，红唇妖娆，眸光潋滟，三分迷蒙醉意氤氲出无声的暧昧来。
　　“好久不见啊……谢凉。”
　　她勾住了男子的半边肩膀，毫不客气地将身体重量倚在对方身上。
　　男人伸手地扶住她，眼底似乎有些无奈，他轻叹一声。
　　“好久不见，霍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