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染梅花》听雨不眠

4、试探

　　刘远程站在原地，听着外面骤然爆发的厮杀声，眼神猛地变冷，但很快又消失。他慢慢走到门口，阴影笼罩了他的身形。

　　派外东南角，雪地已被火光和血色染红。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正与梅花派弟子缠斗在一起，攻势狠辣，皆是杀招。

　　正是佟念描述的菊花派风格！

　　一切都如前世一般。

　　“东南角三人，步伐虚浮下盘不稳，用梅花桩阻隔，弓箭手点射！”佟念清冽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中格外清晰。她并未贸然冲入战团核心，而是占据一处略高的地势，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高声指挥。

　　正与那三人苦战的弟子闻言，立刻变招，几人合力迅速竖起临时布置的梅花桩，果然绊得那三人一个趔趄。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嗖嗖几箭，当场射倒一人。

　　“西侧弩手在高处，视野佳但转身不便，抛石灰盲其目，刀手趁机绕后！”佟念再次喝道。

　　负责西侧防御的弟子立刻执行，石灰粉扬起，高处弩手顿时惊呼失措，几名刀手趁机从侧翼掩杀过去，瞬间解决了威胁。

　　佟念的指挥精准而高效，仿佛能预知敌人的每一步动作。梅花派弟子因她的指挥，渐渐稳住阵脚，甚至开始反击。

　　佟木珍挥剑击退一名敌人，抽空望向指挥若定的侄女，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念儿何时有了这等临阵指挥之能？

　　激战正酣，一名黑衣人似乎发现佟念是指挥核心，悄无声息地从她视觉死角潜近，手中短刀直刺其后心！

　　这一下变起肘腋，又快又狠！

　　佟念正全心关注前方战局，待到察觉身后恶风袭来，已然稍迟！

　　就在此时，只听“哎哟”一声惊呼，伴着“哐当”一声响。众人下意识望去，只见那位炊饼郎刘远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扑出，手中的炊饼脱手飞出，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恰好砸在那个偷袭者的后脑勺上。

　　力道不大不小，刚好“砰”一声闷响，将那偷袭者砸得眼冒金星，动作一滞，软软晕倒在地。

　　刘远程自己则摔倒在地，嘴里嘟囔着：“吓、吓死我了……这这这……刀剑无眼啊……”他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惊慌，连滚带爬地跑去捡回炊饼，紧紧抱在怀里，缩回了门廊的阴影里，仿佛吓破了胆。

　　混战中无人深思这巧合，唯有佟念，回头瞥见那晕厥的敌人，又看向那个看似瑟瑟发抖的男人，心中波澜骤起。

　　巧合？绝无可能！

　　那角度、那力道、那时机……精准得可怕！

　　这位炊饼郎，你究竟是谁？

　　第一波袭击终于被击退。首战告捷！梅花派弟子士气大振。

　　来袭者除被俘两人外，其余皆溃逃。梅花派虽胜，但也有三名弟子负伤，佟木珍在指挥中被流矢擦伤肩部。

　　众人刚松一口气，一个弟子匆匆来报：“三掌门，被俘的两人服毒自尽了！”

　　佟念心中一沉。菊花派死士，果然狠绝。

　　这时负责安置徐水水的女弟子也匆匆跑来，面带急色：“三掌门，念师姐，那位徐姑娘方才听闻打杀声，惊惧过度，又晕过去了！”

　　佟木珍按着肩头，蹙眉道：“好好照顾她，许是吓坏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显然还未将徐水水与敌人联系起来。

　　佟念却心中冷然。惊惧过度？晕倒？怕是趁机观察战况，或者……向外传递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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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连着几日，梅花派内外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平静。

　　巡逻加倍，岗哨密布，人人脸上都带着警惕。伤员在精心照料下逐渐康复，牺牲弟子的后事也已处理完毕，但悲伤与愤怒的气氛并未散去。

　　佟念每日刻苦练功，前世记忆与今生所得相互印证，进境一日千里。

　　她时常能“偶遇”刘远程，有时他在劈柴，有时在晾晒药材，偶尔还会新做些炊饼。他总是沉默寡言，但佟念发现，他看似随意的举动间，总会留下些不易察觉的“指点”。

　　譬如她练剑时气息略显浮躁，他在一旁劈柴便会似无意般喃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柴要顺着纹理劈，劲要稳，意要平。”

　　佟念闻言，若有所悟，剑招中的焦躁之气渐去，愈发沉稳凌厉。她心中对刘远程的观感愈发复杂，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却又甘于隐藏在这小小门派之中，默默守护。若非为了姑姑，还能为了什么？

　　这日清晨，刘远程又送了一篮新出炉的炊饼来，照例先给了佟木珍处一份。

　　佟念拿起一个还烫手的炊饼，咬了一口，外酥内软，面香十足。她走到正在查看防御图纸的佟木珍身边，故意夸赞道：“姑姑，刘大哥这炊饼做得真是越发好了。他这样沉稳可靠、又有手艺的人，真是难得。”

　　佟木珍从图纸上抬起头，看了侄女一眼，只淡淡道：“嗯，是不错。你多吃些，近日练功辛苦。”

　　见姑姑不接话茬，佟念又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姑姑，我看刘大哥对您很是关心。上次您受伤，他眼神里的焦急藏都藏不住。您的旧伤是不是又疼了？要不……我请刘大哥再帮您看看？他整日搬搬抬抬，或许懂些推拿……”

　　佟木珍放下图纸，轻轻叹了口气。她抬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佟念的头发，眼神里带着看透世事的疲惫与清醒：“痴儿。”

　　她顿了顿，声音柔和，“情之一字，若需强求，便早已失了本色。刘远程念的是旧日情分，肯应诺护你周全，我承的是这份于门派有利的援手。彼此心知肚明，各取所需，这已是这段关系最妥帖、也最无奈的结局。莫要再提，徒增烦恼，也……徒惹伤怀。”

　　佟念看着姑姑眼中那深藏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怅然，还想再说什么，佟木珍却已重新拿起图纸，显然不愿再谈此事。

　　佟念心下微涩，知道姑姑心意已决。她闷闷地吃完炊饼，转身出了门，正巧遇见抱着一捆柴禾走过的刘远程。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道：“刘大哥，姑姑方才肩疼得厉害，旧伤像是又发作了，夜里都睡不安稳，却还在硬撑着看图纸。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