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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先前几人各自回房休息,好歹补了补昨晚上缺的觉,约莫到下午申时,才从各自房中打着呵欠出来,凑在怜君洞中一张琉璃桌前,欲要商议华阳丢魂一事。

      潘越似是没睡醒,一双眼睛雾气迷蒙,问道:“如今华阳之事一点头绪也无,却该从何查起?”

      “欲要查清楚此事究竟何人所为,首先须得知道他是如何犯案的,只有知道这点,才能有所依据地推测,而后证实。”我道。

      我心中其实已有些计较,但还需向画屏烟确认一件事,我问他道:“华阳最近可有听说有人离奇死掉的事情么。”

      他拨弄着桌上一只茶盏,凝眉沉思道:“有是有,不过离奇死亡这种事情一直都有,华阳发生的频率也属正常,当同此事无关。”

      潘越同我在一处厮混的时日多了,对我的了解便比旁人深几分,他见我面上神情微异,立时便问道:“归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那便赶紧说出来,我现在脑子空空,可是半分思绪也无。”

      我道:“华阳既无离奇死亡者,除却谢绪作乱时捉的二十余人外也没有旁的离魂症者,那么便说明其实偷魂魄的人并没有直接从活人身上下手,而是采取了相对稳妥一些的方式,才让华阳城一直以来表面上看起来是平静的。”

      在场诸位要么自个本就是鬼,要么整日里同鬼厮混,再不然就是从前捉过鬼的。大家对这些魂魄之类的事情都不陌生,我稍稍这么一提点,众人立时便有些恍然。

      潘越同画屏烟异口同声道:“是新死之人。”

      不错嘛,孺子可教也。我甚是满意的点点头。

      人在死去后,魂魄不会立刻离体,会在躯体内停留七日左右的时间,七日后方会离开,这便是为何下葬前往往需要停尸七日的原因。

      而在这七日之内,人的魂魄神志混沌,身体已死亡,自然没有招架反抗之力,很容易便会让一些邪物钻了空子,将本该到地府再入轮回的魂魄勾走,拿去做些别的勾当。

      画屏烟一拍脑门:“如此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

      废话,你当人人都有本姑娘这般敏捷的思维么,我心中暗想。

      无状更是个头脑简单的典型,当即便对我道:“那先生,城中谁家死了人,咱们去守着不就好了,定能将作乱之物逮个正着。”

      我时常对他的思维感到无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作祟的东西早就被人逮住几百遍了,哪轮得到你。”

      无状揉着脑袋“哦”了一声,一双眼里写满了茫然。

      画屏烟亦是有些惆怅:“这城中每日死去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哪里能各个看顾的到,且不知七日之内那作祟的东西何时会来,若是咱们这般干等着去捉,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来仪先前一直朝后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这会却突然坐直了身体,撑着下巴道:“先前归舟同我说了一个思路,我倒是觉得可用。”

      我愣了一下,我何时同她讲我的思路了?

      我甚茫然地问她:“我说什么了?”

      她悠悠然瞧我一眼,道:“引蛇出洞,顺藤摸瓜。”

      我更迷茫几分,这话是我说的么?

      潘越饶有兴致地凑到来仪面前,将扇子收了,也学来仪的样子撑着下巴,笑道:“愿闻其详。”

      来仪道:“其实很简单,如今问题的难点便在于城中新死之人太过分散,倘若我们能将所有尸体集中在一起,那么作祟之物必定要到集中尸体之处去寻魂魄,这叫引蛇出洞。待它出现后,我们再跟随其后直捣其老巢,一网打尽,这叫顺藤摸瓜。”

      我心下微动,我想我弄明白这丫头要做什么了。

      画屏烟随即问道:“那么如何才能将死人聚到一处去,挨家挨户地上门讨要肯定会被赶出来的。”

      来仪先是瞧了我一眼,又轻飘飘的将目光从潘越和画屏烟两个身上扫过去,再转回来笑吟吟的望着我。

      唔,她这是想用美男计。还想让我帮她说。

      我道:“此事不难,不过需要部分群众略做些牺牲。”

      我亦笑吟吟的望着潘越和画屏烟,甚和蔼同他们道:“二位需扮作道士模样,到城中宣传你二人能通灵,可让新死之人再同其家属见最后一面,如此,那些有人新死的人家必定要找你二人帮忙。”

      “妙极,妙极。”画屏烟拍腿道:“还是两位姑娘脑子灵光些。”

      无状傻愣愣地问道:“可如何才能让那些人相信呢?”

      这回打他的不是我,是潘越,潘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咱们本来就是鬼,到时候随便揪一个魂魄,让他出来说两句不就行了。”

      我甚庆幸,幸亏平日里我不需教导无状的功课,不然只怕我还要被气得再少活些时日。不过这也怪不到他,我想,谁让他真的是块石头呢。

      画屏烟很是兴奋,丝毫不觉得自己委屈:“那便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便同潘兄上街做道士去。”

      潘越拱手又同他客套起来:“那便仰仗画兄照顾。”

      “既然是扮道士,道士不都有师门的么,那你我二人是扮作师兄弟还是师徒呢?”画屏烟甚纠结的自言自语:“还是扮师兄弟罢,若扮作师徒,那做师傅的便宜委实占大了些。”

      “那便画兄做师兄,我来做师弟。”潘越甚谦让。

      “还是潘兄做师兄罢……”

      “哎,不合适不合适,还是……”

      ……

      小楼坐在一旁,听得认认真真,一双眼睛鲜少从画屏烟身上挪开过。我暗叹口气,看来这两个人能凑到一起去必定是有原因的。

      就比如说这小楼和画屏烟罢,面上瞧着小楼怪惨的,整日里被人聒噪,其实呢,我等常人可能压根无法理解他究竟有多享受。

      他乐在其中,我却再听不下去了,实在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会有人就着如此无聊的问题也能商讨这么久。

      我甚无奈的转头,本想瞧瞧来仪,却见她那位子空空如也,人不知所踪。我探手一摸,椅面上半点温度也不剩,显是已走了许久。

      来仪总比我有先见之明,我甚佩服。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溜烟钻进我同来仪的房中,再不理外面那两个无聊至极的人。

      来仪正斜靠在榻上翻一卷书,见我进来,抬眼同我笑道:“你的两个戏子太入戏,不知你这编戏人可欣喜否?”

      我道:“若是你入戏,我自当欣喜。”

      她眉梢轻挑,放下手中书册,同我调笑:“不知先生要为我写一出什么戏?”

      “你愿演哪个,我便写哪个”

      “如何说?”

      “我不做那写戏的先生,我要做那入戏的人,随你愿演哪个,总有我来配你。我许你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你道如何?”

      我半玩笑半真心同她道这番话。可叹我这般的怂人,明明是掏心的话,却也只能做玩笑谈。

      她抬起眼瞧我许久,半晌同我道:“归舟,你着实令人费解。”

      随即她拍拍身侧床榻:“再睡会么,昨夜一宿未眠,上午又只睡了那么一会,我现下脑子都是浑的。”

      我脱靴上榻,余光瞥见她靴侧有斑斑水迹,便晓得她定是洗过了,于是我笑问她:“不想洗脚了,你不嫌弃罢。”

      她一把将我推倒在榻上:“睡罢,你莫要用脚踢我便好。”

      想起先前在屋外她说的话,我躺在床上忽而问道:“你先前说那引蛇出洞顺藤摸瓜的思路是我讲给你的,可我怎么不记得我何时同你讲过这些?”

      她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淡淡道:“你洗澡时魂不守舍,不晓得自己都说过些什么也是应当。”

      见我半晌不语,她便又来问我:“你洗澡时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我神色蓦然一僵,转了个身子背对着她,挥手道:“记不大清了。”

      她将床上的帘幕放下来,四周光线立时昏暗了许多,我向她挪了挪身子,待得觉出后背触碰到她胳膊时方才停下,将枕头挪个舒服些的位置,安心阖上了眼。

      我躺在床上,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意识便模糊起来,渐渐分不大清楚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是翻了个身,直直翻进了身后那人的怀中。我耳侧听闻她一声轻笑,不过那笑并不大快活,似有几分落寞。

      额间一热,像是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我心中“咯噔”一声,呼吸立时便有些急促,我极力压制才没让她察觉我其实已然醒了。

      如此这般装睡良久,待她呼吸终于浅淡而均匀时,我才缓缓睁开眼睛,瞧着她那副安静恬淡的睡颜。

      我忽而察觉我似是犯了一个错误,且颇严重。我早知她对我并非无意,然我在这世上逗留不了多少时日了,我不想招惹她后徒留她一人神伤,这才不挑明我对她的心意。

      可我现在在做什么?我不该说那些含混不清的话,不该逗她,同她调笑,同她暧昧。她方才竟吻我了,她还是动心了。如今我是快活了,往后却没法替她伤心。

      你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招惹她做什么?我在心中暗骂自己。

      天噯。

      我瞧着她,当真是心烦意乱,明知有些事情其实不做为好,但偏生管不住自己那一颗从不肯安分的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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