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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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最好的模样是在将开未开的时候，饮酒最痛快处是刚有兴致将醉未醉时，喜欢一个人最快活的时刻也往往在故事的开端。
到后来，花开了又败了，酒醉了又醒了，人轰轰烈烈的爱过了，又散了。
潘越曾同我说：“真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啊，在人间走一遭不过弹指光阴，等上了奈何桥上回头望，谁又能记得谁，谁还晓得自己曾为谁伤怀为谁落泪过。”
当初听的时候不过一笑置之，如今再回想，潘越他那时想来已经明白了这世间的法则，所有圆满都有期限，愁却想有多少便能有多少，这东西管够。
梦中最后的日子里，潘越一个人带着越娘跋山涉水，访仙问道，后来神佛冷漠，仙道无情，他就自己学着炼丹，丹书翻了一册又一册，炉子也弄坏了一个又一个。
再之后，某日他昏睡在路旁，遇上了我师傅，师傅不忍，告诉了他实情，越娘真的已经不在了。
潘越抱着越娘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我从没见过他流泪，兴许是泪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流干了吧。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越娘埋了，然后自己剖出了寄居着那个骗子鬼魂魄的命魂。他就此成了一个魂魄不全，无法投胎也成不了仙的鬼，永远飘荡在这世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梦里的人心死了，梦也就醒了，我们又回到了怜君洞里，挤在潘越的床前。
画屏烟嘿然一笑，打破沉默：“潘兄，恭喜恭喜，如今你化了魃，可别忘了请我们吃饭~~”
潘越也笑了，挥挥手道：“等我回仪山去卖些家当换点钱，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他大梦一场方醒，满面的倦色，我们同他插科打诨几句便出了房门，留他一人将养精神。
其实我们也很累了，略做洗漱后我便同来仪一同瘫在床上，她胳膊垫在我颈下，我将手搭在她腰间，相拥而眠，一觉香甜。
我做了个梦，梦里她手持长鞭站在桥头，神采飞扬，依稀是年少见她时，惊鸿一瞥间那灿然一笑的模样，她冲我喊：“你今日又偷懒，当心师傅揍你！”
师傅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他身量高挑，我点着脚尖也只得到他肩膀处。他语调温温柔柔的，带着浅淡的笑同我道：“听你师姐的话，莫要偷懒。”
我没头没脑的问他：“师傅，什么样的日子才叫圆满？”
他笑答我：“如此刻，我们就很圆满。”
我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抬手摸了一把，结果将自己弄醒了。来仪被我的动作惊到，睁眼望着我，指尖轻抚我的眼角，将我抱在怀中：“莫要想了。”
我扯出一个笑脸：“来仪，我想好了，我要是死了，就替你守灯。你有什么心愿就放盏灯，若我能做便帮你做，若我做不了就托着它飞到天宫去，塞也要塞进神仙手里，保准教你心愿得偿。”
她抬手在我脑门猛敲一下，纤眉倒竖：“不许胡说！”
我侧撑着身子笑望着她，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的眼，慢慢地凑过去，再轻轻吻上她的唇。
其实现在已不是故事最完满的时候了，可我还是觉得，只要和故事里还有她，只要我还和她在一起，或许这些都不重要。我面上端着一派平静，其实心中早起万丈波澜。
她身上有股淡香，这么多年我早已闻惯了，但总也不腻烦。我将头埋在她脖颈里，只觉得她这个人浑身上下都令我沉醉。
我抬头间正遇上她落下的眼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只觉浑身犹如触电，脑中空空，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是多么的有品阿！
忽而想起那本被我在灯上点了的闺房绣塌，如今想来那册子画的委实拙。两女子之间不该是那般火样的热烈，而是似水，一波一漾间自有情趣。
我同她调笑：“我真爱你这副模样。”
她回我：“不及你风情万种。”
柔润的唇吻上娇软的身，纤长的指挑起鬓边的发，她水波微漾的眸在淡雅的桂花香里一弯，柔光无限。
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沉沉睡去，我吻了吻她微微濡湿的额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潘越的房门我只扣了三下，他很快便给我开了门，我进了他的屋子，开门见山地问他：“固元丹还有么？”
他一愣，随即问我：“这东西鬼不能随便吃的，你怎么回事？”
好像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瞒他的必要了，他是丹师，我还能活多久，活得质量如何全仰赖他的丹，哪有病人不给医生晓得状况的道理？
于是我叹口气：“实话同你说吧，我跟你不一样。我之前有过仙元，算是半个仙身，化不了魃了。”
潘越彻底呆住，做鬼做了这么多年，他当然晓得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声音微微颤了一下：“那你岂不是……你怎得从来也没同我讲过？”
“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爱做没意义的事，讲了还不是要你担心，最后结果都一样。”
他眉头皱得像团过的手帕：“你还有多久。”
我咧嘴一笑，带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豪迈道：“别问了，你到底给不给，说个准话。”
他在乾坤袋里找了一阵子，拿出一只瓷白的小瓶递给我：“里面有三个，你悠着些，这本是旁人修仙用来固本培元的，照你这状况，吃了只怕死得更快。”
我点点头，给他道了声谢，便径直出了怜君洞。
周围是漫山遍野的大雾，我确定周遭无人之后，缓缓蹲下身，咳出了一口血。
真心疼啊，像我们做鬼的跟人是不同的，只剩心脏中还能存着些血，用一点少一点，这般咳血委实浪费。
我望着地上的点点殷红，从那只瓷白的小瓶子里倒出了一颗丹，踟蹰半晌，最终还是仰头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