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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

      过了年春天也飞快的到来。

      曹营的众人们如同过冬后的动物,从自己的老窝里爬出来干活,该练兵的练兵,该出谋划策的出谋划策。

      而被曹操打败的黑山党军经过半年的修养,在于毒的领导下再度出击。

      得到情报的曹操连忙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阴谋小白的阮卿依旧出席打酱油。

      没办法,主公喜欢,你就是只会写俩字也愿意用。

      宽阔的大堂上,文武分列两排,屋外枝叶初冒,鸟雀嬉闹。

      欣欣向荣的阳光从敞开的大门投射进来,漫过石阶,落到坐在主位的曹操身上。

      曹操面上看不出悲喜,声音威严,在大堂响起,“据斥候来报,黑党贼聚五万之众,由于毒带领正向东武阳杀来。”

      戏忠端正跽坐在文官之首,冷静阐述, “黑党贼此次明显深思熟虑,选择并非十分坚固的东武阳而非属繁华之地的东郡城,看来此次是想将吾等皆除之。”

      曹操点头表示认可。

      “来了就打,还怕那一群反贼不成?”夏侯渊皱眉,颇为不屑,表达了自己要刚枪的意愿。

      听此语戏忠微微一笑,“敌军是我四倍之众,敢问将军是去送军功么?”

      大家都是曹操刚起家时在一起的,众人也知戏忠的品行,因此平日都小打小闹不放在心上,但在大事上大家还是可以放下成见一致对敌的,这就好像‘我兄弟我咋揍都行,别家碰一下我把你头揪下来。’

      夏侯渊一瞪眼,“渊……”

      曹操开口,“听志才所言,像是早有破敌之策?”

      “围而攻之。”

      “何解?”曹操问。

      “黑山贼虽人数众多,但缺乏训练,我军精兵悍将,黑山贼不足为惧。”

      戏志才先给这些将军们打了口气,接着说:“主公可派人驻屯在新武阳西南两百里处的顿丘。”

      顿丘往东北两百里是武阳,往西两百里是黑山贼的老巢黑山。

      戏忠这么部署显然是有深意的,将军们听了不由挺直腰背。

      而地理白痴的阮卿在一旁掐着自己大腿告诉自己不能睡。

      上一次打黑山贼开会时他因为听不懂就睡了,被曹操逮住罚抄了十遍《孙子兵法》那纤细的爪子都写疼了,这次一定不能再睡了。

      “而我军可以把作战的地点设在内黄。”戏志才说。

      内黄距顿丘一百里,距东武阳与黑山各自两百里。

      你说这巧不巧。

      这还是阮卿那次在戏忠屋里看地图时发现的,善于绘画的阮卿对比例格外的敏感。

      一脸不相信的戏忠还特地量了一下。

      “黑山贼长期缺乏严密训练。行军速度必不会快,即使骑兵也需要两天才可能到达东武阳。

      但从顿丘到黑山,骑兵只需一天,而由顿丘直奔内黄,则只有半天不到。”

      戏忠说到此看着曹操微笑。

      曹操的眼中闪过了然,与戏忠相视一笑。

      下面的将军和阮卿一脸蒙圈,‘你们又背着我们知道了什么?’

      曹操拍案下令, “将派往顿丘的轻骑分为五队,陆续出动,文谦率第一部先行。子和率第二部。操与元让,慕尔率第三部。第四五部由妙才,子龙统率。子廉,曼成守城,不论敌军如何挑衅都不许出城迎敌,只待敌军撤退立刻向内黄赶来。”

      “于内黄汇合后元让与文谦率兵直挑黑山贼老巢—黑山。介时于毒必然率贼军回援。”

      曹操眯起眼,抬手一指赵云,“子龙你便伏于半路,待于毒领兵过来后便出击,挑的于毒心烦意乱,引他一步步来内黄。”

      被点到的人起身领命。

      兵贵神速,曹操下令后众将迅速收拾准备上路。

      曹操显然对此战志在必得,没有打长久战的准备,因此大型辎重一律不带。

      “子龙!”

      收拾好的阮卿颠颠的跑到赵云营里。

      赵云正皱眉指挥着军队,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有些凌冰的目光瞬间暖化开。

      “你这时不该跟在主公身边么?”赵云问。

      “卿来给你告别。”阮卿仰着头。

      有些无奈的赵云,“就分开不到一天。”

      “战场上刀剑无眼,因此每一仗之前都要好好告别。”

      阮卿‘蹭’的一跳,环住赵云的脖子,双腿盘到他腰上,就差按个狗尾巴在身后摇了,“子龙,注意安全。”

      “好。”赵云揉揉阮卿软软的发丝。

      “走啦。”阮卿跳下一溜烟跑了。

      路上,阮卿策马带剑,护卫在曹操身侧。

      曹操看阮卿无聊,让他重复一边部署。

      阮卿,“我是谁我在哪?”

      曹操,“……”果然又没记住。

      曹操看阮卿这样子知道这小子一定又什么都没听懂,于是在“哒哒”的马蹄声和飞扬的尘土中又开始开小灶了。

      “孙膑救赵而攻魏,耿弇欲走西安攻临菑。使贼闻我西而还,武阳自解也;不还,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拔武阳必矣。”

      阮卿好歹抄了那么多兵法,对一些词还是相对敏感的。只见他一挑眉,“围魏救赵,我抄书的时候写过!”

      看着明显跑题的阮卿,曹操沉默了,他就不该指望这小子开窍。

      瞒天过海,围魏救赵,以逸待劳,围而攻之,曹操这计谋可是使的溜溜的。在黑山军败后一阵穷追猛打,直赶杀的一点踪影没有才罢休,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

      自汉灵帝起就一直牛气的不得了的黑山军在经历了曹操教导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之后终于蔫了,蔫的比阮卿背书还蔫,但阮卿还是觉得自己最可怜。

      打了个完美胜仗,获得了东郡这一块地方的曹操心情又不错了。

      这个事情阮卿是怎么知道呢,答案是曹操最近给他念叨了好多时事。

      什么袁术,公孙瓒,刘虞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啦,袁绍袁术这两个小崽子又给对方找不痛快啦。

      最后曹操叹了一句,“文若料的不错,本初再强,公孙瓒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阮卿却表示自己觉得他们半斤八两。

      曹操乐了,问阮卿为什么。

      阮卿仰头骄傲道:“这天下就没有比主公更好的主公了。”

      脸皮颇厚的曹操难得脸红。

      听说外面闹的很厉害,都已经打起来了,阮卿不由的抱紧了自己,庆幸在一棵大树下乘得一片好荫凉。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如今流民不如狗的年代,自己要是丢外面绝对就剩一堆白骨了。

      这些日子曹操又作了一首《蒿里行》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这首诗是阮卿在曹操家蹭饭时,曹霸霸在饭桌上作出来的。

      吃饭的时候曹操总爱和阮卿聊一些事,主题不限,有时候可能是曹昂那小子的作业多么让人头疼,有时候可能是听说袁绍和公孙瓒在磐河打的挺火热的。

      总之从大到小,自古到今,都能让曹操聊起来。

      话说这日休息,曹操又叫阮卿来自己府上玩了,中午照例留饭。

      扒拉着简朴的饭菜阮卿感慨着,“有点想卿小时候吃的虾了,用面裹着炸一下,里软外焦。”

      这个时候还没发明‘炸’,曹操也没多问,因为阮卿总能蹦出一两个新奇的词,让他解释又解释不明白。

      “操小时和本初一起吃的霸王餐倒不错。”曹操开口。

      阮卿笑着,“主公您那吃的不是饭,是情怀。”

      曹操感叹道:“说的不错,小时候什么都不挂心,整天想着和本初去哪里玩。哪像现在,天下离乱,难寻一片清白之地。”

      “野狗真的会吃人吗?”阮卿问。

      曹操挑眉。

      “我听志才兄长说的,说如今狼烟四起,群雄割据,有些地方人死了都没活人去收尸,任凭乌鸦野狗分食。主公,志才兄长说的对吗?”阮卿眨着无辜的大眼问曹操,他还是不能相信野狗会吃人。

      曹操听了似乎颇为触动,沉吟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阮卿愣愣的看着曹操。

      “吃饭吧。”曹操开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阮卿嘟囔了一句。

      曹操笑道:“操这可还没有好到让酒肉放臭的地步。”

      “卿说董卓。”阮卿垂眸,“卿听说,董卓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方游侠,受人尊崇。”

      “人心都会变的。”曹操叹息。

      他恍惚又想起自己曾在洛阳委身侍贼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天下虽苦,却还未大乱,洛阳也没有成为一把灰烬,而他也如个愣头小子一样,竟荒唐的以为只凭自己一身之力刺杀董卓后天下就得以安宁。

      汉室如今的衰微,绝不仅仅只是一人之故。

      阮卿看着曹操带了几分怅然的面容,他好像在对方平日似鹰的锐利眼眸看到片刻缓和,漆黑的瞳孔仿佛透过时空的隧洞,略过岁月,在怀念一个地方。

      阮卿想到了十八路诸侯相会时,曹操要出兵荥阳前,戏志才对他说的话。

      戏志才说曹操忠于汉室,忠心报国。

      可日后的史书里,字里行间都是在写魏武帝对于汉家的辜负。

      ‘董卓如此,主公呢……’阮卿想问,却最终淹没与口中。

      这世间已经又那么多让他想不明白的事了,他又何必纠结清清楚楚。日后不管曹操变成什么样子,曹操都是他的主公。

      .

      曹操名声日盛,有不少人来投,曾经被公务欺压许久的荀彧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乱世,要是哪天不打一架,各路人马都觉得不舒服。在这乱世还能有不受影响的诸侯,简直少见。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一天,曹操又召开了一次会议,没有啰哩吧嗦的话,开口便是,“董卓死了。”

      见众人十分诧异,又加了一句,“被吕布与王允合谋而死。”

      众人诧异的目光移到了坐在最下首的阮卿。

      阮卿这个位置实在令人琢磨。

      首先,他不会出谋划策,以他的本事也挤不进曹操开会时的团队里,但曹操就给他安排个最下首的位置,不管文臣有几个,只要阮卿坐在最后就可以。

      这不明摆着让阮卿跟着一起学习么。

      曹营众人早就习惯了曹操偏心眼儿,好在偏的没有太过分,众人又懒得和个没加冠的孩子计较,于是就当没看见了。

      众人皆望着阮卿是因为一次开会时睡醒的阮卿脑子没反应过来,脱口就说,“董卓早晚让吕布王允弄死,诸位整天对他感叹个什么劲。”

      当时阮卿就接受了一连串的询问,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

      如今又被阮卿说准,众人怎呢不惊?

      要知道,现在的消息并不十分灵通,这消息也是董卓死后半个月才传来的,更远的巴蜀等地,指不定要一个月才能反应过来。

      没让众人吃惊太久,曹操又放了个于董卓去世而言不大不小的消息。

      “刘岱被青州黄巾军杀了。”

      自张角黄巾起义后,响应热烈的就是青州军。

      虽然在张角死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但由于时局的混乱引起的一系列因素,他们又活跃了起来。

      本来他们想渡河去和冀州的黑山党会合,不过被当时在冀州北的公孙瓒一顿好打,屁滚尿流的逃到了兖州。

      黄巾军声势浩大,很快拿下几座城,但他们不过一群农民起义,缺少聚义长远目光的人,因此打下城池不说休养生息,盘踞一方,而是继续打,直到打到东平。

      刘岱不听鲍信的劝告,自己颠颠的去迎敌,结果被干掉了。

      本来青州军就觉得自己受命于天,如今干掉了兖州老大,气焰更盛。兖州眼瞅着就要game over了。

      但是,注意但是。黄巾军没目光长远的,于是干掉刘岱后他们还继续跑。眼看就要跑到曹操地界上来了。

      而曹操这次召开紧急会议目的是为了重建兖州防务。

      “黄巾军就跑吧,看看能不能丈量世界。”

      听完曹操的报告,阮卿嘟囔了一句,突然觉得黄巾军脑子是不是有泡,于是不自觉笑了起来。

      而说完时事的曹操看到阮卿在一旁沉默笑着,脸上仿佛开了朵花,瞬间好奇。

      毕竟阮卿以前可没这么有精神。

      “慕尔面有喜色,莫不是心中有了对策?”曹操开口。

      阮卿“嘎”的一声,口水卡在嗓子里,憋的满脸通红,直瞪眼。

      众人的目光转到阮卿身上。

      虽然阮卿知道接下来的走向,但让他说个办法,真是难为他了。

      “咳咳……”阮卿脸上的潮红还未退,他紧张的搓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磕巴道:“那个,那个黄巾军……主公可以去打黄巾军,让鲍信帮,那个忙……顺道把兖州拿下……”

      阮卿咽了口口水,觉得把自己知道的这些分析出来太难了。

      众人,“……”

      就不该指望这小子能说什么靠谱的话。

      唯有陈宫眼睛放亮,看向阮卿颇有欣赏之色。

      陈宫起身,对曹操道:“主公,阮主簿的话倒是提醒了宫。兖州刺史刘岱阵亡,朝廷此刻无力再委派官员前来。

      主公不如派一人去和处于兖州之地的一些主事官员联络,说服刺史府的幕僚,替主公争取代理州牧职务。

      若争得此地,便可奠定逐鹿之基业。”

      ‘看看,看看人家说的,阮卿你和人家想的一样,咋说出来就这么难。’阮卿欲哭无泪。

      曹操听了眼中闪过精光,“诸位谁愿往兖州一行?”

      “宫愿往。”

      陈宫先去说服曾经劝刘岱深沟高垒勿出战的鲍信。

      鲍信这人虽然讨董卓的时候做的有点不地道,但还是十分欣赏曹操的。

      以前曹操在袁绍处发觉自己和袁绍玩不来的时候鲍信就劝过曹操回河南静待时机。

      鲍信这人虽有些小自私,但是大义还是有的,兖州大乱,鲍信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在陈宫没来时他就想到了在自己隔壁住着的曹操。因此在陈宫来游说的时候,他帮陈宫联系好别的官吏后就十分热情的写信让曹操来帮忙。

      看着来此迎接自己占摄州事的信使,曹操在感激鲍信如此相信自己与陈宫帮自己办成如此大事之余,狠狠的揉了把阮卿的头。

      “没洗头,三天没洗头。”阮卿嗷嗷叫。

      算了,您开心就好……

      安营扎寨,眼瞅着就要开战了,经历了不少磨炼的阮卿却慌了。作为一名菜鸟级别的道士,他感到了来自强大力量的压迫。

      阮卿忙在自己帐子里上香。

      “师父,我这里遇到事情了!”

      半天没人回。给师翁联系也没人。

      阮卿,“……”我是不是被遗忘了?

      黄巾军声势浩大,第一战曹操便觉出实力悬殊,果断收兵坚守。

      城墙上,阮卿双手撑在女墙上百无聊赖的望着远处。

      领兵巡逻的曹仁看见阮卿还挺诧异,自从曹操的势力渐渐扩大后,两人再也不能时常见面了,每个人都要严格按照规矩各司其职。

      “小慕尔?你怎么跑这来了?”

      阮卿双手托起下巴,瞥了一眼,懒洋洋说,“主公在前厅同各位先生商议该如何进军。”

      ”兄长不是不肯轻易放你出来么?如今开会商议,你不过去听?“曹仁与阮卿并肩立着问。

      阮卿长长叹了口气,“听不下去。”

      而且他真的对这些事没兴趣,跟催眠一样。

      “你在愁黄巾军?”曹仁摸摸阮卿的头。

      “也是,也不是。”

      阮卿最愁的还是联系不到南华。

      这个压迫的感觉很奇怪,没法细致描述。修道的人本来就很玄乎,讲究灵光一点,这灵光一点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这就好像有感而孕一样。

      阮卿说不出这种压迫,他没法去跟别人说。全军营就他一个道士,说了别人也不会信。而迟迟联系不到南华,则让他心里更焦虑。

      尽管那道压迫的感觉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但他总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就好像夏天的乌云,黑压压的挤压了一天,空气里是湿闷燥热,却迟迟没有动作,只为最后憋一场大暴雨。

      曹仁受不了了,扣住阮卿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纠结个什么劲。”

      “算了,不给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阮卿挥手下城去。他觉得还是再跟南华联系一下比较好。

      “嘿。”曹仁挑眉,“这小子能耐了。”

      曹营里又要开始备战了,所有人都忙着事情,只有阮卿闲的长毛。

      没有事情做的阮卿,因为联系不到南华,他心里更郁闷了。常常撇下曹操,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摆弄自己那三枚铜钱神神叨叨的占卜吉凶,或者点柱香努力与南华接头。

      曹操在忙战争的事,没功夫去留意阮卿。更何况,在曹操眼里阮卿乖的很,不会轻易出营的。

      阮卿在军营里找了处木墩子坐着,手里攥着自己的铜钱,呆呆发愣。

      现在阮卿很茫然,他之前这么闹作,都觉得最后有南华给自己兜着,如果南华不要他了,他真的要好好考虑以后自己在曹操身边还能不能得到对方的看重。

      “你是哪一队的士兵跑这来偷懒?”一个巴掌大力的拍在他的身后,魂游天外的阮卿‘蹭’的从跳起来。

      阮卿是要跟着曹操上战场的,因此在营里他要穿盔甲,但他嫌太沉,于是曹操给他找了件软甲。来人估计是将他当做一个小兵了。

      他打量着吓了自己一跳的人。对方皮肤黝黑,一把大胡子,看起来十分威重,左眼角有一道疤痕,又使得对方带了几分凶恶。

      大胡子眯眼也看着阮卿。

      “我是东郡太守的主簿。”阮卿说。

      大胡子挑眉,显然没想到一身武将打扮的小子是个文官。

      “失敬失敬。”大胡子拱手,“在下济北相鲍信。”

      济北相是什么东西阮卿不知道,但是鲍信的名字阮卿绝对熟悉。他听曹操念叨好多遍了。

      “你就是……”阮卿张张嘴,指着鲍信十分无礼。

      鲍信挑眉,“阁下认的吾?”

      阮卿一边摇头一边想‘原来鲍信是个大胡子……’

      “你待在这作甚?”鲍信问。

      阮卿木木道:“看花看云。”

      “这有什么好看的?”鲍信有些嫌弃。

      看似一本正经的阮卿,“看庭前花开花落,看天上云卷云舒。”

      鲍信一边吐槽阮卿整这没用的,一边随和的和阮卿坐在一个木墩上看云。

      鲍信把阮卿当成了在曹操麾下做事的文武丢进营里磨练的小辈,态度就和善了很多,甚至没话找话,“那个像石头。”

      阮卿看了他一眼,“有点想象力行不行。”

      鲍信乐了,“你说像什么?”

      “鱼。”

      阮卿挪挪屁股,把两条腿盘在墩子上,指着天上,“鲍将军再看看哪个像什么?”

      “鸡?”

      “英雄所见略同。”阮卿点头表示认可。

      一会风吹过来了,天上的云也跟着一起缓缓移动。

      “云变了。”阮卿愣愣的看着。
      鲍信有些感慨,“天下局势也变了。”

      “万事可叹。”阮卿眯眼缓缓吟道:“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说的不错。”拍了拍阮卿的背,鲍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阮卿,字慕尔。”阮卿眼中清澈。

      “阮卿。”鲍信念了一遍,然后点头表示肯定,“好名字。”

      “真的?”这是第一次有人夸阮卿的名字,让他十分高兴。

      “当然。”鲍信说,“自古君王称信臣为卿。你这名字很有志向。”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说卿的字不好,是‘慕尔’两字,因此带着这名字都有了缠绵悱恻,优柔寡断的意思。”阮卿眉宇笼上了失落。

      “这是什么话。慕尔两个字也很好。”鲍信这个大老粗掰着手指头,给阮卿解释,“慕尔,就是仰慕你的意思,等你做了帝王的卿相,九州万民莫不敬慕你,这不是很好么。”

      “唔......”阮卿喃喃自语,“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对吧。”鲍信说,“说你这名字缠绵悱恻的,一定是自己心里不够敞亮。你这名字,可是藏的大志向,这么能说成那深闺之气。”

      “说的有道理。”阮卿笑起来,眉宇间都带着舒朗,“多谢鲍将军啊。”

      “这没什么。”鲍信不在意的挥挥手他又起身,打算是要走,又像想到什么,说了句,“你主公去寿张勘察地形了,看你又披甲挂剑,怎么没跟着去?”

      阮卿一脸问号,但他想到自己刚刚卜的大凶之卦,“腾”的跳起来,“你不早说!”

      鲍信一脸懵圈,“前日会议时不都商定了?你没听说么?”

      “翘了一回就要出事。”阮卿嘴里嘟囔着,忙跑了,出了几步又对鲍信挥手,“鲍将军回见啊。”然后风风火火跑远。

      “子龙,出兵,去寿张找主公!”

      阮卿一把掀开帘子一阵大呼小叫。

      “什么?”坐在大帐里的赵云皱眉。

      “主公带兵去寿张玩了你知道么?”阮卿趴在案上看着赵云。

      赵云捋了捋阮卿一头被风吹炸的毛,镇定道,“去勘察地形了。前日便说好的。”

      阮卿急了,“你怎么不早说!”

      赵云有些莫名其妙,“慕尔来此所谓何事?”

      “主公,主公。”阮卿反应过来,慌忙道,“主公带了多少兵力?”

      “百余骑。”

      “有哪个武将跟着?”

      赵云摇头。

      “要完要完。”阮卿急的不行,扯着赵云的袖子晃,“卿刚刚卜了一卦,乃是大凶之兆。如今黄巾军虎视眈眈,你刚才也说了,主公此去不过百余骑,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此事怎么能仅靠一卦来定?”赵云好笑摇头。

      “阿云。我没有闹。”阮卿快哭了,他眼巴巴看着赵云求道,“你信我,信我。”

      阮卿这区区一卦的确让人听来无法相信,这太过儿戏了。

      但赵云到底与阮卿从小长大,他太了解阮卿。虽然不知道阮卿这算卦的本事准不准,但见阮卿现在表现,也让他收了玩笑之心。

      赵云皱眉,神色严峻起来,开口起身, “云去找戏先生商议。”

      “晚了,晚了。”阮卿扯着赵云袖子抬头巴巴望着。

      赵云低头看着阮卿,眉头蹙的几乎要锁起,他似再三确定般,认真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阮卿忙点头。

      “好。”赵云这一声似下定决心。
      抄过兵器架上的长枪,快步掀开门帘,朗声道:“传令,全体集合,随云出营。”

      阮卿紧跟在赵云身后。

      赵云摁住他的肩膀,“你得留下。”

      “阿云。”阮卿唤了一声。

      “听云说。”赵云低头,额头与阮卿贴在一起,说,“如果没事最好,如果有事,云迟迟不归,你是知道这件事的,一定要告诉戏先生他们。”

      阮卿怔怔看着赵云平日温柔的眼睛,此刻好像蕴藏奔腾之势的大海,深邃,又严肃。

      清风吹过,赵云略长的碎发打在了他的唇上。

      阮卿眼眶忽然红了。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才来找的赵云。他太怕曹操出事。可如果他找其他将军,这件事势必捅到谋士那里,到时候再商议,他不确定曹操会不会出事。

      可赵云,总是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他。

      在阮卿心里,不管对着那些武将叫了多少声兄长,赵云一直在他心里最重要不可替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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