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染梅花》听雨不眠

2、入派

　　她没有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他。

　　刘远程看上去二十七八年纪，面色黝黑，穿着厚重的棉袄，正在摊前忙碌着。摊子上冒着腾腾热气，在寒冷空气中格外醒目。

　　和前世初见时的画面几乎无二。

　　偏她那回，心里对这位炊饼郎毫不在意，只是依着姑姑的意思，让人认认自己。

　　这回，她注意到了不同。此人揉面时手腕发力的方式暗含巧劲，绝非寻常百姓的手法。雪花落在他肩上，他也浑然不觉。

　　这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佟念走上前去。刘远程抬头，看见她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佟姑娘，要炊饼吗？”

　　他认得她。这不奇怪。

　　前世他也是直接问自己是不是佟木珍的侄女，或是因她与姑姑长得很像。

　　而这回，她又故意挑了姑姑爱穿的颜色。

　　“刘大哥！”她故意用亲近的称呼，“姑姑让我来找你。”

　　刘远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没说话，等待她继续。

　　佟念直视着他的眼睛：“姑姑说，唯有你能护我周全。但我想请您随我一同回梅花派。”

　　她紧紧盯着刘远程的反应。只见他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和痛楚，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随后迅速恢复。

　　“既是她的要求，我必会做到。”他平静地回答，继续揉面，“我先将剩下的饼做好，面放着会坏。”

　　佟念点了点头，买了个炊饼，随意地在一旁吃着等。

　　不久，一队江湖人士路过，大声谈笑着。

　　刘远程下意识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完全不同于方才的木讷。只一瞬，又恢复了常态。

　　果然，他在隐藏什么。

　　只是不知，姑姑可知此人的真实身份？

　　佟念吃完炊饼，拍拍手起身：“刘大哥，我先回去了，还望你速速前来。”

　　刘远程头都没抬：“告诉三娘，我饼做完便去。”

　　-

　　回山的路上，佟念心事重重。

　　她成功引起了姑姑的警惕，也确认了刘远程绝非寻常人物。

　　但这足够改变梅花派的命运吗？

　　前世的惨剧历历在目。同门们惨叫着倒下，鲜血染红了雪地，姑姑为她挡下一剑，倒在她眼前……

　　她握紧拳头，下嘴唇都被咬破。

　　既然上天垂怜，赠她重来这一世，那她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快到梅花派大门时，她忽然听到路旁雪堆中传来细微的呻吟声。佟念警觉地按住剑柄，缓步靠近。

　　拨开积雪，她看见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女蜷缩在那里，脸上冻得发青，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其肌肤底子细腻，不似穷苦人家。少女似乎快要冻僵了，呼吸微弱。

　　她脱下自己的斗篷裹住少女，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前世似乎没有此人，是她提前来见刘程远，改变了什么，还是她前世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正当她思索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佟念迅速躲到一旁的树后，只见几名弟子正朝这个方向走来，看样子是奉命下山打探消息的。

　　“咦？这里有个姑娘！”一个弟子发现了雪地中的少女。

　　几人急忙上前查看。“还活着，但冻得不轻。”

　　就在这时，少女轻轻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她虚弱地问：“这……这是……”

　　“这好像是念师姐的斗篷。”一个弟子认出斗篷的样式，“刚才应该有人经过这里帮了你。”

　　少女眼中闪过精明，轻声说：“我想当面感谢这位师姐……不知能否带我上山？”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一个年长些的弟子为难地说：“姑娘，我们还有要事需下山办，不能带你上山。不过你可以自行前往，前面不远就是梅花派了。”

　　少女点点头，勉强站起身：“多谢几位相告，我自己去便可。”

　　弟子们交代了几句便匆匆下山去了。少女望着梅花派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即又恢复成虚弱模样，慢慢向山上走去。

　　树后的佟念心中一凛。前世，她并未提前下山见刘远程，自然也不会经过这条路，更不会将斗篷给这个少女。如果没有斗篷保暖，少女很可能一直昏迷，被下山的弟子带去镇上医治，就不会有上梅花派的机会。

　　她的重生，果然改变了一些事情的发展。

　　树后的佟念，目送那抹裹着自己斗篷的纤细身影走向梅花派山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世此时，梅花派外并无此女。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有的轨迹。这少女的出现，是意外，还是……阴谋的一部分？那看似精明的眼神一闪而过，绝非一个濒死冻僵之人该有的。

　　无论如何，此人必须警惕。佟念按捺住立刻冲上去揭穿的冲动，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迫使自己冷静。若此女真是奸细，揭穿一个，菊花派还会派来另一个，不如留在眼皮底下，看看他们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她绕了另一条路，抢先一步回到派中。

　　梅花派内气氛已截然不同。表面依旧平静，但巡逻的弟子明显增多，步伐紧凑，眼神锐利，暗处哨岗的身影若隐若现。库房方向传来清点兵刃的金属碰撞声。

　　姑姑的动作好快！佟念心下稍安，直奔佟木珍的书房。

　　佟木珍正立于案前，对着摊开的一幅梅花派地形图凝神思索，指尖在上面缓缓划过。见佟念进来，她抬眸，眼神凝重：“念儿，你回来了。刘远程那边如何？”

　　“他说饼做完便来。姑姑，他究竟是什么人？”佟念忍不住问，“他绝非凡俗之辈，为何甘心做个炊饼郎？”

　　佟木珍沉默片刻，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过往。你只需知道，他值得信任便是。”

　　显然，姑姑不打算透露更多。佟念虽好奇，但也知趣地不再追问：“姑姑，部署得如何？”

　　“已按防范宿敌的最高规格布置下去了。”佟木珍指尖点向几处要害，“后山密道已加派心腹值守，各处明哨暗卡均已增加一倍，机关陷阱也已重新检查启用。但愿……只是我们多虑了。”

　　但她的眼神告诉佟念，她心中的不安并未减少。佟念描述的那些细节，太过具体，由不得她不重视。

　　“姑姑……”佟念刚欲开口，门外便传来弟子通报声。

　　“三掌门，念师姐，山下救回一位冻僵的姑娘，说是来报恩的，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