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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陆拾贰.巅峰一战 ...

  •   清晨。
      山间晨雾缭绕,浓白雾气缥缈轻柔,一如仙女散下的漫天丝绦。大江如带,围绕龟山脚下,蜿蜒而去。天际光芒万丈的朝阳酡红了脸,羞涩地绽放出红霞。
      大雾之中,玄武宫静静屹立。
      庙门内的院子里几株古柏高耸入云,阳光虽已升起,但院子里仍是阴森森的瞧不见日色。
      大殿中香烟氤氲,“玄武爷”身上金漆剥落,座下龟蛇二将似也因久已不享人间伙食,所以看来有些无精打采。神龛上的长幔灰黄难辨,十余个道士盘膝端坐,垂脸敛目,口中念念有词。
      慕容家的几个姐妹和她们的姑爷陆陆续续的自玄武宫中走了出来,修饰得笔挺整洁,头发也仍然梳得光可鉴人。
      他们议论纷纷,谈论的必是小鱼儿和花无缺的一战。这一战不但已轰动一时,而且必定会流传后世。所以他们不惜睡在这破庙里,也舍不得离开。
      苏樱和铁萍姑并肩走了出来。她们轻衫丝履,风姿绝世,却是芳容憔悴。昨夜辗转反侧,都在想着今日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谁能睡得着呢?
      苏樱犹疑半晌,对铁萍姑轻轻道:“不如去瞧瞧他们?”
      铁萍姑早有此想法。二人携手而入,走向后院竹林的几间方丈室。今日的两位主角,昨夜都宿在那里。
      她们穿过绿叶葱茏,还未走到小鱼儿的房间,就见花无缺和一名美貌少女款款走了过来。
      那少女依稀是被称作“江玥”的,昨夜住在苏樱和铁萍姑的对侧。分明是千娇百媚的容貌,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却显现出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
      江玥见到她们,有些疏离的惊讶,还是敛衽一礼:“江玥见过苏姑娘,铁姑娘。”她虽入了移花宫门下,但姓氏还是坚决未改的。
      花无缺发髻束得丝毫不乱,俊朗的脸庞上却明显地浮动着疲惫和不安,见到她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四人短暂回礼,擦肩而过。苏樱叩了叩小鱼儿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子里果然无人。
      她们彼此相视一眼,铁萍姑忍不住垂睫道:“今日生死攸关,看来他也没有睡好。”
      苏樱望着窗前熄灭的蜡烛,探手剥下一段烛泪。烛泪在纤细的指尖被揉捏成球,苏樱长叹一声,黯然道:“这一切今日就会水落石出,但……我有时希望这一天永远莫要到来得好。”
      铁萍姑揉捻着衣角,目光渺远而空茫,低声道:“……真的没有人能阻止么?”
      这一场盛大的表演,似乎,只能是悲剧。

      高崖。
      云烟。
      战斗已将开始。燕南天和小鱼儿、移花宫主和花无缺,正彼此说着话。
      事实证明,江玉郎先前对小鱼儿和花无缺的利弊判断并没有错。
      燕南天正嘱咐着他,道:“你虽然已摸清了移花接玉的原理,但移花接玉只不过是移花宫许多种武功之一。移花宫的武功变化繁复,虽冷静却极深契,而且,我看花无缺外表看来虽不如你聪明,其实绝不会比你笨。你的武功博而杂,他的武功精而深,你和他动手时,切莫要和他以招式硬拼,最好先想法子将他的功力耗去几成。”
      小鱼儿道:“我明白。他根基虽打得比我好,但我的武功路数多,并且从未在他人面前炫露过,而他的武功我却已经知道大半。”
      燕南天慰然道:“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既然已想了这么多,我也无需多说了。”
      小鱼儿忽然一笑,道:“燕伯伯,我也想问问你老人家一件事。”
      燕南天道:“你说罢。”
      小鱼儿眨着眼道:“你老人家若真和邀月宫主动起手来,能有几分胜算,几成把握?”
      燕南天望着远处一朵白云,沉默许久,坚毅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罕见的微笑。
      他并没有回答小鱼儿这句话,但小鱼儿已用不着他回答了。
      小鱼儿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鼎沸的人群,甚至看见了熟悉的屠娇娇、李大嘴等人。但他们毕竟不敢在燕南天面前露脸,只是远远地站着,神色有些仓惶。
      他转过头来,认真道:“燕伯伯,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老人家能答应我。”
      燕南天微笑道:“你尽管说罢。”
      小鱼儿正色道:“我只希望你莫要杀了屠娇娇他们。”
      燕南天微微变色,勃然道:“他们早已是罪该万死,我杀了他们,亦不过是为江湖除恶。”
      小鱼儿长叹一声,道:“但他们已老了,早已没了雄心壮志。在恶人谷的几十年消磨了他们的勇气,现在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何必要赶尽杀绝?”
      燕南天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怎知他们以后不会再害人?”
      小鱼儿道:“他们入谷之前,曾经收藏了一批珠宝,就为了这批珠宝,他们几乎连命都送掉了。大叔你想,他们若还有害人的勇气,是不是尽可再去抢更多的珠宝来?为什么还要寻找这批珠宝呢?”
      他叹了口气,道:“由此可见,他们的胆子早就寒了,已只不过是一些贪财的老头子,哪里还有‘十大恶人’的雄风。这种人活着已和死人差不多,大叔你又何必再追杀他们,让他们苟延残喘多活两年又有何妨?”
      燕南天眼泛热泪,长叹道:“好!好,你不愧是二弟的儿子……这样罢,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清楚。”
      小鱼儿点头一笑,望着他魁伟的身影向恶人们走了过去。

      苏樱和铁萍姑远远就自凄迷的云雾中眺至那些身影。
      江玉郎独身孑立,站在一棵树下,身影仿佛将要融化。清晨如柔纱的阳光从翠绿叶影的罅隙里层层穿过,落在他苍白清秀的脸上。
      “玉郎。”铁萍姑对他打了个招呼,江玉郎也微笑道:“萍儿,苏姑娘。”
      苏樱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未开口,因为小鱼儿已大步朝他们走来。
      苏樱看见他,似乎也已笑不出来了。她满面的愁容,勉强稳固住残存的微笑,道:“你们说完了?”
      小鱼儿点了点头,笑道:“你们还有话对我说么?”
      铁萍姑身负移花宫的恩情,纵然满腹心事,也只能欲语还休,黯然地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她当真希望少主与小鱼儿和平共处,他们之间的友情赫然在目。但大宫主期盼多年的一战,又岂是她可以阻止的?
      苏樱双拳紧握,双目泛泪,颤声道:“我……我只希望你能打败他……你一定可以。”
      她对小鱼儿虽不再抱有男女之情,但二人毕竟性情相投,又年岁相近,她仍是将他当作挚友知己。
      小鱼儿岂不知她的心愿,却也有口难言,只能笑一笑,道:“你莫要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苏樱眼眶微红,破涕为笑。
      接下来,小鱼儿才转向江玉郎。目光相接,江玉郎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小鱼儿对他笑了,眸底开出一朵明朗的花。他欺身过去,在江玉郎额头轻轻亲了亲,笑道:“你等我。”
      江玉郎面色微红,最终还是欲盖弥彰地推了开来,只道:“……好。”
      苏樱和铁萍姑已经默契地同时背过身去。苏樱有些无奈,强笑道:“萍儿,为何我觉得眼睛有些疼?”
      铁萍姑面靥羞红却已见怪不怪,明眸一眨,道:“我已习惯啦。”

      另一边,花无缺和邀月相对而立。
      邀月只是淡淡道:“无缺,去罢,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说完,她已转过身,款款向一株古树下走去。
      花无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比起小鱼儿那边厢的热闹非凡更显得凄凉悲伤。
      寒风凛冽,他忽觉自己的心也一寸寸冻住了。
      身后伸过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他。见他回头,怜星迅速缩回了手,淡淡道:“无缺,有人还想和你说说话。”
      花无缺扭过头来,看到了江玥,倏然一震。江玥昨夜并未来找过他,只是今晨才来,沉默着与他一同出去。
      江玥那双动人的眸子闪烁着明媚的忧伤,终于勉强地微微一笑,道:“公子。”
      他们的爱情不为多人所知。这种相依相偎惺惺相惜的情愫是潜滋暗长的,细致入微的,而非激烈热情的。
      因此,她无需说出来,花无缺已能读懂她的神色。
      他的心痛苦地痉挛起来。他知道她的无奈——一方是恩人,一方是爱人,她如何能果决地做出抉择?!
      江玥朱唇轻启,语字自唇舌间滑出,浅笑着柔声道:“——公子,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你们这一战逼不得已。不论怎样,我支持你的决定。”
      她是个善良的少女,也是个聪明的少女。即使她仍牵念小鱼儿的恩情,然而她依旧不会以爱而要求花无缺的退让。
      命是他的,她爱着他,因此她绝不会出口哀求,干涉他的抉择。

      花无缺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比起小鱼儿与燕南天一侧的热火朝天,他本已无人关心。
      幸而,爱情使人温暖。
      他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江玥也能读懂他的神情,因此她轻轻拥抱了他一下。花无缺环住江玥柔软细瘦的腰肢,少女芳美的馨香令他心弦大动,那些不舍和犹豫转瞬又泯灭成灰。
      一个真挚纯真且决然的拥抱。
      花无缺转过身去之前,留恋地看了江玥最后一眼。
      她秀发微扬,白衣似雪,娥翠轻锁。见他回眸,便堪堪展露一个甜美明净如夜来幽香的笑,掩去万般情伤。
      他不忍伤她的心,但他又如何能杀死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此生,尝过友谊之和暖,品过爱情之动人,他已了无憾事。
      花无缺决定独自赴死,了结这一个枯昏如死的局。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身的同一瞬,江玥美丽的眼睛也已被泪水充盈。
      她的手紧紧攥住衣裙的一角,隔过重重烟水,眷恋地望向前方那个不染纤尘的白衣背影。少年俊雅的剪影融化在云蒸霞蔚,只留一抹清浅净白的衣袂,随风飘扬。
      那是她的爱人,正要踏上战场,她在彼岸眺望。
      江玥抬起手,用纤细的指揩去眼泪,努力弯出一个希冀鼓励的微笑。

      这无声的缠绵,被一人尽收眼底。
      怜星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好似大病初愈的病人。她望着眼前这对年少的苦命鸳鸯,又望着对面若无其事的小鱼儿和立在一旁不时彼此眼神交流的江玉郎,内心应有的紧张与兴奋竟慢慢被销蚀而空。
      她几乎已要将那秘密公布天下!
      她本不是个富于感情的人,她的一腔柔情尽数付与了那个冰冷无情的姐姐。从很小的时候,从她被邀月自桃树上推下去摔断一手一腿却并不恨她时,她已明白她对她的爱。
      内敛含蓄的她将这个秘密藏在最为纯白的角落,年复一年,酿造成醇香浓烈却脆弱无匹的深爱。
      直至她见到小鱼儿。
      怜星是聪明的,她看得出他和那坏小子之间掩藏在针锋相对下的情意深重。无人可以说清她的震撼,身世对立的宿敌本应如逾鸿沟,他们却不谈前仇,恩怨分明,只愿彼此相依。
      在那山洞中,在江小鱼了然的眼神下,喝醉的她真的无怨无悔地倒入姐姐的怀里。
      她终于时隔十余年再度感觉到姐姐温冷的热度,她平生第一次有些感谢一个男人——他们给了她勇气。
      因此她半真半假地举杯敬酒,一抔热烈,敬给那个她本应痛恨百般的少年。
      这两天她只要一想到小鱼儿,心里就发疼。小鱼儿对她实在不错,而她对小鱼儿呢?这恶毒而残酷的计划,可说全都是她安排的。
      小鱼儿和花无缺悲惨的命运,只要她说一句话,就可以完全改观。而她竟不能,也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怜星脸色愈来愈苍白。正当她满怀愁绪时,突见燕南天长身而起,道:“时候已到了,你去罢。”
      他这话虽只是对小鱼儿说的,但声如洪钟,响彻群山。

      决战开始了。
      草木繁茂之中的广阔空地上,一青一白的身影缠斗不休。
      洁白胜雪的身影自然是花无缺。他武功之势深如江河,广若天穹,短短的打斗间身子扭转飞旋,行云流水。他整个人也好似一片流云,上下翻飞,目不暇接。
      而青影则是小鱼儿。他虽不及花无缺的气蕴深厚,但招数诡谲,身形灵动,出势恍若疾雨,漫天骤降,变化多端。上一秒出的一掌分明在左,下一刻竟亦急转到右。
      一时战况胶着。场下,江玉郎、苏樱、铁萍姑和江玥不知不觉站在了一起,目光随着二人身形飞动而流转。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却无一人挪动脚步。所有人都暂时放下彼此的芥蒂,恶人们与路仲远甚至都并肩而立,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场上的两道身影。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现在,小鱼儿和花无缺已斗到第七百招。两人的武功都宛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永无尽时,奇招妙着更是层出不穷,简直令人目不暇接,不可思议!
      但这一战却已显然到了尾声。这并不是说两人内力已竭,而是两人都已不愿再打下去了。迟早都会有一个了断,而两人皆有赴死的决心,再打下去毫无意义。
      他们正如一对孔雀,已开过了美丽的屏花。现在,他们已是死而无憾!
      路仲远叹息道:“可惜!这两个孩子都是百年难遇的武林奇才,无论谁死了都是遗憾已极。”
      李大嘴也不禁叹息着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就叫造化弄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别人的心情又何尝不和他们一样,就连燕南天都不禁对花无缺起了怜惜之意。他固然希望小鱼儿能战胜,却也不愿眼见花无缺这样的少年惨遭横死。
      而江玉郎心中也极尽复杂。他的聪颖与目力已看出他们这一战将要结束,他却恨不得让他们一直打下去才好。
      他罕见地有些不忍,不忍面对那个结局。花无缺死了,他私心里许是不会难过,但小鱼儿必定不会这样想;若是小鱼儿死了……他想也不敢想。

      怜星开始不自主地发起抖来,苍白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扪心自问,她怎能让这两人死?
      花无缺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小鱼儿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难以言喻的一个奇妙转折,无论是谁死去,她都实在不忍心!
      她美目露出惊人光彩,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在这一刹那间,她已将十几年前的仇恨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只觉心里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邀月出手如电,扣住她的肩头,厉声道:“你要去做什么?”
      怜星两行清泪自眼中流出,凄声道:“姐姐,那么久的事了,江枫他们虽然可恨,但如今他们早已身死,你……你何必……”
      邀月脸色忽然慢慢变白,白得透明,简直不像是人的脸。她冷冷地开口道:“你难道想饶了他们?”
      怜星流泪道:“他们……他们都是极好的孩子,我怎能眼看他们去死?”
      她忽然发现邀月的脸色,她的脸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着的白冰。怜星面色大变,薄唇颤抖,颤声道:“你……你莫忘了,我毕竟是你的妹妹。”
      她身形急转,想借势先甩开邀月的手,但这时已有一阵可怕的寒意自邀月的掌心传了出来,直透入她心底。
      她只觉自己就好像落水的人,落在冬日冰冷的镜湖之中。周围的水在渐渐结冰,渐渐将她淹没,她的手脚好似被黏滑水藻缠住。
      怜星泪如雨下。数十年以来,这也许是她第一次流泪。
      但她流出来的眼泪,也瞬即就凝结成冰。

      邀月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缓缓道:“你看,这一战已快结束了,江枫和月奴若知道他们的孪生子正在自相残杀,一定会后悔昔日为何要做出那种事的。”
      怜星嘴唇颤抖,弥留之际,她痴痴地望着邀月,忽也癫痴笑了。
      她微笑泪落,蚊蝇般道:“姐姐……你、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你眼中和心中依旧只有江枫,却从未看过我一眼!”
      泪珠凝成的冰屑自她的眼角簌簌落下,凄然道:“姐姐,你可知道我亦对你……对你……”
      她话音未落,头颅已软软垂了下去。唇际,尤带痴狂凄惨的微笑;眼角,尤带细碎冰冷的冰珠。
      邀月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发灰。
      她攥住怜星的手腕,喃喃问道:“你说什么?”

      怜星自然不会回答她了。
      没有人能回答她了。
      “怜星!”邀月宫主狂吼道:“怜星……”
      怜星双眸紧闭,软倒在邀月怀里。邀月双手发抖地抱紧了妹妹的尸身,一双凤眼中的冰芒更为痴狂恐怖。

      无人关注闻名天下的怜星宫主的死,她死得无声无息。更多的人,还是在看着场上濒临结束的大战。
      是时候了。小鱼儿目光闪动,唇舌间的假死药明目张胆地昭告它的存在。
      他要花无缺胜得毫无破绽,这才能够瞒过邀月的眼睛,瞒过这数十双一瞬不瞬的目光。
      花无缺的动作显然慢了下来,慢得令人古怪。他的内功本比小鱼儿强劲,现时小鱼儿都未觉得疲累,花无缺自然更不可能。唯一的原因,便是他故意让自己慢下来的。
      小鱼儿心下流过一股暖流,君子如花无缺,自然不可能想到假死,他想必是要真的送死在他手中!
      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花无缺啊花无缺,你如此待我,不愧我们是朋友。
      思虑间,他已迅速地使出方才用过的一招。场下皆是些江湖老手,有的注意到他的“疏忽”已纷纷惊呼抽气。
      江玉郎面色惨变,不觉随着惊呼出声。苏樱不懂武功,见他们这般反应心知小鱼儿遇险,也跟着跳了起来。

      只见小鱼儿身形旋转,左掌斜斜劈下,右掌却隐在身后。
      他这左掌本是虚招,随在身后的那只右掌才是真正杀手。对方招架他左掌时,他身子已转过,右掌就会忽然自胁下穿出。
      这一招虚虚实实,连消带打,而且出手的部位奇秘诡异,本可算得上是江湖罕见的绝招杀手。
      小鱼儿知道这一招方才使出过,也知道花无缺将这招已了如指掌,才放心地拍了出来。
      花无缺一掌切向他胁下,待他一掌切到,若按平常,小鱼儿已转过身子右掌拍出,足以将花无缺立毙当场。
      时机难再。小鱼儿顾不得其他,喉咙轻滑将药丸吞了下肚,同时稳住身形并未转过,等待花无缺难以收招时,装作招式用老,暗一咬牙,直接撞在他掌下。
      只听“砰”地一声,小鱼儿被打得飞了出去。
      花无缺实打实的一掌毕竟难过,况且还是击在胁下软骨此处人体弱点。小鱼儿纵然已运气抵抗,那嗡鸣般的阵痛还是透过关节肌肉直到肺腑。
      四下惊呼中,他感到自己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那双清明的眸子此时惊惶无措,绝望地看着他。
      小鱼儿看得很想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细眉,奈何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不知这小子会有怎么反应。
      他一面略带期待地坏笑想着,一面心安理得地谴责着自己的不负责任,安然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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