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顾银华

15、糖葫芦

　　更多的她们也不清楚了。我见慕华几个人相谈甚欢，我在这里站着也没事干，趁他们不注意来到了甲板上吹风。
　　今天的阳光好过了头，十分晒人，湖上的船只也不多，这一片就我们一艘。也不知道他们抽的什么风选了这种天气出来游湖。再好的景致，没办法舒舒服服的观赏也是白搭。
　　我实在没地方去，只好背对着太阳，望着湖面发呆。自从来到这里，我除了吃喝就是玩乐，什么都不想，感觉脑子都退化了，再这样下去，等跟着慕华进京，我就可以直接养老了。这可不行，我得干点什么。
　　但是，琴棋书画我哪个都不感兴趣，也就每天慕华拿吃饭威胁我练练字；跟清灵她们学绣花我也坐不住，之前上学时跟风绣十字绣，没几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家里的活也有清灵她们干，我真的是闲的发慌，甚至都想念上学刷题的日子。
　　“哎。”我叹了口气。好歹之前慕家人都在，我还能听听八卦，现在就我们六个人，连故事都没人讲。
　　“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慕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少爷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也出来了。”
　　“马上该吃饭了，我出来转转。”
　　“少爷你和那几位公子关系很好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也没有很好。我就跟王东年比较熟识，其他人不怎么熟。他家表弟路过扬州在他家小住几天，他母亲叫东年带他逛扬州城，所以就叫了我们几个作陪。”
　　“哦，这样啊。那我们吃完饭就回去了？”
　　“恐怕不行。东年说晚上还要带他表弟逛逛扬州城的夜市。你在船上转转，找人说话解解闷。大概吃完饭就到湖心亭了，到时候你就不无聊了。”慕华交代完我就回去了。他们这个朝代结合了宋朝和明朝，晚上是有夜市的，尤其是扬州城繁华，晚上就更热闹了。
　　我叹了口气，这艘船是他们租下来的，船上除了他们和他们家的下人就没人了，我找谁说话解闷去。没办法我也回去了，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边听他们说话边走神。
　　过了一会儿，他们五个人分开了。姓冯的、姓谢的和慕华留在这里，王东年倒是把他表弟留在这里跟着姓李的出去了。他们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儿话，许是觉着无聊，摆上了棋盘开始博弈。先是姓冯的和姓谢的在下，慕华在一边看着。没过多久就换成了慕华跟姓谢的博弈。这一次时间就长了，直到王东年过来叫他们吃饭两人都没分出胜负。吃饭路上，姓谢的主动跟慕华走一起，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好像在说，终于在一群土包子里找到个能说到一起的。那表情欠的哟，反正王东年的脸是黑了。
　　果然刚吃完饭从厨房出来，我就看见了所谓的湖心亭就在不远处，旁边停了一艘画舫。
　　等船靠近了我才发现亭子上有人了。七八个少男少女聚在亭子的东南角，他们身前的石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我猜不是在比书法就是在比绘画，反正这个时代人的聚会也就那几样。
　　只是等我们上亭子了才发现人家更先进，在作诗。
　　“啧啧啧啧。”真是有才华呀。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现场作诗，顿时对他们七八个人敬佩不已。
　　双方有认识的，一说一说决定一起玩。那感情好，凑近了看热闹比看湖水强。
　　我正期待着他们开始写诗，结果那个姓谢的从船上把他和慕华没下完的棋盘拿下来要跟慕华继续，慕华就揪着我的领子给我拖过去给他倒茶。行，你是少爷，我不反抗，给你点面子。
　　但是······围棋我着实看不懂，两人又半天才落一子，看起来真的没人家那边的好玩。我只得竖起耳朵努力听，可惜他们在东南，我们在西北，一条对角线上，我真是听不清啊。
　　心里默默诅咒慕华赢不了，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姓谢的“佩服佩服”。
　　“啧。”我当初干嘛要去招惹慕华呢？在家荡秋千看话本多舒服啊，我这真是想不开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这边棋下好了，那边作诗也结束了。王东年看看天色，说该回去了。一行人上了船开始启航。
　　两艘画舫并排着往岸边驶去，慕华和姓谢的聊得来，两人在甲板上聊着天，我站在不远处听墙角。
　　姓谢的说：“想不到来扬州住几天还能遇见慕兄这么聊得来的人。原先舅母让表哥带我逛我还挺不乐意。”
　　慕华说：“我也没想到能跟谢兄这么投缘。”
　　姓谢的：“我在京城也没什么真正的朋友，慕兄你还是第一个我真正想结识的。我回京城会想你的。”
　　慕华：“跟谢兄聊天我也很开心。呃······我也会想念你这个朋友的。”
　　姓谢的：“不知慕兄日后可有去京城的打算？”
　　慕华：“等三年后考了乡试，我应该会去京城接着考会试。”
　　姓谢的：“这么巧！我也打算三年后考乡试的。到时候你来京城寻我，我们一起考。”
　　慕华：“好。”
　　我：“······”既然你俩这么投缘，不如收拾收拾成亲得了，还“我会想你的”，这京城来的少爷什么毛病？之前还以为是高冷的京城贵少，结果是个蠢萌面瘫男。
　　然而，多年后我才知道，他还真是高冷京城贵少，只是对能赢他的人直接上升到敬佩的程度，各种骚话不过大脑的就出去了。
　　等靠了岸天也黑了，慕华跟他们道了别领着我回家。
　　“王公子不是还要带谢公子逛夜市吗？”
　　“他带他表弟逛街，我们凑什么热闹。你不是想早点回家嘛。”
　　“我现在不想了。我也是第一次晚上出来，我们逛逛再回去呗。”我不等慕华说话就拉着他往前面热闹的地方走。
　　“诶，你看前面还有卖馄饨的，闻起来还挺香，我们去尝尝吧。”我又拉着他去卖馄饨的小摊处坐下，“老板，两碗馄饨。”
　　“好嘞，马上啊。”
　　卖馄饨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一起在摊前忙碌。馄饨很好煮，没一会就上来了。
　　“少爷，他们家馄饨还挺好吃。也不知道清灵会不会做，要是会做我就能天天吃了。”馄饨在我们那儿是一种小吃，对我来说就可以上升为零食了，没事来一碗馄饨，边吃边看剧，别提多舒服了。来这里有两年了，没吃过这玩意，现在还挺想的。
　　“你喜欢就让清灵学会了给你做。”
　　“谢谢少爷！”我一听高兴极了，笑的眼睛眯起来，一脸满足。
　　吃完馄饨，我们沿着街慢慢走着消食。看见一个卖首饰的摊子不由得驻足。看了一遍，没什么喜欢的就继续走，走了两步发现旁边没人了。停下来回头看，也没有。
　　“啧，出来逛个街都能走没影。”我四周看看，人太多了找不到慕华，想着他可能是去买什么东西了，也不敢走远，怕他回来找不见我，索性站在那个首饰摊子后面的大树下等他。
　　等了一会，看见慕华拿着串糖葫芦从我们来的方向过来了。合着他老早就不见了。
　　瞧他没发现我的样子，我赶紧跑出去叫了他一声。
　　“你怎么跑那里了，半天找不着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糖葫芦递给我。
　　我接过来瞧了瞧，有些疑惑的指着自己问道：“给我的？”
　　“啊，要不然呢？你不是喜欢吃嘛。”
　　“······”我张了张嘴，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竟然还记住了。
　　“谢谢少爷。”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干巴巴的道谢，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
　　酸，然后是甜，一种淡淡的、味道不是特别好的甜，还不如当年绫香送我的桂花糕好吃，但是那时的甜在嘴上，这时的甜似乎在心里。
　　“好吃吗？”
　　“······不好吃。”
　　慕华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皱起了眉，“难道我买的不是你之前吃的，味道不一样？”
　　“······可能吧。”我看着认真的慕华，有些不忍心跟他说我其实不喜欢吃糖葫芦。
　　“那那里还有一家，我再去买一串。”他指了指不远处，说着就要往那边走。
　　我连忙拉住他，“少爷，其实糖葫芦都一样，可能那时候给我的糖浆多，所以比较好吃，我吃这一个就够了，我们快回家吧，你明日还要去书院呢。”
　　“我打听了，卖糖葫芦的出摊早，我从书院回来正好给你带一串，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了。对了，还得让他们多淋糖浆。”
　　“······不用了少爷！真不用了！”
　　“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也没几个钱。”
　　“少爷，口腹之欲要不得。”我不跟你客气我等着坏牙吗？
　　“没事，你吃个糖葫芦算什么口腹之欲。”
　　“······”
　　行了，心里那点甜彻底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