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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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人分头将那些离体的魂魄送了回去，不曾想柳大娘早替我们在城中宣传了一番，逢人便道我们几个是世外高人，能妙手回春，无论怎样的疑难杂症我们都能医好。
原本她只说说，倒还没什么，要命的是我们此番一下子治好了城中二十多个疯子，这下子我们这神医的名号，彻底坐实了。
我们如今在华阳风头正盛，已全然盖过了城西的花魁娘子，城东的说书铁嘴，和戏楼的头牌花旦。此番情形比之先前在东川时，委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城中居民还特地为我们起了一个甚是亲切的名字，叫做“丰神俊朗神医六人组。”
唔，似乎问题并未出在这“神医六人组”身上，而是出在了“丰神俊朗”这四字上头。
我如今走在街上颇不自在，周围投来的目光委实太过热情了些，我实在是拘谨得很。他们瞧我们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下凡的天仙，只是不知若他们知晓我们这“六人组”中有四人是鬼，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我瞧着画屏烟同潘越似是很享受这种待遇。
先来说说街上的女看客。
其实我们这“六人组”中的四个男人生得都很是俊美，不说旁的，最起码比城中那些凡夫俗子要好看许多。不过吧，这四人中小楼冷冰冰的，就似一座冰山，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好相处。
无状呢，又太憨了些，再加上长得委实太年轻，现下的姑娘们早就不同以往了，她们是全然不信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之类的，是以无状也鲜有人问津。
于是全城的姑娘，少妇们便都将热切的目光都投向了画屏烟同潘越两人。目光之灼热，恨不得要将他们二人身上瞧出几个洞来，我瞧了都害怕。
不过我倒是完全理解她们。毕竟潘越折扇轻摇，举止倜傥，一派风流公子样。画屏烟则紫衣翩然，红伞灼目，再加上那若有似无的一丝森然鬼气，邪魅十足。
此二人，若只看皮囊，的确是专勾少女情思的好手。
我们这一路走过去，朝他们二人递花枝的塞柳条的，扔帕子丟香囊的，送发簪给玉冠的……
甚至还有一个拿来了自家的腊肉，非要塞到潘越怀里去，任他怎么推脱也不得，只能一手摇扇，一手拎肉，形象委实迷人。
当然，小楼同无状也并未被过分冷落，总有一些潘越怀中塞不下的入了无状的怀，也总有一些画屏烟袋中装不下的进了小楼的袋。
我对来仪叹道：“天下姑娘果真都是痴迷于男人的好皮相。”
来仪摇头道：“践踏姑娘们一片真情，罪过罪过。”
至于街边的男看客么……
他们相较于那些女人就要简单许多，举止直率而坦荡，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娇羞与遮掩。喊话的，感谢的，起哄的应有尽有。
虽说多数人对我们都是真心的感激与尊敬，但人多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常人无法理解的败类。
比如说，有一彪形大汉直接拦于路中，粗嘎声音直接同来仪道：“我瞧上你了，今日便要娶你回家！”
啧，好霸道。
我甚是贴心地先问了来仪喜不喜欢这个，待得到否定答案后，我便同那壮汉道：“想娶她也不难，先同我打一架，若你赢了便准你娶。”
随后我小动了一下拳脚，并未伤及那人筋骨，不过也要他起码床上养半月。我甚解气，敢当街叫嚷要娶来仪的，这还是头一个。我必得给他些颜色瞧瞧，好教余下看客中不敢再出第二个。
再比如说，有一青年欲从身后偷袭本姑娘，似是要来个前胸贴后背——他的前胸贴我的后背。
不过他心愿并未达成，在他据我尚有数尺时便被来仪一脚踹翻在地，且倒地后又被来仪塞了一颗什么东西在口中。
我问来仪：“你给他吃的什么？”
来仪悠然浅笑道：“潘越炼的泻药，三日出不了恭房那种。”
潘越闻言转身，用他那只拎了腊肉的手于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同来仪竖了个拇指：“干得好。”
由于城中百姓绝大多数还是同柳大娘与木生一般对我们真心尊敬，于是那壮汉同青年被愤怒的群众拉入人堆中暴揍了一顿。至于他二人此次有无伤筋动骨，那就未可知了。
城中百姓的热情委实高涨了些，最后连潘越同画屏烟都有些招架不住，我们六人逃也似的出了城门，直奔回了青奴山中的怜君洞。
小柔见我们风尘仆仆归来，甚有眼色地为我们奉上了一壶热茶，又端了些果品糕点来。
画屏烟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道：“城中阵仗委实吓人。”
潘越笑道：“我瞧画兄你挺享受的么。”
画屏烟摆摆手：“潘兄此言差矣，小打小闹那叫怡情，情真意切便是伤神了。”言毕，他悄悄朝小楼望了一眼。
我观察到他这个小动作，不禁想笑。但我此人一向厚道，如此拆友人台面的事情我不做。
我道：“昨夜一宿未合眼，不如各自回去歇息罢，待养足了精神再来商讨华阳之事怎么处理。”
潘越打了个呵欠，点头道：“甚好。”
昨日我同来仪被那谢绪的乾坤袋蹂躏了个彻底，但一直未来得及洗澡，如今总算得闲，赶忙吩咐门外的小鬼童抬些热水进来。
来仪问道：“你先还是我先。”
我嘿然一笑：“不如你我一起洗来得好。”
此刻房中除我同她之外再无旁人，原本我只想逗她一逗，却不料她全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点了点头：“那便一起洗罢。”正说话间，她便伸手去解腰带。
我目瞪口呆地瞧着她外袍从身上滑落，只剩里面的中衣。眼瞧着她还要去解中衣的衿带，我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牢牢握着她两只手，闭着眼睛道：“使不得使不得……”
她声音含笑：“你不是要与我共浴么。”
我松开她手，疾步跑到门边，将门拉开一道缝，冲外面小童道：“再抬一桶热水来。”
过后我将来仪落在地上的外袍捡起，重新披在她身上，省得待会那些小鬼童进来后，瞧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侍童动作很快，不多时的功夫房中就放了两个氤氲的浴桶。我于那蒸腾的水汽之中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在两只浴桶中间拉了一道帘子，把来仪推到帘外另一边，同她道：“如此也是共浴。”
噯，我忒怂。
帘子那端忽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是除衣衫的窸窣声。我听着那些细碎的声响，只觉从头到脚一般烫，站在原地久久动弹不得。
来仪的声音在水气中显得有些迷离，同我道：“你若再不洗，水便要冷了。”
我被她一句话唤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去解自个身上衣衫，抬腿便要入桶，却不曾想动作太大，“扑通”一声激起极高的水花，打湿了那一方银锦白纱的浴帘。
那帘子本就薄，如今被水浸透，彻底成了个鸡肋，来仪那边本就灯火明亮些，如今这样的境况，我只需稍微转转脑袋，就能将她那边的情形大致瞧个清楚。
此等宵小之事做不得，师傅说过，做人当做君子，偷看他人沐浴之事万万不可做。我一边口中默念非礼勿视，一边如此告诫自己。
我念叨了好一会之后，忽而觉得，其实隔着帘子瞧，应当不能算是偷窥罢。我就只看一眼，应当也妨碍不到我做君子。
于是，我稍稍转动僵硬的脖颈，朝帘子望了过去。
原本我以为来仪浸在浴桶中，我应当是瞧不到什么的，却不曾想我转头的一刹那，刚好瞧见她自桶中站起，一头漆黑长发如瀑，遮住她的身躯，只露出两条嫩藕般的胳膊。
若是直接瞧便罢了，偏生又隔着这么一道似有若无的帘，那般景象朦朦胧胧，时隐时现。
来仪此刻恰似那撩人的蝴蝶，而我则是动弹不得的花，只能由着她时远时近，时轻时重，绕我而飞，停我心上，将我采撷，把我心肝肺脾尽皆折磨的乱颤。
从前不晓得入眼难忘是个什么滋味，如今却是知晓了，我瞧着那帘上玲珑线条，有些痴傻。
忽而她道：“归舟。”
我应了一声。
她又道：“你从方才“扑通”一声响后便再没了动静，我还道你莫不是栽进桶里溺住了。”
我闻言笑道：“我好歹还只鬼，哪里就有那么不济。”
帘幕上玲珑的身躯缓缓坐回桶中，我听闻一声极轻的水声，自帘幕另一端漾开。
实在不能怪我心神荡漾，我就不信有谁似我这般处境能心旌毫不摇曳，若真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有疾。
来仪两手搭在桶外，背倚桶壁问我：“你对华阳之事有何想法？”
我此刻满脑子有的没的，她忽而问我正经事，勾得我心绪更难捱，只得定了定心神，胡乱答她道：“我觉得上回在东川的办法仍旧可行，引蛇出洞，顺藤摸瓜。”
我说得心不在焉，她听得却认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桶壁，不晓得在考虑些什么。
同她胡乱扯了许多话后，桶中水温渐渐冷了下来，我道：“出去罢，再泡便要着凉了。”
于是我心猿意马地换上干净衣衫，走到桌旁倒了两杯茶。收整了沐巾，摆齐了桌椅，最后走到花架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绿叶。
来仪甚奇怪地瞧了我一眼，引了一杯茶道：“我怎么瞧着你也像换了离魂症。”
我道：“让我暂且离魂一会罢。”
我现下发觉，同来仪在一起并非时时刻刻皆快乐无边，有时也有折磨。天噯，我命好苦。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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